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母亲,这是我给您做的,这些年我都不在你身边尽孝,实在是觉得有些羞愧,我小时常被你说女红不好,这些年我嫁去北方黄族,有时时常梦见儿时的回忆,尤其梦见母亲,我又为宗妇,时常忙碌,多年不得归京都一趟,想念母亲时没什么好做的,就拿着针缝缝补补,想着再见时能给您几件亲手做的衣物用具,您用时想起我,这样我们母女之间的联系就在这物之上了。”
李玉情起身用力扑进了杨嬷嬷怀里,像她多年以前,三岁的时候,五岁的时候那样,被杨嬷嬷暖和温馨的怀抱给裹着,享受着平静宁和这种动人心弦的力量。
杨嬷嬷勾出一抹笑来,像母亲一般的慈爱温柔,仿佛把全部的温暖都给了怀抱里面的那个人一样。
“我的乖姐儿真像个小孩子一般,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了,但心里还是这样容易软和下来,可见是个心底善良的,我很庆幸我把姐儿养的好,教给姐儿为人处世,落了凡尘,却心中仍保持着一颗善良美好的心。
看到你如此我就很满意了,可我也贪心,想活的长长久久,看着我的姐儿成婚生子,富贵满堂,和和美美的一辈子!”
李玉情被这番话给弄的泪眼婆娑,她不算个心很软的人,但杨嬷嬷对她来说,感情真是异常深厚,说是母亲也不为过了。
她的这半生就是在杨嬷嬷的呵护下才长大了,对于这种感情,真的没有办法割舍开了。
她只要一想到杨嬷嬷有一天会生老病死,永远了离开她,心里就克制不住心蓦然抽疼了起来,眼泪也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见了李玉情这个模样,杨嬷嬷心疼又好笑的拿着帕子给她轻柔的抹着眼泪:“怎么就哭了呢!嬷嬷不过是说一说,姐儿就这个样子了!我还能活很久久哩!我现在身子骨好的很,每日也劳动,吃的都是滋补的药,到时候姐儿要是生了小小姐或是小公子,我还要帮着照看呢!”
杨嬷嬷转移李玉情的注意力:“你瞧,这学府的衣服还好看的紧,”
“要么咱们画个简单点的,只要个美人,不要太多……恐怕那些匠人头一次印套色的书,印不好他。”
碧荷瘦瘦的身子一手就把看起来高壮结实的李蓝杭给拖了下去,跟拎一只瘦弱的小鸡似的。
殷玄朔安详的站在队伍里面,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下来。
都是从小被当代的皇帝培养的,除了被立为皇储、将来要称皇的皇子,其余的皇子被封了王爷,也能掌实权。
成为哪个皇子的皇子妃,都是不会错的投资。
这四五年进紫灏学府的女孩子运气都很好,正赶上了好时候,要是哪个机灵些,出众些,有手段,能谁便笼络住哪一位,就是这去上学的最好收获。
科考什么都不重要了,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比其余的都更要紧。
到时候就算不能正得皇子正妃的位置,但这情有了,以后进府或是进宫的日子都不会差。
内院呀,特别是皇家的内院,身份做不了什么的,重要的事是男人的心,偏向谁了,那谁就是后院的主子了。
什么不该说的一定别说出去,几口黄汤就给你灌醉了,醉生梦死的说出了不该说的!还有眼睛鼻子都灵活着些,指不定有人乘着院子里面混乱想要做些小动作,大家都仔细看着些,有什么可疑的行迹都要往我这里汇报!“
”
众人应声是。
关与黄氏姐妹要住进春芽院这件事,孟太姨娘没资格插手,连氏看好李玉情,也不会去上赶着败坏李雨情对她的印象,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去了。
