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镜中来

    
    第838章  垃圾处理厂
    “呸！”我吐出嘴里臭烘烘的纸巾，冲着头上喊道：“你们疯了！”
    奥拉在我手臂的终端上跳了出来，捂着鼻子说：“呐，大家都很恼火。”
    “不至于吧？”我从垃圾滑道里掉出来的时候，摔在了垃圾山上，然后滚到了垃圾山的‘山脚’，这里是垃圾处理厂的最下层，临时垃圾堆放处，知道天空之城每天产生多少吨垃圾吗？4万3000吨！都在这！
    由于社会高度发达，垃圾分类已经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工作，资源回收成本太高，而且回收的资源再利用，造出来的物品往往比新的都贵，空间站限制高温明火，焚烧发电也不可行，所以垃圾处理方式变得极为简单，倒在一起，装进一次性简易货柜压缩，拉到就近的恒星轨道丢弃掉，由恒星处理掉。
    奥拉苦笑了一下：“放心，垃圾处理船每10天才集中处理一次，5天前刚完事，不会把你丢到太阳上的。”
    “真关我三天？”我傻了：“在这？”
    “嗯。”奥拉点点头：“你毁什么不行？偏偏毁索菲娅的口红，算你倒霉。”
    “我给她买支新的，不，十支！”我叫道。
    “没用的，你买一百支都没用，你毁掉的那支已经完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可以骂索菲娅，甚至可以打她，但是别碰她口红，法律上讲这不严重，最多是蓄意毁坏他人财物，但是在任何女人眼里，这都是不赦之罪。”奥拉摇摇头：“好了，忍忍吧。”
    “这也太味了。”我哭丧着脸说：“你们太过分了。”
    “没你过分。”奥拉说道：“你做的事，加起来够判十年监禁了，只关你72小时，偷着乐吧，哦，朱莉她们不会来救你的，开传送门的本事也请神暂时给你封闭了。”
    我摇摇头：“太狠了，这地方……我怎么吃饭啊？”
    “吃饭？”奥拉眨眨眼，纳闷的问：“谁会给你送饭？”
    “你是说……”
    “三天内，没人管你，没吃没喝。”奥拉笑着说：“反正你又死不了。”
    “玩真的是吧？”我瞪着眼问道。
    “别冲我发火，我说了又不算。”奥拉摆摆手：“好了，我走了，这里太味了，哦，小心滚落的垃圾哦，有些不地道的会偷偷扔报废的家用电器，你也别想爬上去，垃圾滑道都是单向的，有控制闸门，还是合金材质，你的魔法不一定拆得了。”
    奥拉消失了，随着奥拉的离开，最后一束光也没了，我只好打开手臂终端上的照明：“至于吗？”
    我找了块破塑料板，这好像是什么工业材料，我画了魔法阵，可是魔法阵早在未来的月球基地，就被未来的夫人们倒干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好，这下完球了。”我仰头看了看一公里高的垃圾山，爬上去是自己找罪受，用魔法飞上去倒是可以……不过诚如奥拉所言，垃圾滑道是有隔舱门的，能不能破坏另说，就是想破坏那道隔舱门，你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更不用说，还得小心随时掉落的垃圾，我敢说上面有人拿着垃圾等我试试。
    我漫无目的的在垃圾中穿行，总算他们没把下水管接到这里，不然我得恶心死在这里，关我三天，好歹给点水吧！算了，一会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我施法弄点水就是了，还得洗个澡，见鬼，哪有干净的地方？到处是垃圾！
    走了没几步，我发现远处墙壁有个微弱的红色灯光，好像是某种指示灯，我走过去一看，顿时乐了，上面标明是求救器，要是有人不小心掉了进来，可以用它呼救，我立刻砸破保护罩，按下了按钮，想着换个声音求救，要不就装作受伤，可是按了几下，也没什么反应。
    “别按了。”有人懒洋洋的说道，我吓了一跳，把照明对准他：“是人还是垃圾？”
    “那玩意儿早坏了。”那个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防化服，头上还有夜视仪，他背着一个大号的塑料收纳盒，把手里的一件垃圾丢在盒子里：“你是让人丢下来了？”
    我点点头：“你也是？”
    “别闹了，我本来就住这下面。”那人笑着说：“怎么称呼？”
