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紧咬着着嘴唇,同时,她那双大眼睛已是有了莹莹泪光。自从来到这玄门之后,墨白一直都是那个对她最好的人。虽然失去至亲的痛苦,始终还在她的心中徘徊不散。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有了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而在其中,她最为亲近的便是墨白了。那个在她最害怕的时候,会一下坐在地上静静陪着自己的那个大哥哥。当然,云初夏、周牧言和方羽几个人,也是对自己很好的。
现在,墨白说要外出游历。使得香玲的心中,好似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墨白哥哥,我会好好练剑的,我也会听云姐姐的话。但是,你会很快回来吗?”
说话的同时,香玲眼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而这时,墨白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同时,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说道:“哥哥答应你,一定不会离开太久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练剑,当然,不要忘了给那柄剑取一个名字。就这么约定了好不好?”
闻言,抽泣着的香玲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言为定!”
在墨白就要转身离开之时,云初夏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赶忙走到墨白的面前,轻声说了两句之后,便把一件东西塞给了墨白。
墨白也没有推辞,只是笑着说道:“等我回来时,会加倍还给你的。”
一袭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在城门处告别了云初夏三人之后,便是独自一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非是人情淡薄人心不古,而是少年怕一回头就不舍得走了。从自己第一次与周牧言几人结识的那天起,之后的每一天,似乎都是与他们待在一起的。
这一次,是墨白第一次独自离开。虽然很是不舍,但却也是必要的,因为,他最近总是会想起那么一句话......
“现在的你还帮不到我......”
温室中是可以生得花朵的,只不过这花朵适应不了强者为尊的世界。躲在这玄门之中修炼,自然是安全且舒适的,但对于自己来说,这种的环境似乎并不适合。
所以,当周牧言对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是认清了一些道理。因为,即使自己抛开一切不去理会,但处在脱凡境还在阑珊学步的自己,去了又能做什么呢?说到底,作为一个武修来说,想要去帮到身边人的时候。首先,自己要去拥有那份力量才行,否则,凭什么呢?
自离开玄门的多天之后,墨白一路都沿着官道前行。他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每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也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了一个方向。
一路上,墨白都在走走停停。行进时欣赏着路边风光山川江河,而停下时,则是专心精进自己的剑道招式。
一日,墨白沿着山间小路深入了其中的腹地。知道已经日落黄昏之时,才在那金灿灿的余晖下,看到了炊烟袅袅的小山村。在这里,周围都有着高山环伺。山间和路旁的草木也已经开始萌芽,并且渐渐挂上翠绿的颜色。
“好幽静的地方,或许可以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
墨白轻声自语着,脚步也是朝着小山村的方向走去。这时,他还在包裹之中掏出了一个小钱袋。这钱袋是在分别之时,云初夏塞在墨白手中的。按她的话来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也总不能身无分文吧。
只不过,看着手中这用绸缎缝制,并且还绣着精致花朵的钱袋,墨白就只能皱皱眉头了。一个大男人带着这样的钱袋,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为情。还是......先拿出一些比较好。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墨白也已经进了村子。在路过一户农家的时候,只见那户人家高挂着不少大红灯笼,在那两扇木门之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而且看这门庭和房子的规模,肯定也是这村中的大户人家了。
不经意的在门前走过,那宽敞的院内被一盏盏灯笼照的格外明亮。同时,也看到了不少村名正在院内忙里忙外。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华贵面容消瘦的老妪抬头看到了墨白。二人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见对方看来,墨白只好微笑着向对方点了下头。
正当墨白还没走开几步的时候,身后便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伙子!小伙子留步!”
尖细苍老的声音自墨白的身后传来,墨白转身看去,只见正是先前与之对视了一眼的老婆婆。
“婆婆您好,请问您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伙子,看你这身装扮和容貌,好像不是我们这村儿里人吧?”
