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兴安郡紫竹县境内的一间茶楼内,热闹非凡,座无虚席,不时传出阵阵哄笑声。
一名须发皆白的说书老先生,高坐台上,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给台下的一干人等夸大其词的讲述着一些有趣的江湖传闻。
惊堂木一响,说书老人老道的喝了一口茶水,提着嗓子说道:“诸位看官,先前与你们说过了一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英雄汉,接下来过,咱们再来说说这国色天香的脂粉美娇娘……”
“终于等到你老人家的拿手戏了!”
“好活,赏一个!”
听到“美娇娘”这三个字,台下立马炸开了锅,不管来是歇脚的庄稼汉,还是消遣摇扇的公子哥,都多了几分兴致。
茶楼内嘈杂的同时,面向众人的说书老人用余光瞥见,又有一前一后两拨人,进了茶楼,看衣着,都是贵客。
第一拨人,是三名女子,居中女子身穿华美白衣,衣角坠有金线,帷帽遮面,身形高挑曲线曼妙,一举一动清雅华贵,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能生养出来的。白衣女子的左侧,是一个其低半头的娃娃脸俊俏姑娘,十七八岁年纪,背后背着一个专属于女子的精巧小书箱,俏皮至极,,白衣女子的右侧,则紧跟着一个身躯魁梧,仆人打扮的花发老妇人。
第二拨人,是一路至此,想进来歇一歇脚的晏龙雨、独孤浩荡、花凤举和燕归四人。
在走到茶楼所处的这条街的街口时,晏龙雨四人便开始注意到了先他们一步进入茶楼的这三名女子。
两位年轻女子赏心悦目是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原因,则是“见多识广”的花凤举对这三人的评价。
“别看那高挑白衣女子穿的单调,可那衣服料子却不是在民间染织坊里就能找到的,即便是放在京城,也是有价无市,还有女子身旁的老妪,明显是个气机内敛的武道宗师嘛。”
两拨人分别被茶楼里两个有眼力价的店小二引着来到了楼上的清净雅坐。
在为两位年轻女子安排好座位后,胆大的店小二临走,还不忘狠狠看上两个年轻女子一眼,只是在被两位女子身后站着的老妪瞪了一眼后,便尴尬地转头,撒腿跑开了。
而晏龙雨四人,就落坐在两名女子的不远处,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她们。
“忱姐姐,快看,有男人!”娃娃脸的俊俏女孩,转着眼珠指了指不远处晏龙雨四人的方向,俏皮至极,朝着坐在其身旁的帷帽白衣女子轻声问道。
帷帽之下,忱姓女子略微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四人,首先映入其眼帘的,是故意低着头,同样向她投来目光的晏龙雨。女子心头一颤,当真有少年,眉目如锦绣,如山河画卷!
见多识广的女子只是看了一刹那,便重新转回了头,像是在说女子悄悄话一般,宠溺道:“小纯,你是看上哪个了,白衣?黑衣?布衣?还是那个四十来岁的青衣?”
