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启德拚命挣扎着大喊道:“通判大人饶命,在下并不是舍不得银子,实在是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陈晓木连听都不听,再次伸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火签扔到地上,喝声:“给我打!”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堂下黄启德被几个五大三粗的衙差按在地上,板子尚未开打,就开始“唉哟,唉哟”嚎喊起来,这时按着肩膀的衙差对另一个正在往黄启德头上缠着护头布的衙差使了个眼色,缠布的衙差心领神会,立刻将身体移过来挡住公堂上陈晓木等人的视线。
按肩膀的衙差赶快俯下身子,先是伸出五指在黄启德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贴着他耳朵悄声道:“黄老爷,五百两银子保你过关!”
本来还在拼命挣扎的黄启德闻声一怔,瞬时停止了挣扎,跟着点了一下头,衙差急道:“黄老爷你别停下来呀!”
黄启德一听立马又恢复拼命挣扎的状态,只不过因心里有底,挣扎的烈度比刚刚小了许多,和黄启德的交易谈好,缠护头布衙差也马虎了许多,胡乱为他扎上护头布,便按着黄启德的头,示意站在右左两边,手里拿着厚木板的衙差开打。
左右衙差会意,高高举起厚木板对着黄启德的屁股,木板带着“呼呼”的风声,“啪”地一声砸了下来,黄启德只觉着屁股上一麻,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不过并不怎么疼,但是他嘴里还是不自觉“唉哟”大叫一声。
左边衙差打完,接着右边衙差手里的板子又砸下来,这次黄启德本来嗯都不想嗯,毕竟刚才挣扎已耗费他身上大半的力气,然而为了不被看出破绽,还是敷衍着叫了一声。
就是黄启德这一声叫,立刻引陈晓木警觉,他喊了声“停”后,便从公案后面走出来,走到左边拿着板子的衙差面前,手一伸,冷声道:“把板子给我!”
衙差心里有鬼,稍稍犹豫一下,无奈只好将手里的板子交给他,陈晓木接过板子,先是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板子没有问题后,突然举起板子,照着黄启德的屁股上,狠狠就是一板子,只听“嗷”地一声,黄启德发出一道杀猪般惨叫,这一下把公堂内外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她们都没想到陈晓木会来这一手。
当陈晓木再次举起板子,准备砸下去的时候,黄启德顾不上屁股上撕心裂肺般疼痛,龇牙咧嘴连连告饶道:“请通判大人板下留情,在下愿出银两买大人这板数!”
当下陈晓木也不答话,‘‘啪”又是一板子砸下去,‘′哦豁!”黄启德随之惨叫一声,脑袋向上翘了翘,屁股上传来钻心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了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陈晓木再次举起厚重的板子,这回黄启德再也不敢耍滑头了,哀嚎道:“通判大人,求你别打了,若是再打下去,黄某的这条小命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公堂上了!”
陈晓木闻声放下手里的板子,并笑着解释道:“黄员外,本官这也是好心,因怕你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所以就想着多打几下,好替你省些银两而已!”
黄启德心里虽说恨得要死,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嘴里,边“嘶哈”吸着凉气,边哀声求道:“请通判大人放心,在下就是把家产变卖了,也会把这笔银子给凑出来的!”
陈晓木摇摇头:“不行,这笔银子本官现在就要,等你变卖家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黄启德连忙答道:“通判大人,在下刚想起来,票号里还有一笔备用的银子可用,这样一凑也就够数了。”
′‘这样不好吧?都动到你票号里的备用金了!”陈晓木微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黄启德急急解释道:“这备用的银子本来就是供票号掌柜遇到急事时使用的!”
陈晓木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刚刚两个衙差打了你两板,接下来我又打了你两板,前后你已挨了四板,不如我再打你六板,凑个整数,你还能省下不少银子!”
黄启德闻言被吓一跳,慌忙连连摆手道:“通判大人,在下认了,五千两银子一两不减,我马上叫人送到公堂里来。”
“嗯,这还不错!”陈晓本满意的点点头,吩咐衙差道:“再去找把椅子来,让黄员外坐下来,等到他家人把五千两银子送过来,立马放他回家。”
陈晓木吩咐完后,将手里的板子扔在地上,走回公案后面,看着跪在那儿,浑身不停颤抖的家丁王闯,叹气道:“王闯,本官念你是在黄启德威逼之下才作的假证,因而对你从轻发落,罚你在票号里的一年工钱,交于姚三娘拿回去养家糊口,你可愿意?”
王闯喜出望外,连声道:“官爷,小的愿意。”
处置完黄启德和王闯这主仆二人,陈晓木转头对姚三娘温和说道:“姚三娘,本官对污你清白的黄启德和王闯俩人的处置,你可满意,如若还有别的什么请求,可报于本官一并处置!”
姚三娘闻声连忙过来跪在公案前,哽咽道:“承蒙青天大老爷还民女清白之身,民女再也没有别的请求了!”
陈晓木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围在公堂门口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只听有衙差在外面吆喝道:“都给我让开路,本公差奉通判大人之命带犯人回来过堂,尔等如若不听招呼,本公差可要用手里的水火棍开路了!”