那老妪说话的同时,还向前两步靠的很近。而且,她还在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墨白。
闻言,被这名老婆盯得有些别扭的墨白,只好尴尬的笑道:“老婆婆,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游历途中路过这里,正想找一户人家借住一晚。”
老妪略加思索了片刻,随后便是满脸堆笑的说道:“借住一晚......那正好,今天呐正是我家小姐办喜宴。我看你就在这儿借住便是,等一会两对儿新人拜堂之后,还有丰盛的宴席。”
“婆婆好意我心领了,但怎么好意思在大喜的日子叨扰呢。”
“这话儿怎么说的,既然来了那就是客。大喜的日子再多加一双筷子,也是好事儿!来来来,婆婆带你进去。”
说着,那满脸带笑的老妪便是拉住了墨白的手。随即,她便向那红灯高悬的院门走去。
老妪显得很是热情,虽然墨白有些尴尬,但也是盛情难却,也就全当是这里的民风淳朴好客了。
被那老妪拉着手腕,墨白尴尬的同时,也是感觉到这老婆婆还真是有一定的气力。看起来至少七八旬的年纪,不光有把子力气,同时走路的时候也很是稳健。
随着她一步跨入那座宅院之中。只见那院内已是摆下了不少的桌椅板凳,同时,院内也有着近百口的村民。
此时,刚进入院内的墨白就成了众人的焦点。那些村名的神情都是有些怪异的盯着他,不知所谓的墨白,已是随着老妪在有空位的桌旁坐了下来。
墨白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此时,也是满怀好奇看着院内的一切。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墨白所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算少。不过,这民间嫁娶的喜事倒还是第一次见识。
虽然,墨白还是能够感受到很多人投来的目光。新奇的环顾四周,在他进入院子之后更是发现这户人家的阔绰。按理说,这偏僻的小山村内应该都是些草木民舍才对。而这一户人家,相比起青阳城内的一些小财主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在观察之下,墨白越发得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明明这嫁娶的民间喜事,这些前来祝贺的村民却显得有些沉默且木讷。并且,在那些艳红的灯光照射下,这院内的气氛就更是有些特别了。
“大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
在墨白的身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开口问道。
“嗯,我路过这里,便跟那位老婆婆进来了。我听说,是这户人家的小姐出嫁。那一会儿,是不是会有新郎官儿来迎亲?”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没有,新郎官儿早就被接过来了。”
闻言,墨白有些疑惑了。他皱着眉回想了片刻,随后再次问道:“那......应该就是倒插门儿了?”
小男孩儿猛地点头,可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在他身旁的一个妇人,便是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同时,还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见状,墨白只好向那欲言又止的小男孩儿报以微笑。看来,这妇人对自己这个外乡人是有一些戒心的。不过,倒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此前邀请墨白的那个老妪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扫视了一眼院内的村民,随后高声说道:“承蒙各位乡亲父老来祝贺!老婆子我先代我家小姐谢过各位了。接下来,就要准备两位新人的拜堂仪式,还望各位乡亲能喜庆一些。”
老妪的嗓音很是尖细,但是她说话的底气却是很足。在她讲完之后,很多村民都是极为配合的挂上了笑容。而在墨白的身旁,那名妇人也是碰了下身边的小男孩儿。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披大红花儿的青年男子,一手牵着红色嫁衣头顶盖头的新娘子走了出来。
那新郎官儿的年级要比墨白小上一些,脸上的稚气尚且犹在。但其身材挺拔,并且相貌也长得还算不错。就是,这娶妻的大喜事,他的神情在墨白看来有些不对。
常言说,人间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今天是我们家小姐,跟杨公子大喜的日子。接下来,两位新人就要在各位父老乡亲的见证下结拜成为夫妻。”
在那老妪说话的同时,那一对身着婚服的新人也已经站在了喜案之前。
这时,老妪走到那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身旁。随后,她附耳轻声问道:“小姐,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那女子的身材极好,其身高也几乎快赶上那新郎官儿了。在配上那一身有着精美刺绣的大红嫁衣,虽然头顶这盖头看不清面容,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此时,对于老妪的询问,女子并未开口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一旁,那还带着稚气的新郎官儿,总是时不时的看向身旁的新娘。而这时,那老妪清了清嗓子后开始主持新人拜天地的仪式。
“一拜天地!”
