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有言: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
江,河二水源于藏地,汉水源于西秦地,淮水源于临江地,流经九江地至楚国。
正值农时,楚越交战,最忙碌的确是九江地的亡国老人。
负刍早些时日听闻战事,为不暴露便伪装成隐居贤人,接近梅鋗为其出谋划策。
“淮水为楚国命脉之水,既过九江地,何不用其为阻,以敌项羽?”九江与楚地交界处——钟离,负刍附身劝着梅鋗。
“无需如此。”身绣梅花王袍的梅鋗笑道,面目期待,“我越人长于骑射,项羽区区三万骑兵,不足为惧。项羽不亲往,派族人攻伐,本侯便要其知晓越人之能。已报当日未封王之仇!”
“自该报仇,然台侯虽沛公伐秦,不知项羽之能。区区三万骑兵,恐数十万兵皆难以为敌...”负刍谨慎道,生怕惹恼了梅鋗,后半句被生生吞回肚子。
梅鋗虽得重地,然兵马大多皆被英布,与...负刍本人带走。梅鋗于所带台城之兵加上九江招募,有四万余兵皆算作高估。在负刍眼中,梅鋗就是一个继承了空荡荡家业还自诩富二代的傻子。
而依照双方的性格,恐一击交战下,梅鋗血本无归。
“哼!便算做楚国兵精,战事之变,仍需靠统领之能。”梅鋗轻轻挥手,“摇毋余,华无害!”
“臣在!”
两位面目黝黑,虽矮却体格精壮的男子拱手上前,虽只是沉着脸,往日杀伐之气无法掩藏。
“率本侯尽数之兵北上以迎楚兵,务必一击斩杀项冠!”
“领命!”
二人领兵而走,梅鋗一脸自得。负刍望着对方沾沾自喜的模样,又叹又喜。
“如此废物亦能封侯,伐秦之人不过如此。罢了,便多助尔一臂之力,以弱项羽。”负刍心道。
负刍收起笑意道,“两位统领或可敌过项冠,老夫为求全胜,已派家徒相助。”
“如此便可全胜?”梅鋗急看向负刍,刚刚嘴上强硬,却亦是惧怕楚兵。
“姑且观之,若不成,老夫仍有后法。”
......
项冠率三万骑兵自楚地南下过九江地新淦,未至半日攻城拔寨,转而东南而行,直奔兵家必争之地钟离。
“当年晋国率齐,鲁,宋,卫,郑...诸国大夫与吴人会于钟离,相商应楚之事。想来今日梅鋗亦在钟离,我等攻下此地,未钟离统领报仇!”与项羽五分相似,却亦霸气尽露的项冠振臂高喝。
“攻下钟离!尽取九江地!”
铁蹄裹挟下,烟尘四起。钟离已在十舍之内,浩浩荡荡的三万人全速而进。
咯——
项冠耳中忽地传来异声,本与其并肩的将士坐骑似踩到一物。紧接着耳中怪声此起彼伏响起。
“全军止步!”项冠情急抬手叫道。
饶是骑兵骑术过人,见机而行,才不至于前后相踏。项冠低头看去,左右坐骑马掌之下,生生被铁蒺藜刺穿,马匹还未呜咽便倒地。骑兵顺势倾倒,翻滚数圈卸力,未受重伤。但四周马掌般大小的铁蒺藜透过铠甲,刺入皮肉之中。
“统领莫慌,在下无恙。”受伤士兵起身拍土,“越人不敌我军,便设此埋伏,卑鄙!”
项冠轻轻点头,余光之中面前一出未埋好的铁蒺藜露出尖角。
“越人素来狡诈,秦屠睢便是死于...”项冠说着面色一寒,依稀记得屠睢死于毒箭,此行若恐怕不止是铁蒺藜。
“啊——!”
落地的骑兵面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滴滴滑落,倒在地上挣扎,双手撕扯着铠甲,直至脱下铠甲撕扯皮肉。
马匹抽搐着身体,以身擦着地面,场面诡异至极。
“统领...痒...”
其余众人大骇,再不敢妄动,低头细细观察有无陷阱。
“统领不可!”
项冠欲检查将士伤势,连忙被其他人叫住。心知此毒阴险,沾之或伤,只能暗暗忍下怒气,眼睁睁看着正值壮年的属下抓破内脏而死,战马将血肉与尘土混作一团。
“本统领早该想到的,大意了!”项冠攥拳自责,懊悔不已。
有素的将士不劳项冠开口,随即小心下马,以戟探路,慢慢找到土下埋伏小心清楚。
此法虽有效,立功心切的众人渐渐失去耐心,却又不敢大意,胸中鼓着一股气,咬牙而行。
“哈哈哈...诸位是在言别国卑鄙?岂不闻此乃战法?楚师围宋九月,宋易子而食,皆战法耳,无关德行。诸位不善战,归去便好。”
大军两侧传来男子叫嚣声。
“何人?!”众将四顾怒道。
见无人回答,瞬间拉弓上箭,朝声音来源射去,仅是换来阵阵射击盾牌之声。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便让诸位尝尝越人毒箭!”
任倪高喊出声,楚军四周窸窸窣窣冒出衣着不一的草莽侠客。
“射!!”
并不繁密但箭箭致命的黑雨直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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