    “卡罗，卡罗·娜·丹克。”我说道：“你呢？”
    “嗯，你说我是谁，就是谁吧。”他笑着说：“刚才听那个女的说，要关你三天？”
    我摆摆手：“嘿嘿，瞎胡闹，我不是坏人，你怎么住在这？”
    他走到我面前：“劳驾，抬脚。”
    我后退了一步，低头一看，刚才脚下踩着一个塑料瓶，里面有小半瓶饮料。
    他捡了起来，晃了晃，然后丢进了身后的大盒子里，然后又低头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我眨眨眼：“你为什么住这？而不住上面呢？”
    “为什么？”他摇摇头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住上面？而不住在这呢？”
    我突然发现这还真是个问题，很有意思的问题，我笑着说：“这里就你一个人？”
    “嗯，要按数字来说，我和你是两个，要按品种来说，人就你一个。”他笑着说，然后掂了掂后背的盒子：“哦，满了，我得回去了。”
    我仔细看了看他：“你不是人？哦，人工智能。”
    “傻小子，我跟你一样有血有肉，也是爹妈生的，不过我对你来说，并不算是人。”他说道：“你是在这继续看垃圾，还是去我那？”
    “去你那。”我说道：“我还是……”
    “还是一堆问题？”他笑着说：“那我们慢慢说好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穿行在垃圾中，一直走到了一个通道口，这里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箱子，看样子都是垃圾，他把身后的收纳盒卸下来，将垃圾进行分类，我注意到他分类的方式很有趣，并不是按照可回收、不可回收进行分拣的，而是液体、固体，似乎液体更加重要一些，他将所有液体，小心的倒进了一个金属桶，然后密封好，指了指平板推车：“搭把手。”
    “哦，好。”我把金属桶放在平板推车上，车上还有5个这样的桶：“收集这些液体干嘛？”
    “一会你就知道了。”他抬手按了门口的一个按钮，金属闸门落了下来，把垃圾山和通道隔离开了，他脱下防化服，挂在一旁的墙壁上：“你还蛮能忍的，没吐可真厉害。”
    “幸好早饭没赶上。”我苦笑着说：“其他的怎么处理？”
    “今天用不着管那些东西，走吧。”他笑着说，我仔细看了看他，似乎还未到中年，我还以为他是个住在这几十年的老家伙。
    我跟在他后面，他边走边介绍道：“这座空间站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这里的设施也一样，最早是加达里的地盘，后来成了统合部，现在改名叫神统部了，加达里兴建这座空间站时，曾花了不少钱，在垃圾处理厂和生活区的中间，建了这个垃圾再利用工厂，只是一直没有使用。”
    “为什么不用？”我问道，他笑着说：“花钱更多，这里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使用，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管了。”
    “特殊情况？”我问道。
    “嗯，例如空间站被包围，人类毁灭什么的，物资无法送进来，也不可能送进来时，只能靠这里苟延残喘了。”他摇摇头：“其实没什么大用，真出现那种情况，依靠这里，撑不了几天，瞧这个。”
    他指向一台类似抽水器的东西，后面还有个5米高的储水罐，我点点头：“净水器。”
    我们把桶卸了下来，他把抽水管接了上去，打开设备：“这可不仅仅是净水器，不过也能产生净水。”
    “呃……喝剩下的饮料、馊了的咖啡、还有……那些鬼知道什么的液体？”我挑着眉毛问道。
    “对，设备能对这些收集来的液体进行储存、沉淀、过滤……总之很多步骤。”他比划着说：“然后会产生出净水和……必要物质。”
    我恶心的指了指那个脏兮兮的储水罐：“你喝这个为生？”
    “你不想喝的话，我不拦你。”他笑着说：“净水可以直接引用，对人体绝对无害，剩下的就是浓水……你不会想沾到身上的。”
    我点点头：“那么刚才那些固体垃圾，可以合成食物？”
    他惊讶的看着我：“想法不错，可惜……做不到。”
    “哦，那就好，你吃什么呢？”