随着老妪的声音,这一对儿新人朝着燃香的喜案齐齐一拜。
“二拜高堂!”
这时,两人又是向着一对中年夫妇拜了下去。只不过,在墨白看去的时候。那一对儿中年夫妇似乎显得有些拘谨,不管他们到底是男方还是女方的长辈。此刻,却是看不出有什么欢喜的神色。
“夫妻对拜!”
两位新人都向后稍退了半步,随后向着对方又是一拜。
“送入洞房!”
当老妪喊出这一句的时候。那身披大红花的新郎官儿终于是忍不住了,他顿时便是留下了眼泪,并且求助似的看向那对儿中年夫妇。
“爹!娘!你们救我!”
闻言,那中年妇人也是哭了起来。只不过在她要去拉她的儿子时,却是被一旁的中年汉子给按住了。那中年汉子虽然也是双眼泛红,但此时,他硬是强忍住了冲上去的想法。
救我?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把墨白有些搞糊涂了。当他再看向那些村民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悄悄低下了头不做言语。还有一些人,则是瞪着那名娶妻的少年,似是想让他不要乱说话。
就在这时,那蒙着盖头的新娘,突然一把拉住了少年的手。随即,那名少年便是表情木讷的止住了哭声。
“儿啊!儿子!”
中年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是一旁的中年汉子却是紧紧按住了她。对于妇人的哭喊那少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随着红衣新娘走进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墨白向同桌的村民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去回应他的发问。在拜完堂之后,每个人都是在静静地吃着喜宴。犹豫不觉的墨白,此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明白,这就是新婚之喜该有的样子,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样的古怪。
“哐噹!”
突然之间,紧闭的院门被人由外一脚踹开。紧接着,便有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从外面径直走入院中。
“孽畜!我多年前便已经放过你一次,没想到,你竟是躲到了这偏远山村再造杀孽。”
这男子在言语间很是愤怒。而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墨白便在其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不可能让墨白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修道者?但是总感觉又有些不同之处。
在墨白看向那名男子之时,那男子也同样注意到了墨白。不过,在片刻之后他便是收回了目光。
而此时,那名老妪突然挡在了男子的面前。随后,她声音有些阴森的说道:“又是你!我家小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使得你三番五次来坏好事。”
“哼!”
男子轻哼了一声,他冷冷的看着面前老妪,“害人性命,你还敢跟我说这是好事?看来,我上一次就不该放过你们两个孽畜。”
见两人剑拔弩张,而此时的新人也已经拜过天地。那些村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个接一个的溜了出去。
原本还在犹豫的墨白,此时也算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并未动弹,转而看着正在对峙的二人。在没有真正弄清楚事情经过之前,墨白时不会轻易做出什么举动的。这样不仅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很可能好心却办了错事。
“哼!不要总是拿你们人类的三纲五常,来限制我们一族。多少年了,你们这些道界来的伪君子,只是部分青红皂白的对我族出手。我告诉你,我家小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也都是拜你们所赐!”
这时,男子从背后取下了一柄,铭刻着奇怪纹饰的长剑。同时,他向那老妪厉声说道:“我曾经便放过你们不止一次,但现在你们却还是不知悔改。如果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听闻此言,那名老妪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此时,她反而是露出了原本的凶相。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之间生出了不少灰色的浓重毛发。而她的嘴里,也是支出了两颗长长的牙齿。
妖!
墨白的心中一惊,他虽然在书中曾看过关于妖的一些故事,也曾听周牧言几人提及过一些。但是,他还从没真正的见识过妖。
就墨白所知道的。这妖应该都是生活在万妖界的,而万妖界距离此处相隔何止百万里,这妖此时竟是出现在了这里。
而此时,让墨白心惊的,还有这妖物能化身为老妪的神通。
老妪的身形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化着,她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同时,她的嘴也开始向外凸出了不少。并且,其脸上的灰色毛发也变得越发浓密。那两颗巨大的牙齿,也已经长到了三寸有余。这是鼠妖?
