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平淡的西华,金玲心中竟生出踌躇。金玲根脚不浅,出身先天妙境造化天,乃先天凤凰之尊,与娲皇至圣有密切关系。
但要说修为,却自忖不及西华。
而且差距还很大。
便是出手,怕也拦不住西华。
站在这里的这两个,皆是得道的大罗道祖。这太夏道界,有各种特殊手段、环境能压得住混元金仙,譬如战争宇宙、譬如人道权柄,都可使混元金仙的战斗局限于一隅之地,不会对天地造成大的破坏。
但却决然是压不住大罗道祖的。
除非是先天妙境,否则这大道之下,无论哪个地方,大罗道祖都是火力全开,动起手来,不会受到任何限制——这就是后天终极的意义之一。
明悟了一切后天的道,无论在什么环境,在什么地方,无论后天的道在这些环境、地方里面怎么演变出花来,都跳不出大罗道祖的道。
两个大罗道祖,在太夏道界斗法,与在其他任何宇宙任何地方,都没有差别。伟力不会有丝毫压制。
若没有斗出火气,倒是平平淡淡,可能连一根草都伤不到,控制力绝对令人满意。但若斗出了火气,全力出手,再也顾不得其他的时候,这太夏道界也受不起大罗道祖斗法的余波,定然是要被打的湮灭去了。
“妹妹若要与我试手一试,亦可。若不愿,便则退去罢。”
西华声音平和:“玄锐合该为我所杀。”
金玲一怔,忽然想起西华的尊号,便已了然。
“罢了。”金玲道:“我非姐姐敌手。姐姐便是一尊化身,也能拦住我,我救不了玄锐。”
转身便走。
喜欢见状,笑道:“待劫波渡尽,我自去造化天与妹妹叙旧。”
便反掌一击,只击在那战争宇宙之上,便这战争宇宙内,忽然形式骤变。玄门关一方的将士仙家如打了鸡血,瞬间强了一大截,而玄锐一方,本来已占据上风的,却此时仿佛皆负重如山,被削弱了一大截。
倏忽,败象已显。
玄锐感受到这种变化,神色却瞬间平和下来。
他举目四顾,见麾下军阵节节败退,无数将士被杀被擒,一时间轻叹一声,决断道:“断尾求生罢!”
战争宇宙轰然崩塌,只打了李靖一个措手不及,而玄门关下一片混沌,时间空间乱成了一团麻。
玄锐果断弃了大部分军队,引塌了战争宇宙,并趁此带了万余精锐从侧里杀出来,往奔远方而走。
战争宇宙崩塌,直接影响的是玄锐自己的军队——李靖见状,忙令大军谨守战阵,撑过战争宇宙的崩塌,一看,玄锐九成军队,已全数殁在里面了。
才发现,玄锐已是不见。只望见远处隐隐一飙人马疾驰而走。
李靖当即就要令人追击,却闻西华传神,便止了军队,收拾战场不提。
...
金玲回了后方,当即去见子任。
道:“玄锐败了,必死无疑。”
此时仅子任在场,闻言一怔,惊道:“玄域主败了?!”
金玲叹了口气:“我有一个厉害的姐姐,要取玄锐性命,我非敌手,只好回来报讯。该如何决断,你这诸侯王须得早作区处。”
子任知晓事急,忙令人把张角等请来,三言两语说了此事。
张角几个皆神色大变。
金玲摇了摇头:“若则是我,我此时不会想着如何去救玄锐。若以大局论,也许可趁次机会,拿下玄门关。”
...
玄锐面色苍白。引塌了战争宇宙,他受到反噬。虽已成了混元金仙,却也扛不住,此时已无几分余力。
眼看前方一座高山,玄锐忍不住问:“那是什么山。”
有熟悉中州地理的,闻言道:“唤作销金山。”
“销金山...”
玄锐一怔。
残军正到了山下,遥遥看见一袭白衣立在远处一片山坡上。
玄锐这一看,顿感浑身酸软,心灰意懒。
他跳下坐骑,对左右摆了摆手,道:“速回中军,归了子任兄罢。”
不理麾下劝阻,自蹒跚上前,来到那山坡下,与山上的白衣女子对望。
“要取我性命乎。”
正是西华。
她点了点头,弹指一按,玄锐便作了飞灰,迎风散去。只一点明光余留,熠熠生辉。
西华忙要取明光,却竟以大罗道祖之尊,也没反应过来——那明光一分作为二,一份被她险险取了,另一份却倏忽不见。
西华皱了皱眉。
...
高天云端,常威默默的看着飞来落入手中的这点光,收起来,神思忽然不属,冥冥之中,竟有一种特别的感悟。
悄无声息之间,好多疑惑竟在这里解开。
一颗道心,恍惚无穷广大,一条大道,恍惚绵延无尽。
在这一刻,他知道他明悟了后天的一切,来到了终极。
大罗道祖,竟然就这么成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还没有任何天象,就像吃饭喝水那般平常。
“玄锐...”
常威睁开眼,眼睛看到的,已不同以往。这天地,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一切后天的存在,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就是后天的终极。
轻叹一声,常威身影淡去。
...
玄门关下,李靖正在收拾战场,却忽然子任率兵杀到。金玲以神通搅乱了天机,掩盖了子任行军的痕迹,教李靖猝不及防之下,一战而溃。
玄门关就这么拿下了。
先败后胜,就是这么个局面。
然后玄锐的残军回来,带来了玄锐已死的消息。
张角几个,不知作何想,只多沉默。
金玲道:“若知是谁要杀玄锐,尔等便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她叹道:“我那西华姐姐,尊号西华至妙洞阴极尊金母,或被称之为金母,又或为西王母。”
西王母!
西华至妙道祖!
“她堂堂一尊道祖,为何亲自出手要杀玄锐?!”
张角切齿,难以置信。
金玲只是摇头,不言。但她眼中看张角几人的神色,颇为有些深意。
“师父说时也命也,”
李英琼忽然道:“或许便是如此罢...”
她想起了那时,就不久前,在龙雀关外不远处见常威的那一面。思索常威有的话,分明已经提醒过——放弃或不放弃。
现在明了,怕是早已点明。现在深入局中,入了这中州,已是骑虎难下。那时候,是最后脱离这漩涡的机会罢?
她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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