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奉京城,虽是魏国国都,这魏国也确实是尚武的国度,只是一时间,这上百张弓箭,确实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而这贾信,时常以武力欺压别人,这一两副的强弓劲弩,那倒也是有的。
这一声令下,那下面的狗腿子自然是跑的飞快的给他取来。
这弓箭看着就知道是好东西,弓是通体黑色的,上面有烫金的纹案,应该是某些上古的瑞兽,而箭颜色和弓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箭镞,却是令人胆寒的银白色。
这狗腿子一看,这贾公子要自己出手,那所有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忘在旁边叫好。
“公子威武!”
这乌泱泱的狗腿子们,加起油来,倒是整齐划一,却也不失气势。这转瞬间,就有类似阵前冲锋时,那些士兵在激励时的感觉了。
“我看你能撑住几箭!”
这贾信说着就是一副要张弓搭箭的架势。
“贾公子,你可要想好了!魏国,可是个文明守法的国度,你这样当街虐杀百姓,可是有杀头之祸的呀!”
这易大夫在这“生死关头”,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这贾信,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求饶场面,内心更是不爽。
“你这么一个刁民,我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能让你‘正常的’死去,到时候, 你会连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
看着这张弓搭箭的贾信,这桌底下的掌柜的和黄牙儿,此刻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他调转箭头向自己,他们双手抱头,双目紧闭,就等着结果了。
“看来,咱们这魏国的王法,也不过如此呀!”
易大夫略带自嘲的说道。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去死吧!”
这弓,已然被贾信拉到他能拉的最满的状态,绷紧的弦,在他手松开的时候,就像是投石车的长臂,将箭射向那长明灯上的易大夫。
那狗腿子们依旧在狂欢,而这酒楼的人,此刻却是不敢看。
这贾信,对自己的箭术还是有些自信,况且,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的情况下。
嗖的一声,飞箭如飞燕掠空,直插易方而去。
呼呼,一阵疾风破窗而入,那飞箭与那易方大夫近在咫尺的时候,乱风将飞箭改向,斜射入楼下守在的一个狗腿子的腿上。
“哎呀!救命啊!”
那中箭的狗腿子死命的喊着,可是却不见有人过来扶他,那些本有些触动的人,却看见二楼的人,都齐刷刷的往自己家的贾信公子,那个方向看去。
于是乎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了那边,只见一人蒙住头面,一剑直抵贾信的咽喉。
“王公贵族子弟,竟有如此罔顾国法人民的人!该杀!”
那人怒斥道。
“你……你是何人!”
那贾信有些胆怯的问道,可是蒙面人根本不理他。
“你……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乃……”
就在这贾信打算再吓唬一下的时候,这所有的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然将贾信一掌击昏,击昏瞬间,将贾信扛在肩头,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窗头。
“告诉你们的主子贾进,若想保全他儿子性命,明日午时,就让他独自一人,拿上他那晚偷的东西,到城东三十里的土地庙来换!记住,是他独自一人!否则,就准备给他儿子收尸吧!”
呼呼两声,疾风又至,那窗子自动关上了,这所有人,尤其是这些狗腿子,全都是惊讶懵逼的状态,连喊一句“站住”、“哪里跑”、“放下我家公子”这些台词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像是一场梦,转瞬间发生,又转瞬间清醒,太快,太突然,这些人一下子都群龙无首。
“怎……怎么办!”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狗腿子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却是代表了这些人的心声。
“还怎么办!你们主子都被人拐跑了,你们还在这愣着!还不赶紧回家,找你们国舅爷,把他要的东西准备好,去赎回你家公子啊!”
这时,抱着长明灯的易大夫的话,倒是让他们彻底的醍醐灌顶。
“对对对!,赶紧回府上!禀告老爷!”
这些人纷纷点头同意道。
“还不赶紧去!小心你们国舅爷,收拾你们这些个不中用的奴才!快滚!”
这些人立刻心头一紧,这要不赶紧回报,估计自己也要完了。
“是是是!谢谢先生提点!”
一个看上去愣愣的狗腿子点头答谢道。
于是乎,这乌泱泱的百十来号人,又像是一窝蜂一样的,从醉江轩一涌而出,屁股着了火一般的,赶紧往国舅府赶。
看着这些人都嗡嗡的走出了这醉江轩,这易方大夫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举目四顾,有些尴尬的笑道:“掌柜的,黄牙儿,给我搬一张梯子过来呀!”
这躲在桌底的掌柜的和黄牙儿,在那些狗腿子走了之后,还在门口看了好一阵子,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听到这易方大夫的声音,倒是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上面。于是立刻搬来梯子,让这易方大夫能顺利的下来。
“哎!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一个普通的酒店,怎么尽招惹些这种事非呀!”
掌柜的一声长叹,似乎真觉得今年是走霉运了,得找个和尚道士什么的,过来做做法,驱驱邪。
“掌柜的,睡觉的时候,挂一块红裤头在床前,可以辟邪!”
这易方大夫打趣的说道。
“真的!”
这掌柜的,看来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是真的,红色驱凶辟邪,管用!”
易方大夫大声笑道。
“对了掌柜的,下次来,你可得给我备上两坛好酒!”
这掌柜的倒是苦笑了起来。
“哎,易大夫,你下次敢来,我都不一定有机会接待你呀,这贾国舅的儿子,从我家被人掳走了,我这店啊,估计要黄了!”
这易大夫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人被掳走了,关你啥事,又不是你干的,再说了,他们还是闹事的主,他们还亏欠你家这么多锅碗瓢盆的钱呢!”