所以黄氏姐妹来春芽院划分位置这事,真就是几个女孩子之间的事。
两人来了春芽院时,李玉情正刚把早食吃完,吃的是一碟蘸了香醋和酱油小红辣椒的饺子,馅料包的很足,有香菇肉馅的,猪肉白菜馅的,牛肉香菜馅的,…都是肉馅为多,李玉情囫囵吃下去,能吃好多个,这会子就正揉着吃撑了的肚皮在院子里消着食。
这会子一些家具已经做好了,李玉情用来坐正厢房的几间屋子也早就装修完了,她就叫人把打好的家具给安了进去,还有她配的一些装饰品。
琉璃做的一面墙很清透,阳光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非常漂亮,柔软的茶几下是浅色的毛毯,几上放着香花瓶,沙发宽大油看着柔软极了,浅奶白色让人想要不禁意的陷进去。
李玉情看了眼很满意,她就想这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边吃这茶点,边看着书,那生活真是惬意极了,要是雯想再卧在她脚边的地毯↑,那真是美好的不能再美好的场景了。
琉璃窗正对着是一面花圃,里面如今已经长满了花,花匠拿着剪子修剪着枝叶,不时有剪短的花枝的香气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
花长的枝繁叶茂,错落有致,要是在厅堂坐累了,抬眼看一看这漂亮的花圃,也是一种十分惬意的享受。
黄氏姐妹一眼过来也瞧上了这地盘,黄氏姐妹虽然对李玉情不太感冒,昨日甚至还应约结了仇,但也不是个蠢的,这不第二一来,就对着李玉情笑脸相迎了。
翟朝的悦颜商会可是名声在外,李玉情又认了孟夫人为干娘,自然是值得巴结的人。
李玉情给二人指了指春芽院如今分成的两块,黄如宴很快就答应了,也没要嫌小或是位置不好的什么,这倒让李玉情很意外,不过能少一事,何乐而不为呢?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同意了。
黄如宴牵着一脸不满的黄如筱离开了春芽院,黄如筱很生气,话里透着怒意:“姐姐!你干嘛呢!怎么要了块小的地方,我们两个就该拿那个大的也合情合理,我们人多些,她要是不给,我们就把她小气的名声穿传出去,看她还敢跟我们做对!”
黄如宴看着一脸得意的妹妹,冷笑了几瞬,道:“你就这样想,这本来就是人家装修给自己住的,我们展了去才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来!左母亲还没走呢!我们做了些不好的事母亲怕是不会饶了我们,等着母亲走了,以后去了学府多的是机会弄她。”
黄如筱听了这话才冷静下来,姐妹二人相视一眼,笑的别有心思。
住处这一事就这样被安排好了,小周氏也给女儿们请来了工匠装修,一时间春芽院又热闹了起来。
杨嬷嬷却是皱起了眉头,跟着底下的丫鬟婆子训着话,“这几日机灵着点,这会子春芽院里人多口杂,什么不该说的一定别说出去,几口黄汤就给你灌醉了,醉生梦死的说出了不该说的!还有眼睛鼻子都灵活着些,指不定有人乘着院子里面混乱想要做些小动作,大家都仔细看着些,有什么可疑的行迹都要往我这里汇报!“
”
众人应声是。
翟朝的百姓都识字,爱看这样的话本册子。
“会不会太多了…”李三天有些犹豫,仓库这样多,这一加就是千万册了,彩印的成本可不算低,万一卖不出去,可真是亏了。
李玉情心里不愉,凝眉盯着两人,扬了扬声音,音色冷滞:“你们看过我画的《三国》绘本没?”
两人看了自己小姐的表情有些不快,心里有发慌,连连点着脑袋:“都看过了!都看过了!”
点头瑟缩的样子,高高大大的两个汉子竟像个被大人呵斥过的小孩一样。
“看过了?不觉得好看吗?”
难道这里的人对这样的故事不敢兴趣?
