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霖的声音很冷漠,表情更冷漠。
顾之炀明明知道他是想把汉服送给洛微,顾之炀既然知道是洛微,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是,顾之炀做了。
他明明知道,就算是像吴起这样的铁哥们,也断然会拒绝。
如果不是他今天还带了一双自己亲手做的手套,不知道洛微会是什么心情。
“你在说什么?”
顾之炀皱了皱眉,没明白顾之霖在说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到,顾之霖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汉服,一套价值十几万的汉服——凤蝶。”
顾之霖看着顾之炀,仿佛要从顾之炀的眼睛里看穿顾之炀。
顾之炀愣了愣,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随即,顾之炀的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眉头也皱得极深。
拿过顾之霖手中的袋子,顾之炀看着眼前的汉服,大惊。
“之霖,你听我说,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
深吸了一口气,顾之炀看着顾之霖,缓缓道。
顾之霖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他心里也隐隐觉得,顾之炀不会做这种事。
刚刚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对顾之炀口出不逊。
“你仔细看看,这是你选的那一套吗?”
顾之炀揉了揉眉心,然后又在电脑上找到了顾之霖选的那一套。
顾之霖这才发现,这套凤蝶虽然和他选的那一套很像,但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可惜他对汉服的了解并不多,当时看到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现在看起来,竟是根本就不一样。
“我收到汉服那天,阿姨……叫我回了家,她看到了这套衣服,还问我送给谁的,我并不想告诉你,就只是说是送给了我的朋友……”
……
沉默,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后,顾之霖拿出了手机。
“之霖,你干什么?!”
顾之炀拽住了顾之霖的手,眼眸低沉。
“这件事是我的过失,如果要问,也该是我问。”
正在这时,顾之炀的时间突然响了,顾之霖动了动嘴唇,突然有一股由心而生的无力感。
“哥,你先去接电话吧。”
顾之炀看了顾之霖一眼,看顾之霖已经冷静下来了,才放下了心。
“是阿姨。”
顾之炀看了一眼手机,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顾之霖只是看了顾之炀一眼,但兄弟心意相通,顾之炀立刻就明白了顾之霖的意思。
接了电话,手机里立刻传来了一道妩媚又娇柔的声音。
“之炀啊?”
“嗯,怎么了阿姨。”
“是这样,就是最近家里来了一些客人,你们两个孩子不在,也少了几分热闹。”
顾之炀听到这句话,看了顾之霖一眼,顾之霖的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顾之炀开着免提,姚琴琴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见顾之霖点了点头,顾之炀的眸光中也出现了一抹深色。
“好,阿姨,我们会回去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就明天吧?你和之霖一起回来,怎么样?”
“好。”
顾之炀接完了电话,便在顾之霖身边坐了下来。
手握了握顾之霖的手,顾之炀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正好回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
C城,别墅区,一栋巨大的欧式别墅。
顾之霖和顾之炀到了这个所谓的家。
“之霖,之炀,你们回来了?”