这掌柜的也不知是不是悲极生乐,还笑了出来。
“哎哟喂,别了,这要是以后能少找点麻烦,这点锅碗瓢盆,就当送给他们玩的吧!”
“哈哈哈哈!”
这二人倒是异口同声的笑了起来。不远处,一个身影转瞬而至,倒是快的惊人。
“易兄?你,没事吧!”
幕清野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两个报信之人,态度嚣张的说,要将这人打个半死,他自然是不信,不过毕竟和自己相关,自己也不能关起门来做懦夫。
“没事啊!有啥事!才百十来号人,能奈我何!”
这易大夫撸起袖子来就开始比划。
“那些宵小之徒,当时全都一拥而上,我左手一个打狗拳,右手一式斥鸡掌,打得他们鸡飞狗跳的,四散而逃!”
随后,易大夫又拍了拍手,笑着说道:“这不,拯救我们掌柜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就说吧!屌不屌!”
这幕清野也就是白了一眼,扭头看见店里七零八落的,到处是碎盘子和其他器具的渣滓,不由得也是怒从中来。
“这都是他们干的?”
幕清野愤怒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也许是刚刚被那易大夫逗笑了,此刻也是苦笑的点点头。
“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我奉京城内喊打喊杀,还大肆破坏!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易方大夫和这掌柜的,看着这义愤填膺的幕清野,倒是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那以幕公子之意,我们该当如何呢?是跑到京都衙门那告状呢?还是去那皇宫面前告御状啊!”
易方大夫有些打趣的说道。
“你!他们做这事,难道就没人能管得了吗?还是说不应该管!”
这掌柜的本是受害者,此刻倒是劝慰起了幕清野。
“不是不该管,只是,这该如何管?该谁管?又有谁敢管呢!就算被人管了,那以后呢?我这店还能在这京都开下去吗?我这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存在于奉京,乃至魏国吗?我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热血而富有正义感,我上有老,下有小,凡是能少一事的,绝不会多一事。这点小亏,吃了,也就当是出门摔了个跟头,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可是!”
这幕清野本来还想说下去,只是这掌柜的摆摆手,示意他就此算了吧。
“你平时见到那贾信,不也是能忍则忍吗?怎么换个人受了气,你反倒要炸了?”
这幕清野一听到这,突然只觉得这话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易方大夫搂着掌柜的,缓缓的往酒楼里走去。
“世事如此,有志之人,确实应该要鄙视,乃至痛斥它,但是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今日这醉江轩的事得到解决,那就解决了。”
幕清野扭头看向易方,有一丝的讶异。
“那你说,这最根本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易方大夫双手一摊,又有些无奈和不解的挠了挠头。
“哎!谁知道呢!或许很简单,或许,根本无法解决!”
幕清野一时无话,而旁边的掌柜的只是笑了笑,就像是过来人,看那些正在经历,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事情的晚辈,不由的付之一笑。
“以前啊,我家老父老母也常劝我,让我多实际点,看看眼前的事和脚下的路!那些长远的事情,交给那些大人物去想、去办、去操心。后来,也算是接受了他们口中的现实,开酒馆,做生意,赚钱养家,生儿育女。”
这掌柜的端来一壶茶,随手清理出了一张桌子,给他们二人都倒了一杯。
“可是,开了这酒馆之后才发现,这有些,额不,很多的大人物,想的还没有我们以前想的那么多!他们很多的人,更多想的是,如何爬的更高,如何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如何能有更多的钱财美姬,如何能延年益寿,如何能多子多福,如何能让自己的家族,或者派系长久……”
掌柜的端起一杯茶,只是轻轻一口,却有一阵难得的满足之感。
而另外的两个人,却是漠然,一时间觉得,这话题,似乎让自己感到非常大的压力。
“不过,也确实有不少的大人物,站的比我们高的数百丈,看的比我们远数千里,就比如徐虎将军,薛干大人,所以这魏国啊,也是比以前,越来越好咯!”
掌柜的说着说着,像是给自己打了一口鸡血一样,他猛喝一口茶,然后动起手,和其他的伙计一起,收拾着贾信和他那些狗腿子留下的“战场”。
易方长舒一口气,看着低下头沉思的幕清野,他笑了笑,转身潇洒的走出酒楼,走向奉京的大道。
“掌柜的,额可能说的有点晚,这贾公子的事,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这掌柜的笑着摇摇头。
“报啥啊!这国舅爷,那百十来号人,不早就去报了吗?”
这幕清野有些奇怪。
“百十来号人?报官?”
这掌柜的这才想起来,这幕清野错过了刚刚那一幕,而易大夫和他,好像也没有提起过。
“刚刚那易大夫被众人围着,这贾公子本打算用弓箭射杀他,不过,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游侠儿,他打飞了飞箭,又打晕掳走了贾信公子,还说让国舅爷把他自己偷过来的东西,拿出来赎回自己的儿子!”
“什么?贾信被绑架了!”
幕清野惊讶的问道。
“对啊!那人武功可了不得啊!”
“对对对,还说什么,要去城外土地庙赎人,还只能让贾国舅一个人去,否则就要撕票,感觉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的!”
黄牙儿连忙补充道,他可是喜欢凑这种热闹。
而那火急火燎的百十号人,忙不迭的冲到了国舅府上,生怕晚些回去被责怪,可到了府上,却又没一个人敢上,你推我我推你的!
“你去!”
“你去,你去!”
“去去去!快去!想大家一起死吗?”
折腾了小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人,那人是哭爹喊娘的,边跑边在旁边的花坛里抓了一把泥土往自己的脸上抹,然后冲到老爷的书房门口,跪地不起。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爷!”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书房里传来一震怒喝。
“公子,公子他,他,他被绑架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