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昭宁帝自九尘京都启程前往泰山,百官随从。昭宁帝命翊王夜桀和南安王夜君两位皇子跟随,范伯仲为御前将军,将光王夜澜和齐王夜凡留在京中,任命征西军统领商掖为京都卫戍统领,总领京都守卫和京城士兵调度。
光王夜澜和齐王夜凡在京都城门前恭送昭宁帝一行离京,待皇家车队驶远,京都城城门缓缓合上,夜澜和夜凡起身拍拍衣上的灰尘,又不约而同整了整衣襟,用余光看向彼此,却都没有出声。随后夜澜夜凡各自回府,商掖则接管了京都所有兵马,暂时住在京都卫戍总所。
傍晚,夜凡在房中把玩着小木雕,皇甫询从外面进来躬身向夜凡行礼,“殿下,您找我有事?”
“让外面的侍卫都退下,把门关上。”夜凡头也不抬吩咐皇甫询道。
皇甫询依言行事,将外面的侍卫遣散,又将房门带上,然后看着夜凡等着他发话。
“阿询,这么些年你也是不容易。”夜凡拿出块布漫不经心擦拭着木雕,一边用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对皇甫询道。
“殿下严重。”皇甫询不明白夜凡为何突然这么说,心中疑云密布。
“每天晚上你都会做噩梦吧?”
“最开始会,但慢慢就习惯了。”皇甫询以为夜凡是在说他待在夜澜身边为夜凡做卧底的日子,谁料夜凡话锋一转,“是啊,同时为三个人服务,能不做噩梦吗?”
“殿下何意?”皇甫询慌忙跪下,面上却仍保持镇定。
夜凡将木雕放下,站起身缓缓走到皇甫询面前,俯身低头在他耳边道,“外面的人已经被遣走了,我们也不用打暗语。直接明了跟你说吧,本王知道你是父皇的人。”
皇甫询的呼吸在一瞬间静止,额上隐隐冒出一滴汗,喉头微颤,缓缓咽下口口水。
“父皇生性多疑,除非最亲近之人,否则他不会放心。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泰山封禅之时留我和夜澜在京,好让我去杀夜澜。纵然哪方事败,他都不会有事,因为他在北璇境内,不论是我还是夜澜,我们的兵力都不能及。”
“所以我早就怀疑身边安插了父皇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皇甫询额上的一滴汗顺着面颊滑落,他一把将汗拭去,站起身坦然正视着夜凡。“殿下既然如此笃定,必然有确凿证据。”
“我今日将你叫来坦然将一切告知你就是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
夜凡话还没说完,皇甫询已干净利落单膝下跪向夜凡表示效忠,“属下愿自此后誓死效忠殿下。”
这个结果是让夜凡有些意外的。他不禁眉头微皱沉声询问,“为什么答的这么干脆?”
“既然聂统领都已愿意效忠殿下,我又为何不呢?”皇甫询答道。
夜凡失笑,“你认为那个人是聂慕辰?”
皇甫询抬头看着夜凡不明所以。
“不错,聂慕辰确实叛变了父皇,不过他效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四哥。”
皇甫询仔细挖掘夜凡的目光,发现后者的目光澄澈干净并无谎言,他相信了。皇甫询又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那个人会是谁……
突然他脑中一亮,猛的睁开眼睛!
“难道是……!”皇甫询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夜凡,后者却淡然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又慢慢放下。
“说来很是奇怪,父皇身边的人……恐怕除了那个大监冯乙,都已成为效忠别人的对象。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悲呢?”
夜凡说完冷笑连连,皇甫询摊坐在那里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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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昭宁帝在离京前又派冯乙宣召夜凡进宫单独密谈,他仔细交代了夜凡等他的命令。他会在封禅队伍抵达泰山脚下派心腹给夜凡发密信,那时便是夜凡动手之日。可夜凡在昭宁帝启程四日后,估计他已离开九尘边境,便开始集结军队准备谋事。
昭宁帝在九尘境内尤其是京都城中安插了心腹暗探监视国内和城中的一举一动,但在他走后,夜凡手下的黑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潜进光王府,在夜澜书房的书案上留下一份名单。夜澜看到后将名单交给白突,白突立刻安排圣殿的人手跟着这些人,等昭宁帝一离开九尘境内便结果了那些人的性命。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北璇那边一个信儿了。第五日凌晨,烈羽那边飞鸽传信给夜澜,称长孙迟已派兵跟在昭宁帝身边“沿途护送”,确保昭宁帝绝无可能再与九尘这边的任何人有任何联系,夜澜留了人马和护卫保护府上,还特意将明旭也留下总揽大局,自己带着水璇换上战袍盔甲前往预备役集结军队。
预备役的军官万仁和元钦等以前就是跟着夜澜平叛贼征西宋,对他敬仰膜拜唯令是从。另一边夜凡已听到动静,他安排皇甫询留守,自己独自一人前往中央军大营集结部队,并给慕容永祀那边发了信号。
慕容永祀早已做好准备,看到夜凡的信号立刻出动人马前往中央军大营与夜凡回合。
商掖换上一袭黑衣戴着半张面具遮住上脸,正桀然立于京都城楼上俯瞰下面发生的一切。他面无表情不出一声,因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孔甚至双眸,故而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夜澜的人马和夜凡的人马安静的相会于京都大街,隔着十米,夜凡和夜澜都勒住了缰绳,目光望向对方,却看不清那眸子里是什么。
“四哥。”最后还是夜凡先出声轻唤,叫出了那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子冲。”夜澜道,随即绽放了从未有过的微笑。
隔着十米,两人的眼眶都微微发红,夜凡则是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自眼中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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