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周围的雾气逐渐散去，云素仙子站在沈七面前，缓缓开口。
    “首先，当日逼迫你的并不是我的本尊，而是我留在人间的一道影子。影子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意识与思想。”云素仙子淡淡道：“这个解释起来颇为麻烦，你就理解成一种极为高深的仙道功法便好。”
    沈七“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其次，当日多番逼迫你，其实是为了你好。”云素仙子正色道：“先别忙着反驳，我解释给你听听，然后你自行判断。”
    云素仙子这话一出，本想张嘴说什么的沈七不禁闭上了嘴，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我当年仙功大成之后，便在人间留下了‘仙道留影’，也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道影子。然后我便追随着父亲母亲的脚步，离开了万灵天。”云素仙子道：“而我留下的那道影子，虽然仅有我半成的力量和威势，却拥有我仙法传承的所有记忆。故而我便留下她以传承仙道功法。”
    “半……半成……”沈七不禁呵呵一笑，神色极为难看。
    云素仙子并没有在意沈七的惊愕，而是继续解释道：“我留下的影子选择了你，那么你就是我等待了许久的人。只不过，我却通过影子发现你的意识之海中潜藏着一股庞大的戾气。”
    “戾……戾气？”沈七这下不能淡定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素仙子，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不错！正是戾气。”云素仙子的神色颇为凝重，道：“想要清除你意识之海的戾气，必须先将之引出。因此我才命影子故意用言语相激。谁知你本性善良，又颇为尊师重道，仅凭言语影子无法引动你意识之海的戾气。于是便只得用洛瑶相胁迫。”
    沈七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相信。
    看了沈七一眼，云素仙子玉手一挥，一道五彩仙芒闪过，沈七身前便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光幕，光幕上正是那日沈七昏迷之后“仙道留影”与洛瑶的对话。
    “请……请祖师救救沈公子！”
    “你这是作甚？”
    “请祖师救救沈公子！”
    “你先起来吧！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这孩子思想单纯，我本是十分喜欢的。只不过在他的意识之海里，潜藏着一股十分强大的戾气。你也知道异种邪气对于我们修仙者来说是多大的忌讳！我今日瞧见他对你颇有情意，因此设下此局，想要令他动怒，从而引出他意识之海里的戾气，我好出手将其净化。”
    “竟是这样……”
    “谁曾想，这孩子竟单纯善良至斯！他宁愿自己强忍戾气反噬，宁可跪下磕头求我，也不愿对我出手。但他本身又无法压制那股戾气，导致他强行引动元神力，想要以此压制戾气。最终他积郁过多，这才昏迷不醒。”
    “请祖师救救沈公子！”
    “瑶儿，你该知道我不过一道‘仙道留影’，又在这殒仙洞等待了近百年，残存的力量只够赐你仙道传承。若是动用力量来唤醒沈七，你便再也得不到我的传承了。”
    “请师祖……救救沈七！”
    ……
    后面的场景，云素仙子并没有给沈七看。而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仙道留影”动用力量救沈七的一幕。
    看完这些的沈七却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目光亦有些涣散了。
    “洛瑶……你……你怎么这么傻……”沈七只觉得呼吸困难，心神巨震。
    奇怪的是，随着沈七心神不稳，周围的雾气也时隐时现。
    云素仙子看了周围一眼，便秀眉微皱，道：“沈七，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当日的真相，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但你若是因此沉迷或者一蹶不振，那么你不但对不起为师的传道搭救之恩，更是辜负了瑶儿的一片心意！”
    沈七闻言猛然一震，旋即喃喃道：“对，没错！洛瑶她……她为了我宁愿舍弃仙道传承，我岂能辜负她一片情意？”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七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周围的雾气也再次渐渐散去。
    云素仙子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多日不见，你的心境提升了不少。”
    沈七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仙子师父，当日的事我已经清楚了。可是……这里究竟是哪里啊？是您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么？”
    云素仙子神秘一笑，道：“这里你不认得？”
    沈七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四下看了起来。
    “咦？”沈七一惊，有些惊讶地指着远处的山峰道：“那不是……屋前山么？不对不对……那是……四季山？又像是灵云山……嘶——也很像北域群山！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说到最后，沈七不禁有些惊慌了。
    屋前山、四季山、灵云山以及北域群山，彼此相距都不算近，哪怕是相隔最近的屋前山与灵云山之间也有二三十里地。它们又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呢？
    “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海’！”云素仙子直接道。
    “意识……之……海？”沈七不禁一愣，笑道：“这周围都是群山，怎么会是‘海’……”
    沈七话音未落，周围的景色瞬间一变。