本名范小纯的娃娃脸女子,嘿嘿憨笑,不置可否,娇羞道:“忱姐姐,你就知道拿我打趣,人家之是觉得那个黑衣少年,有一点点俊朗,只是一点点罢了。”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
说着,范姑娘还伸出小拇指,在面前欲盖弥彰的比划了一下。
另一边,晏龙雨在隐约看到白衣女子帷帽面纱之下的标致鹅蛋脸后,故意憨傻一笑,用胳膊撞了撞做在他身边的独孤浩荡,悄声道:“独孤,那个仙女姐姐刚才看了我一眼,你看到没有。”
独孤浩荡不想理会这个丢人现眼的家活,嫌弃道:“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我们。”
晏归和花凤举一起,坐在两人对面,忍俊不禁的呲牙咧嘴。
“姐姐你快听,楼下那个说书先生,好像是在说你呢!”范姑娘得意道。
白衣女子掩面一笑,端庄典雅,侧头向楼下听去……
“咱们淳丰帝的这位掌上明珠,毓秀长公主省得何等模样,且容老儿我细细道来。生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眸若皎月,面若芙蓉,一顾倾心,再顾卿城,千城万诚,不换姿容……”
说书老人妙语连珠,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喝彩,然而楼上的帷帽女子,却听得羞红了俏脸,好在白纱遮面,没人能够看到。
正是“微服私访”的武兆长公主忱云钗,细语呢喃道:“哪有这么夸张的。”
然而其身旁的国子监大祭酒范良春之女,亲手绘就那幅名扬天下的二十四国色天香图的京城第一才女范小纯,却猛地摇头,不以为然。
她们两人的父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
范小娘俏皮道:“我倒觉得,楼下的说书先生说地保守了些。”
忱云钗嗔怒着,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这位好妹妹的鼻尖轻轻刮了刮。
此刻,茶楼内一派热闹景象,可茶楼外却来了一帮不速之客,气势汹汹。
一名面孔还勉强称得上是正人君子、脚踩官靴的中年人,领着一个面庞猥琐的读书人,和八个臂膀粗壮的官府衙差出现在了茶楼外。
面庞猥琐的读书人口中振振有词,“钱大人,我看得千真万确,那两个外乡美人进了咱们县城之后四处逛了逛,便进到这间茶楼里去了。”
钱姓中年人,漫不经心地撇嘴一笑,官气十足道:“师爷,你可真是咱们县令爷的一条好狗腿子呀,平时有好处不想着兄弟我,倒是替县令爷抓女人时,便想起我这个县丞来了。”
猥琐师爷不甘示弱,眯眼冷笑道:“钱来,替县令爷拿人,又不是给我帮忙,你倒是生的哪门子气呀!”
钱来不屑大声嚷道:“得得得,兄弟们,听师爷的,进去给咱们县令爷抓女人!”
师爷赶忙阻止,市侩笑道:“唉唉唉,钱大人,可不能乱说啊,那叫缉拿朝廷要犯。”
猥琐师爷为了避嫌,站在楼外,看着这九人大张旗鼓的进入茶楼。
茶楼内,八名衙差无视陪笑而来的几名伙计,在台下听书的人群中四散了开来。
紫竹县丞钱来,脚下一蹬,飞身踏上说书先生所在的高台,面向台下座无虚席的看客,拿捏着官腔,朗声说道:“紫竹县丞办案,缉拿朝廷要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听到此话,茶楼内顿时鸡飞狗跳,人群四散而去,不出半刻功夫,就连茶楼小二和说书先生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县丞钱来眯眼环顾四周,最终看到了依旧坐在楼上的两名女子,随即缓缓抬手,八名衙差便拖着手中的水火无情棍,跑上了楼去。
楼上,看到八名官府衙役,面露色相站在了她们面前,两名京城出来的女子依旧端坐如常。
范小娘将头歪向公主,轻声道:“姐姐,你不是让仓将军他们在县城外等我们吗?怎么又派了这几个衙役来跟着咱们?”
白纱遮面的忱云钗无奈道:“傻妹妹,看这些人的架势就知道,他们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倒像是来抓我们的。”
“姑娘果然聪慧,的确是来抓你们的。”县丞钱来缓缓拍着手,也走了上来。
“这地方配不上两位姑娘的身份啊。”钱来阴恻恻地摆手道:“兄弟们,请两位姑娘去县衙喝茶!”
“得令!”八人齐声道。
眼看着这八个壮汉就要近她们的身了,两位女子不紧不慢地同时朝身后的老妪望去,长公主忱云钗柔声道:“那就劳烦慕容姑姑了。”
老妪冷脸一笑,向前几步,横挡在了两位女子的身前。
可还不等老妪出手,两位女子便看到有三柄剑、三道身影,朝着那八名衙役而去,正是先前的白衣、黑衣、布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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