两天前,在遥远的另一处地界,一名仆从的呼喊由远及近。
“星月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连府一名叫小三子的仆人,踉跄着跑进内院,他急促的叫喊声,打断了正在专心练剑的连星月。
“小三子,怎么了?你说我爹出什么事了?”连星月收住剑式赶忙问道.
此时,跑到连星月面前的小三子喘着粗气,说道:“老爷......老爷他去雪城白家提亲,他被打成重伤回来了!”
“什么?快说!我爹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连星月焦急的追问着。
小三子带着哭腔的回道:“老爷他在卧房,已经快不行了,少爷你快去!”
听闻小三子的回答,连星月没再与其多说,丢下手中的剑,疾步冲向自己父亲连文生的房间。
刚跑到小院中的时候,连星月就已经听到母亲袁清颜的哭泣声。
连星月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而入,屋内只见父亲颜色苍白躺在床上,母亲跪伏在床边悲切的哭泣着。
站在床边不远处的大夫看见连星月,他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
连星月来到大夫面前,急切的问道:“王大夫,我爹他怎么样?他伤得重吗?你能不能医好我爹?”
面对连星月连珠式的反问,王大夫又是深深叹了口气,他无奈的说道:“连少爷,连宗主他被伤的太重,五脏六腑都被重创,若不是有深厚的修为,根本撑不过这么多天的路程。老朽倾尽所能也是无力回天了。”
似是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连文生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极其虚弱的说道:“夫人,你先带人下去吧。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月儿交代。”
袁清颜本是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淑德端庄尊长爱幼是她一贯的做派。听闻丈夫的话,她强忍着抽泣声深深地看了连文生一眼,便带着两个侍女和王大夫出去了。
见母亲等人的离去,连星月赶忙跪伏在父亲的床边,有些哽咽地说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连文生仗着不错的功底,在儿子的搀扶下勉强地坐了起来。
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月儿,为父撑不了多长时间。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你要谨记,绝对不可冲动行事。”
“爹!孩儿明白,我一定按你说的做。”再也止不住的泪水,从连星月英俊的面颊滑落。他不停地用手拭去眼前的朦胧,心疼的看着连文生。
“月儿,你听好了。”连文生艰难地顺着气息,随后又说:“自你爷爷陨落和你二叔的失踪,咱们邺城御剑宗便急速衰败。一切都怪为父资质平庸无力撑起家中基业。曾经你爷爷与白家宗主给你定下的娃娃亲,现在也被白家否认成了笑话,说到底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咳咳......”
咳声打断了连文生的话,好不容易平复之后。他接着说道:“为父就你一个儿子,可惜你从小到大只能修习剑式,修为和身体从无寸进。你爷爷说你天生三魂缺二,一辈子都不能做一个武修强者。”
听着父亲的话,连星月低下了头。他今年已经十五岁,就如父亲所说从小到大他只能拼命修习剑式。在这个世界没有修为不能炼体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弱者任人鱼肉的蝼蚁。
连文生继续说道:“你爷爷他曾经是惊艳整个人间界的强者。为了你在十三年前离家而去,寻找能够帮助你的方法。足足两年的时间你爷爷他终于回来了,他给你带回了一柄生锈的古剑还有一块玉佩。你爷爷说这两物可以帮你,只是会非常得危险。”
说到这,连文生似是回忆起当年。满脸悲伤继续说道:“跟我交代之后,你爷爷他在当晚便陨落了。这些年来为父一直不想让你涉险,所以从没有向你提起。现在我已油尽灯枯,你要担起我们御剑宗的担子。两物就存放在家中密室,照顾好你娘和宗门。为父的仇不需要你报,记住!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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