    他指着里面说道：“里面有大型水培车间，浓水处理掉有害物质后，用来浇灌农作物，其实我们用的主要就是浓水。”
    很快，我就知道‘大型’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了，这里的农作物就算只生产一季，他一个人几辈子也绝对吃不完，理所当然，这里也不止他一个人。
    “这么早就回来了？”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打量了我一下：“他哪来的？”
    “外面都是垃圾，当然捡来的，这就是上面说的那位。”
    “舒塔，你正经点。”女人白了舒塔一眼，我笑着说：“舒塔？原来你有名字。”
    “我得装的神秘一点，你幽默感还算不错。”舒塔不温不火的笑着：“这位是洁雅。”
    我伸出手笑着说：“卡罗。”
    洁雅苦笑着看了看我的手：“还是……算了吧。”
    刚在垃圾山摸爬滚打，还差点吃了一张不知道擦过什么的脏纸巾，我身上不管是什么指标，都符合垃圾的标准。
    舒塔跟洁雅耳语了几句，洁雅叹了口气：“要住三天？”
    我立刻点头，笑着问：“你们这恰好有旅馆？”
    洁雅笑了笑，然后把脸一板，用通讯器呼叫道：“卫兵，这里是水培车间，有人闯入。”
    我愣了，我不是被请进来的吗？没有‘闯’啊。
    两名卫兵很快走了过来，一看我就笑了：“哦，有活干了。”
    我看向洁雅问：“抓我？”
    洁雅笑着说：“请别反抗，只是例行检查。”
    “不是要囚禁我吧？”我试探的问道
    “呃……走吧。”一名卫兵笑着说：“你太味了，就算要囚禁你，也得先洗干净再说。”
    另一名点点头：“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拒绝洗澡。”
    我摇摇头：“当然不会，求之不得。”
    慢着，当年纳粹对即将进毒气室的犹太人，也说是……‘洗澡’。
    两名卫兵带我穿过大型水培农场，进了估计是住宿区的地方，我发现这里就像一个小村落，有足足一百多人，我突然明白一件事，神统部把我丢下来，或许不仅仅是出于恶作剧。
    一名卫兵把一套新衣服放在浴室外面：“我的用水指标也给你了，你可以洗20分钟。”
    “哦，太感谢了。”我笑了笑，好消息，这里就是公共浴室，不是毒气室，坏消息是这里限制用水。
    另一名卫兵噗嗤乐了：“你还真信他的鬼话？逗你的，你想洗多久都行，快去吧。”
    等我洗漱完毕，我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封装了起来，还打了生化污染的标志，至于手臂终端器，则被清理干净，他们倒是不怕我联系其他人。
    “现在去哪？”我问道。
    “去见……按你们的话来说，国王。”逗我说用水有指标的卫兵挺幽默的，他笑着说：“别紧张，不会砍你头的。”
    说是村落，可也只是对规模来说，这里的设施一点不比上面的差，不过看得出来，有年头了，就像舒塔所说的，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所谓的国王，不过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看了看我，笑着问：“没吓到你吧？大家都想跟你开开玩笑。”
    “没，不过很惊讶。”我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小型的城市。”
    “流放之城。”她笑着挥了挥手，让卫兵离开了：“我叫加百丽。”
    “哦，原来你是天使，幸会。”
    “神王果然油腔滑调，很会哄女人高兴。”加百丽笑着说：“索菲娅通知过我了，你要在这住几天。”
    我点点头：“我就该猜到是她搞的鬼。”
    “有什么想问的？”加百丽笑着问。
    “太多问题了，这里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科学家、学者，各行各业的都有，我们厌倦了国家、战争什么的，一直躲在这里。”加百丽说道：“这里是流放之城，但我们是自己流放的自己。”
    “索菲娅没告诉你，已经和平了？”我惊讶的问。
