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城下战鼓雷鸣,城外上万将士前赴后继的冲上云梯,没有分毫武艺傍身的徐彤和徐昕二人早被重重士兵护在身后。
徐彤眼眉紧锁,不断观察着战势。徐昕看着战场上不断增加的英魂,心中却无比的难受。
无论是豫章大营攻城的叛军还是城头上守城的士兵,本都是南康儿郎。没有死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却在此处自相残杀。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也只是被上位者用谎言洗脑利用的人,士兵何辜啊!
撞城锤不断地冲撞着城门,这么撞下去,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撞开。
豫章城内,羽林甲士门冷静的望着不断颤抖的城门,没有人上前去堵住城门,意图延缓城门被撞开的时间。
他们早在城门口堆满了易燃的草料,为首的十几个羽林甲士一人端着一个火把,什么时候城门洞开,什么时候一举点燃草料。
但他们心里清楚,即便如此,面对几万大军的冲杀,熊熊烈火也阻挡不了太长的时间。他们的任务,只是凭借城门处的狭窄地形,能挡多久就挡多久。
当叛军越过烈火的那一刻起,血战才真正开始。
轰...
随着一声城门倒塌的巨响,羽林甲士点燃了草料,熊熊烈火迅速的窜天而起。
刚撞开城门的豫章叛军见此一幕,意料之中的也愣住了。
贾临云看着城门口处的烈火,眼神凌厉,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步卒退后,轻骑冲上,越过火线,给我杀!”
说完,带步卒应声退后,徐邵一马当先,紧跟贾临云身后,带领着豫章大营的一万轻骑跨过火海,与羽林甲士冲杀在了一起。
那一战,豫章城内的羽林甲士死战不退,豫章大营的士兵们同样悍不畏死。激战近一个时辰后,羽林甲士死伤近万,豫章大营的叛军也伤亡过半。
照这么打下去,羽林甲士必败无疑。然而,徐邵心里却感到愈发的不安了起来。
南康国的三位皇子当中,二皇子游手好闲,却被陛下明令禁止习武,太子殿下向来于武道兴趣缺缺,反倒是三皇子徐邵,一直热衷习武,曾重金聘请江湖高手教他习武。
虽资质平平,但数年习武下来,战场冲杀总还是能够自保。
徐邵在战场上能够身先士卒而不死,不光是因为贾临云吩咐豫章大营士兵留心守护,他自己身怀一些武艺也是重要的原因。
一个时辰的冲杀过后,浑身浴血的徐邵怒气冲冲,喝骂道:“丰城大营的兵马怎么还没到,斥候呢,再派斥候去探。”
贾临云早就察觉不对了,往丰城方向的斥候他一直没有中断,但至今还未有一个斥候返回来报,这无疑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虽然此战他们拥有绝对的胜机,但不可否认的是,若不能赶在北境大军赶来之前拿下皇宫,战局的反转也不过瞬息而已。
大战仍在继续,徐邵和贾临云二人却忧虑重重。
正此时,贾临云看到一骑自城外疾驰而来。当他看清来着面容后,心中不禁一喜。
这不就是不久前放出去的斥候吗?
贾临云转身,提马迎上前去。来着见到提督将军后赶忙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跪在了贾临云身前。
可是贾临云的脸色很快就由晴转阴,因为他看到了这名斥候狼狈的模样,身上甚至还有几处清晰可见的伤痕。
这说明,他遇到的是敌人,而不是援军。
“禀报提督大人,丰城大营的三万轻骑被一大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马匪给截住了。”来人忍着疼痛禀报着冒死刺探来的军情。
贾临云和随后赶来的徐邵就已经勃然大怒。徐邵首先怒骂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样的马匪,挡得住丰城大营三万轻骑!”
斥候身躯颤抖,惊惧回答道:“看装扮,那些人的确是马匪。可是看战场冲杀的阵势,绝对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军队。在卑职看来,我南康军队也就熊威将军麾下的北境大军能有此威势。”
徐邵和贾临云听闻此话后大惊失色,北境大军难道另外派出一股轻骑假扮马匪一路南下,只为拦截丰城骑军?
徐邵不敢怠慢,连忙又问道:“丰城大营此刻境况如何?”
斥候战战兢兢答道:“丰城骑军经过一处峡谷时被马匪滚木偷袭,损伤惨重。后又在马匪的冲杀之下无力抵抗,伤亡大半,剩余残部,已然全数投降。”
贾临云闻言面如死灰,他赌上全部身家跟随二殿下这一场豪赌,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然而徐邵却依旧不肯放弃,双眼通红,咬着牙转回战场,命令道:“将士们,全力冲杀,第一个冲进皇宫的,赏千金,封万户侯。”
徐邵死也不愿放弃,在他看来,至少现场的战局还是对他有利的,只要抢在北境大军到来之前,以勤王之名冲进皇宫,要挟内阁及司礼监颁下圣旨,胜利就最终还是属于他的。
徐邵奋力冲杀着,每前进一步,离胜利就进了一步。他几乎已经杀红了眼,直到身后轰然传来不属于豫章大营的马蹄声,依旧不肯停止冲杀。
不过在一副马贼装扮的熊威带领的两万北境轻骑加入战场后,战局就已经是一边倒了。处于绝对劣势的豫章大营很快就被前后夹击,围困在豫章城内,进退两难。
败了,终究还是败了。
徐邵手中紧紧攥着武器,一点也不想承认此刻的败局。
直到看见大哥徐彤和二哥徐昕越过重重大军来到他的面前,他双眼就像要渗出血一般的盯着身着太子蟒袍的徐彤,状若癫狂的跳下马来,朝徐彤冲过去道:“徐彤,徐彤,有种的你就过来与我单挑,来啊,来单挑啊。”
徐彤身旁的徐昕突然看见身旁脚下的石砖上冒出刺卫处蜀爷爷的半个头颅,大惊失色的急忙上前两步,蹲下轻声说道:“蜀爷爷且慢,大军包围之中,太子哥哥不会有危险的。”
一直潜藏暗处保护两人的蜀姓老人闻言,这才轻哼一声,又沉回了地下。
徐昕想起先前在城头上被神出鬼没的蜀姓老人一击毙命的空相和尚,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看着被几名士兵死死扣住仍癫狂乱叫的三弟徐邵,眼中满是悲意。
徐彤也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徐邵癫狂的挑衅,轻声吩咐了一句:“将他打晕,带会宫里吧。”
说着,叫上徐昕和九门提督杨虎,还有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此刻依旧一身马匪装扮的熊威,率先朝皇宫走去。
......
城头阁楼上,七十岁的首辅严松颤颤巍巍的缓慢走下城墙,看着城下的的满地狼藉,又看了眼押着几名叛军首逆,朝皇宫方向渐行渐远的队伍,胸口处逆流而上一口鲜血,却被这位七十岁的老人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老人扶着墙壁,三步一歇的向龙兴大街严府方向缓缓走去。
至此,这场轰动一时的南康夺嫡之乱,终于完全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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