姚可欣一知道顾之霖和顾之炀回来了,就立刻出来迎接,在姚琴琴身后,还站着一大堆人,这就是姚琴琴口中所谓的客人,她的亲戚。
想把顾之霖和顾之炀叫回来,是为了证明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吧。
顾之霖脸上冷淡,看不出一点情绪。
本来以为顾之霖会来跟姚琴琴大吵一架的顾之炀,松了一口气。
家里开着充足的暖气,因此姚琴琴穿着一套正红色的旗袍,也似乎不觉得冷。
“外面可冷了,瞧你们头上都是雪了。”
准备亲昵地上前拉着顾之炀和顾之霖进屋,顾之霖的手却冷冷地移开了。
顾之炀也装作去挂衣服,避开了姚琴琴的手。
对于姚琴琴,他们俩的心底都没有多少喜欢,但是相比于顾之霖的冷漠,顾之炀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温和。
“阿姨。”
顾之炀笑了笑,说道。
顾之霖只是把衣服挂在了一旁,就径直走了进去。
“之……”
顾正冶有些不悦,因为快过年了,每家每户都开始走家串户拜年,所以姚琴琴的亲友们也都来拜年了。
顾之霖这样,明显就是不给姚琴琴面子。
“正冶。”
姚琴琴拉了拉顾正冶的衣袖,笑道:“之霖这孩子,性子就是冷了点,但是我知道他外冷内热。”
“阿姨说的是,我们家之霖就是这个性格。”
顾之霖先走了,顾之炀却依旧站在原处,还跟姚琴琴的亲友们都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大家都知道顾家二少爷是出了名的冷漠,现在顾家大少爷对他们温和以待,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是走亲访友,其实不过是拉近关系。
姚琴琴家的亲友,也知道顾家大少爷顾之炀的能力和手腕,不免都想多靠近顾之炀,所以顾之炀身边一直都有人前去问候。
倒是顾之霖,自从回了家之后就一直呆在楼上,没有下来过。
“姐姐,顾之霖这性子也太古怪了吧?我们都到他家来玩,他倒是一点都不欢迎的样子。”
姚琴琴的弟弟姚英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他们姚家虽然说家世上是高攀了顾家,但是顾正冶可是二婚啊,他姐姐还是一个二八芳华的女子,比顾正冶可是要小十几岁呢。
而且他姐姐姚琴琴长得十分漂亮,就算不找顾正冶,也可以找其他人好不好?
顾之霖刚刚那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是令人气愤。
“之霖哥哥就是性子冷淡了些吧。”
姚琴琴的妹妹姚兰卉,与顾之霖正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只是姚兰卉是在贵族学校兰英学院读书,而顾之霖并不喜欢去贵族学校,便读了一中。
姚兰卉细声细气地说着,眼睛却忍不住投向了二楼。
那是顾之霖刚刚上去的地方,不知道顾之霖在上面干什么呢。
顾之炀坐在一旁,将姚英栏的话完完全全听到了耳朵里。
微微转过头,顾之炀笑道:“听这位先生说着,似乎很了解我弟弟的样子。”
顾之炀的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也是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可是他眼睛里的那一抹锐利,却让姚英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英栏只是想和之霖玩,又有些担心之霖,所以说话才失了方寸,之炀你别介意。”
姚琴琴的父亲,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姚平忙出面笑道。
却是朝姚英栏瞪了一眼。
任谁都知道,顾家这位大少爷最是护着顾家二少爷,姚英栏竟然在顾之炀在场的时候说他弟弟的不好,这可不就是找死吗?!
“对呀之炀,我弟弟不会说话,明明是想和之霖一起玩,愣是把一腔好意给说变了调。”
姚琴琴也忙出言道,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自己这个弟弟,就是个没脑子的,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回头一定得好好说一说。
“小孩子的话,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顾之炀看了一眼姚琴琴和姚平,笑了笑,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顾之炀的话语又重重砸了下来。
“不过英栏这口无遮拦的性格只怕容易惹来祸端,今日也是我撞着了,怕是以后被别人撞着了……”
顾之炀笑了笑,剩下的话,却是没再说下去了。
其他人的面色也微微变了变,这一刻大家才明白,这位顾家大少爷,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温和。
如果只凭温和的性格,顾之炀怎么可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公司?