    “她说过，可和平总是短暂的。”加百丽说道：“所以我们不想离开，也没有合法的证件能证明我们的身份，如果从法律上抠一下字眼，我们甚至不是人类，当然，总有想走的，他可以乘垃圾运输船走。”
    我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
    “哦，显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搭个顺风船，不是杀了他灭口。”加百丽笑着说。
    我点点头，还真是误会了：“那么……我该怎么说呢？你们靠外面的垃圾为生？”
    “当然不，这里会向外面供应少量的特色农产品，提供科技支持，换取必要的物资，我们使用的能源、水都是天空之城提供的。”加百丽说道：“舒塔收集各类液体，也只是为水培车间提供一些浓水，供应农作物生长而已，简单说就是肥料。”
    你们干嘛不买化肥？费这事？
    我假装听懂了，从没听白羽说过这里，或许她也不知道？前统合部一直给这些家伙交水费和电费？
    “还有什么问题？”
    “上面的人似乎并不清楚你们的存在？”我说道。
    “是的，这里不是旅游胜地，我们也不想让人随随便便来参观。”加百丽说道：“知道我们存在的，只有加达里高层、艾玛女王和姐妹会，加达里对我们了解不足，只认我们是某种带有自虐性质的小型农业化社会，所以他们并不怎么关心，渐渐也就抛在脑后了，姐妹会需要我们的科学技术支持，所以定期跟我们交换一些物资，艾玛女王是从她们那知道的，不过她……只是出于好奇。”
    “神统部知道的也很少。”我说道。
    “你是说你妻子白羽？”加百丽乐了：“我们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从她的联军占领这里开始算，直到现在她和那个奥拉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在任何国家都没有正式身份，从社会学角度上来说，我们甚至不存在。”
    我指了指手臂终端：“现在恐怕知道了。”
    加百丽点点头：“索菲娅劝说我们这些乡巴佬跟你接触一下，让我们提供给你必要的帮助。”
    我愣了一下：“你们提供给我……帮助？”
    加百丽可能觉得这话很刺耳，瞄了我一眼：“你是无知，还是傲慢？”
    “呃……应该是无知。”我说道：“我很纳闷，你们能提供给我什么帮助？科技支持？支持什么呢？”
    “命运。”加百丽笑着说：“你这神王还是蛮有意思的。”
    “嗨，就是一个糊涂蛋。”我耸耸肩说道：“也对，你刚才说了，你们都是科学家和学者。”
    “我们了解的也很有限。”加百丽说道：“但总归知道一点。”
    “比如说……”我问道。
    加百丽指了指办公桌，我走过去一看，惊讶的指着说：“出乎我的意料，魔法阵？”
    “我们叫它多维空间夹缝。”加百丽说道：“顺便说一下，我们不会你所谓的魔法。”
    “那你们怎么使用？”我惊讶的问道：“从这里拿取东西，需要隔空移物术。”
    “那是你用魔法来解释的称呼。”加百丽摇摇头：“这也是科学。”
    “那些魔法元素……恐怕不会这么说。”我苦笑着说。
    “魔法元素？”加百丽叹了口气：“不过是极强的心理暗示，产生的幻觉而已。”
    “幻觉？”我惊讶的说：“可……元素们告诉我很多……”
    “魔法是大脑进化的必然产物，你可能没有意识到，魔法就是所谓的特异功能，你们向自己的学徒传授魔法，就是在催眠和暗示他。”加百丽说道：“所以，魔法也是科学，至于魔法元素，我不太清楚，我说是幻觉，也只是一种猜测，魔法元素也有可能是神谕。”
    我苦笑着问：“您……学什么专业的？”
    加百丽白了我一眼：“魔法元素就是命运，这么说呢？”
    “命运通过魔法元素……编排我的生活？”我问道。
    “或许魔法元素也是被编排的。”加百丽说道：“哦，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些的，如果你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去哪？准备什么呢？”我问道。
    “你的圣甲。”
    “我的……”我愣了：“圣甲不是在神统部的科研……”
    加百丽摇摇头：“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