李玉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要真是这样,她这些天的努力真是白费了。
李三天和李蓝杭面上变的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显出一丝为难来:“没怎么看,但也晓得一定是万分好看的,小姐的水平我们是都知道的,写的一定不会差。”
李玉情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李蓝杭本来准备附和李三天的声音变的没有底气,气息弱了下来:“这…,这些日子太忙了。又到了换季时间,新品还要做宣传,各种吃食也要备货,进购原料也是一大堆事,我们一天到晚四处奔波,哪里来的时间看话本子这样的消遣玩意儿…”
李蓝杭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渐渐低了下去,忽绝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了,直寒的人心底发慌,他心也是一颤,偷抬眼瞄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结果就射入一双万年寒冰般风雪飘摇的眸子。
李蓝杭呐呐不敢再言语,只惊觉自己的目光仿佛被冻住一般抽不开身了,只能呆呆的瞧着李玉情漂亮的若冰雕样的愠怒面庞,心里穆然一颤,竟然在心底惊叹小姐真是生气的样子也美的令人心惊。
李蓝杭冷汗一滴一滴流下,被自己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给惊住了,只觉得害怕极了,嘴里一时克制不住的胡言乱语了起来:“我们事情忙的很,这样的小事没时间看去看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什么大事,顾不得看不影响,不影响!”
李蓝杭只觉得眼前的小姐眼神越发不善了起来,背上的冷汗不很知觉之间就滴了不少下来,一滴一滴像在斑驳的石台上滑落,被有痒意的感觉给弄的脑袋清晰了些,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求饶道:“这次…,是我们错了!没有把小姐吩咐的事做好!”
说完就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借着低头看地面的的样子避开了自己小姐的视线,李蓝杭才顿觉舒了一口气,思维才敢转动起来了。
但心里却仍是忍不住心惊,小姐的气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如今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手里也掌过不少能力,他现今到哪里去走一遭,身边都有一大群人围着他“蓝大爷”“蓝大爷”的叫,还有各样的人要把自己的女儿或是儿子塞给他做干兄妹,要为他做媒牵姻缘的冰人更是不可胜数…
对于这些,他当然是拒绝的,先开始有些厌烦,但后来却越来越喜欢被人看着他那艳羡憧憬的目光了,谁心底没点隐秘的爱好呢?
高人一等的感觉有哪些世俗之人能做的到拒绝?他是个俗人,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却是个聪明的人,他懂如今的这些都是谁给的他的机会,要是没有小姐,他只不过是个最下等的人罢了,终日困于泥土之底,不见春日之旭,皓月之辉,广阔无垠的世界他不会知晓。他如今懂的越多,就越来知道如今地位的可贵,越来越知他如今能成为人上人的不容易。
他庆幸他遇见了最好的主子,教他习字,给他如此广袤无垠的机会锻炼自己的能力和抱负…
他才有机会成就如今的自己。
他也知感恩,遂没有背主之心,他管的都是核心,利益面前,自然有许多的诱惑,他也克制住了,仍旧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但大事不乱,小事上就有许多忽略了。
他起先觉得并没有什么错,他为了小姐,抵抗,克制住了许多诱惑,那这样的小事不那么用心,偷偷懒也是可以的吧…
比如,他手下越来越多的干兄妹给他跑腿,再比如,他一日三餐都丰盛极了,还有有像串珠似的仆从给他斟酒夹菜,歌声优美舞姿妙曼的漂亮舞女们给他表演歌舞,…再比如,这小姐新出的话本子他没有心思去看。
之前的种种,他没觉得自己有错,但刚才小姐冰冷又冷漠的眼神却让他心神欲损,害怕的几欲倒下,后悔,无助,害怕、惊恐…
一系列阴暗情绪如潮水一般把他这个失足落水的人紧紧给溺了下去,无孔不入的枝蔓缠绕者他,拖着往阴冷潮湿的深渊沉去。
李蓝杭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如今历练精干了许多,小姐方才转瞬即逝的眼神他自然是瞧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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