众人心中惴惴不安,姚平也干笑了一下,心里对姚英栏刚刚的口无遮拦更加恼恨了。
这次到顾家来拜访,明着是来拜年,但是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和顾家拉近关系。
顾之炀是顾家的天子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商场上有了一片自己的天地,他本来以为顾之炀性子温和好相处,却没有想到顾之炀的温和反而是一种利器。
不远不近,不会太疏远你,也不会太接近你。
吃完了午饭,姚琴琴看到站在花园里,还没有走近,就听到姚平叹了一口气。
“爸爸。”
姚琴琴走近姚平,看到父亲,唤道。
屋外寒冷,姚琴琴披了一件白色的外套,毛茸茸的,竟有几分当初少女时的感觉。
然而当初那个少女,早就已经不见了。
姚平看着如今已为人妇的女儿,心里却觉得有一些愧疚。
这些年来,姚琴琴嫁给顾正冶,遭受了多少非议,人人都说,姚琴琴是为了顾家的钱,顾家的名和利,可是,他们却无法反驳。
“琴琴……是爸爸对不起你……你原本应该是嫁给……”
此地只有姚琴琴和姚平两个人,姚平一时愧疚,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爸爸,别说了。”
姚琴琴的秀眉微微一皱,四处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人,姚琴琴才看向父亲,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姚琴琴的目光看着遥远的天边。
真的是冬天啊……连天空看着都是如此的冷漠,冷漠得遥不可及。
“琴琴……”
姚平嘴唇动了动,手拍了拍姚琴琴的肩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一些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反悔。
更何况,琴琴现在还能回头吗?
……
是夜,来顾家别墅拜访的人们都已经离去,热热闹闹的大房子,转眼间又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让姚琴琴觉得有些孤独。
“姐姐,我还在呢。”
仿佛是察觉到姚琴琴的伤心,姚兰卉在一旁紧紧握住了姚琴琴的手。
姚兰卉的声音很小,只有姚琴琴能听得见。
姚琴琴笑了笑,回握了一下姚兰卉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心意。
今日姚家人都回去了,但姚兰卉说许久没见过姚琴琴了,她想和姐姐住几天,顾正冶自然也不会阻拦。
“之霖哥哥,什么时候下来啊?”
姚兰卉见姐姐面色好转了许多,便抬头看向了二楼,自从顾之霖上去之后,他就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姚琴琴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顾之霖一向不待见她,今天没有给她难堪,就已经够好了。
而且,自己本来也并不是想要顾之霖回来,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顾之炀,姚琴琴抿了抿唇。
“姐姐,之霖哥哥下来了!”
却听见姚兰卉惊喜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姚琴琴抬头,便看见顾之霖沿着二楼的扶梯下来了。
“你还知道下来?!”
顾正冶看见顾之霖,满脸不悦,言语中尽是指责:“今天你姚阿姨的家人来我们家拜年,亏你是受着良好的礼仪教养长大的,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姚琴琴皱了皱眉,忙拉住了怒不可遏的姚正冶,用眼神示意着姚正冶:“正冶,你做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啊。”
姚正冶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姚琴琴保养得更好,两个人看上去就像父女一样,令人感到可笑。
“不劳姚阿姨帮我说话,反正我爸一直都看不上我。”
顾之霖分别冷冷地看了顾正冶和姚琴琴一眼,然后便坐到了沙发上。
被顾之霖这冷冷地看了一眼,姚琴琴愣了愣。
虽然她知道顾之霖一直都不太喜欢她,但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用这么冷漠锐利的眼神看着她啊。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
顾正冶被顾之霖这句话一噎,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姚兰卉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她一直都知道姐姐在顾家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姐姐的日子这么不好过。
今天中午自己出言维护的顾之霖,似乎真的很讨厌姐姐。
“之霖哥哥,姐姐只是想关心关心你,她没有恶意的。”
姚兰卉一心为姚琴琴辩解,却看见顾之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我怎么想关你什么事?”
“之霖哥哥,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姚兰卉啊……”
姚兰卉看到顾之霖的眼神,却觉得如坠冰窟。
她心心念念的之霖哥哥,居然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不认识她……
“在姐姐的婚礼上,我们见过的啊!你忘了吗?!”
姚琴琴如今是顾正冶的妻子,姚兰卉是姚琴琴的妹妹,按理说她不应该叫顾之霖哥哥,但是她却一直都叫顾之霖哥哥。
姚琴琴本来还疑惑姚兰卉为什么想留下来陪她,现在看到姚兰卉急得要哭了的样子,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的妹妹,居然喜欢上了顾之霖!
“小卉,你累了,快去睡觉。”
姚琴琴唯恐姚兰卉再说出什么话,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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