    连绵巍峨的群山消失不见，绿油油的草地也化为了光影。
    “哗啦啦——”
    海浪声响起，沈七猛然发现周围竟然便成了一望无际的汪洋！
    “这是……”
    沈七话音未落，一阵失重感骤然袭来，伴随着一阵“噗通”声，沈七的身体竟一下子掉入了海水之中！
    “救……”
    “命”字还未说出口，沈七的身体便被海水淹没，惊恐瞬间将他包围。
    虽然先前在殒仙湖中沈七能在水中保持十余个呼吸，但那时沈七知道殒仙湖再大也不过是个湖泊，但现在乃是茫茫海洋！
    没见过海的人第一次都会对深幽蔚蓝的海水升起一股恐惧感。
    沈七便是如此，周围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导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落入了海水中！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沈七心中不禁万分焦急，求生的欲望让他在水中使劲扑腾。
    就在这时，纤纤玉手伸出，轻松地将沈七从海水中拉了起来。
    “噗——哈——”
    沈七虽然被云素仙子拎在手中，但是沈七根本顾不得别的，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良久之后才转过头对着云素仙子道了声谢。
    “谢……谢谢师父！”
    云素仙子的神色有些怪异，嘴角慢慢撇起了一个满含深意的弧度，道：“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险些被自己的意识之海淹死的人……啧啧，沈七啊沈七，你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
    沈七虽然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清楚，但也能听懂云素仙子的话。便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言语。
    虽然心中万分尴尬害臊，但是沈七原本惊恐紧张的心算是平静下来了。
    这一静下来不要紧，可把沈七吓了一跳！
    原来云素仙子正站在水面上！而沈七则是被他拎着，半个身子仍泡在海水里。
    “师……师父，”沈七有些结巴道：“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云素仙子看了沈七一眼，道：“只要你想，你也能做到。”
    沈七闻言有些不信地伸出手往海面按去。
    “哗啦——”
    没有任何意外，沈七的手直接沉入了海水中。
    “师父，您骗我。”沈七不禁有些委屈。
    云素仙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心不诚，你的意不净。”
    “什……什么意思？”沈七不禁挠了挠手，有些畏惧地往云素仙子仙子身边靠了靠，仿佛生怕对方松手。
    云素仙子左手捏了个手势，然后念叨了几句口诀。沈七正有些不明所以，旋即二人身前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小舟！
    “什么？”沈七不禁大惊道：“这……这简直就是仙家手段啊！”
    紧接着沈七只觉得脑袋一痛，旋即整个身体飞了起来，直直落向了那只小舟。
    “我本就是仙人。”云素仙子的声音淡淡传来，旋即他的身形也出现在了小舟上。
    沈七这次恭敬地坐在云素仙子身前，再也没有了半分不敬和怀疑。
    云素仙子见状不禁微微一笑，道：“此乃‘云舟’，本是仙家用来凌空虚渡的法器，没想到今日却真的用在了水上。”
    沈七默默记下了“云舟”二字，便恭敬道：“还请师父解惑。”
    云素仙子点了点头，道：“我先前说过，此地乃是你的‘意识之海’。所谓意识之海，便是人意识、精神所处的神秘空间。一般来说都存在于人的脑中，故而也称之为‘脑海’。”
    “原来如此。”沈七不禁点了点头。
    “你没有修练过元神力，意识之海自然没有定型。它会根据你头脑中的想象自行演化。”云素仙子解释道：“所以你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曾经见过的高山。而如今这副模样，亦是我说起‘意识之海’四个字后，你的头脑自行想象了大海的形象，故此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也就是说……这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沈七不禁大惊，道：“那如果我说天上雷声阵阵呢？”
    沈七话音刚落，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在云海中交错翻腾。
    云素仙子嘴角一撇看向了沈七，道：“就是如此。”
    沈七不仅张大了嘴，猛然咽了口唾沫，然后快速闭上双眼。
    不多时，一望无际的汪洋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天雪地。
    云素仙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道：“白鹿涯？你竟然还有这里的记忆？”
    沈七睁开眼，咧嘴笑道：“师父有所不知，徒儿本就是映雪山庄弟子。”
    “映雪山庄？”云素仙子不禁一愣，旋即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听说过。”
    沈七一愣，旋即恍然。
    云素仙子成仙之前，江湖上还没有映雪山庄呢！她自然没有听说过。
    沈七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云素仙子看着沈七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意识之海中么？”
    听到这个问题，沈七不禁一愣，下意识道：“对啊！师父你为何会在我的意识之海啊？”
    云素仙子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七看着对方与洛瑶有八成相像的面容，心中微微一动，神色竟有些痴了。
    “我是来教你元神力修练方法的。”云素仙子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