挤在门口的人群一听,“哗啦”一声纷纷向门的两边拥挤过去,瞬间就让出一条直通公堂里的道来,接着陈晓木就看到张飞腿手里提着水火棍在前面开路,身后跟着四个手里提着鸭笼的老头,鱼贯走进公堂里。
陈晓木见状有些奇怪,心道:“我让你们去鸭味馆抓鸭子,怎么把人也给我带回来了,难道没听明白我的话,正在忖度着。张飞腿几步来到公案前躬身抱拳行礼道:“通判大人,小人奉命将杨家鸭味馆里所有活鸭子都抓来了,并且还顺手为朝廷捉住几名反贼!”
“反贼?”陈晓木乍听不禁有点发懵,脑子里反应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卢谦和管文进那帮人里的漏网之鱼。
“是的通判大人!”张飞腿回身指着身后几个提着鸭笼的老头,不无得意道:“通判大人,小人在去鸭味馆抓鸭之时,恰巧听到这几个人在鸭味馆包房里密谋造反,便一并给抓了回来!”
陈晓木打量一下张飞腿身后的几个老头,怀疑道:“我没听错吧?他们几个居然跑到鸭味馆里密谋造反这样的大事,难道就不怕被人听到吗?”
张飞腿谄笑道:“通判大人,这不是让小人听到了吗!说起来还幸亏通判大人派小人前去鸭味馆捉鸭子,才碰巧破得此起谋反大案,要说这里面功劳,通判大人应当位居头功才是!”
听闻张飞腿此话,陈晓木心里疑窦众生,先挥手示意姚三娘先退到一边等候,然后正准备传那四个老头到案前问话。那公堂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他早先派出去缉拿王良娣的袁有福和谢进财回来了,陈晓木抬眼望去,只见袁有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貂皮披风的妙龄女子,谢进财走在三人的最后,俩人正好将女子夹在中间。
袁有福来到公案前低头抱拳道:“启禀通判大人,小人奉命将王良娣带到,前来向大人复命。”
陈晓木点点头,对张飞腿和袁有福说道:“你们暂且都退到一旁等候,本官先审理王良娣这件案子!”
接着王良娣被传唤到公案前跪下,只是她人虽然是跪下了,却并未按照公堂上的规矩向陈晓木磕头,反而媚眼如丝般看着坐在公案后面陈晓木,娇媚道:“哟,小女子今天是何其有幸!竟能在公堂上遇见生得这么俊俏的官爷!”
陈晓木哈哈笑道:“今天就冲着你这句话,等你交待完罪行后,本官一定对你从轻发落!”
王良娣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官爷说笑了,小女子向来都是循规蹈矩,半点差池也没有出过,那里有甚么罪行可交待的!”
陈晓木看着她微笑道:“别急,本官给你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王良娣定神想了片刻,摇头道:“官爷,小女子实在是想不起来身犯何罪!”
陈晓木抬手指指她身后,说道:“你往身后看看,可否认识她们?”
王良娣闻言随即回头观望,只见余成文坐在椅子正横眉怒目瞪着自己,身边另外还坐着一老妇和一个美少女,俩人也都在拿着眸子冷冷盯着她看,不过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子她都认识,是余成文老娘和妹子。
现时王良娣尽管心里发虚,可又担心被陈晓木看出来,马上变脸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用手指着余成文,对陈晓木哭诉道:“官爷,你可要为小女子作主啊!此人正是前些天对小女子行非礼之事的淫贼!”
“你这泼妇……!”余成文听不过,‘′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视着王良娣,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正欲与她理论一番。
陈晓木“呯”地一拍惊堂木,喝道:“余成文,本官让你开口了吗?赶紧给我坐下,如有再犯,定打二十大板,决不轻饶!”
余成文闻声一怔,终究他是个书生,胆子又比较小,虽心有不甘,也只好怯生生重新坐了下来。
陈晓木从余成文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跪在公案前的王良娣,温和道:“王良娣,你指认余成文非礼你,如今依本官来推断,我看你与余成文之间肯定是另有私情!”
“啊!”陈晓木这话一出口,公堂上下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诸葛成趁机对苏星然道:“圣上,你看,这陈通判那是在审案,我看他是在栽赃陷害差不多!”
苏星然看他一眼,淡然道:“稍安勿躁,若是他真的是栽赃陷害,我自会出面阻止!”
门口刚刚从鸭味馆赶过来的少女和中年贵妇,在几个大汉护卫下挤进来,正好看到公堂上的这一幕,少女随即把嘴一撇,扭头对身边的中年贵妇得意道:“娘亲,你看,终归是闻名不如见面,高老师推荐的这个人,原本就是个草包,凭着不知从那里抄来的几首诗,骗得高老师对其推崇备至!”
中年贵妇脸色冷得像是一块坚冰,她从鼻子里轻“嗯”一声,表示听到了。
在离她俩不远的地方,赵忆秋因来的早,此时一脸失望对身边的王保忠喃喃道:′‘诶,小呆弟弟怎么一时看起来聪明绝顶,一时又糊涂至极呢!照他这种审法,不是明显在冤枉那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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