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纪9081年,凶月,第四天。
妖气贯长空,寒光照铁衣。城关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天幕上挂着的赤红月更是妖艳,仿佛被城关前的大战吸引,比开始更加低垂,几乎贴着泰麓山山顶。
整个泰麓山脉从西向东蜿蜒不知几万里,具都被刷上一层血色,高大入云的巨木森森,也是怕了上面不高处的妖月,树顶低垂,瑟瑟呆立。
林中没有一丝响动,昆虫鸟儿都躲在角落洞里,把头埋在胸前,不敢有一点动静。
林中,山脉,整个山海大地,像被按下定格键,如一副诡异的图画,死寂!
城关前面数十里方圆的战场,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妖兽,在妖帅妖将的强令下,按族群为列,不敢丝毫吼叫动弹,眼中凶残与恐惧交织变换,死死的盯着前面百丈高的关墙。
偶有露出的地面,顺着红色的月光看去,原本坚硬平整的地面,此刻到处坑坑洼洼,足足铺满了三尺后的血肉淤泥,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
“啊嚏——”吉长安用仅剩的一只手揉了揉鼻子,有些恶心的看着下面,没有风,城关下面一阵阵飘起的血腥腐肉气息,笼罩者整个关城,久久不散。
虽然城关防护罩大阵早已经开启,把妖兽隔绝在城关下,但是却隔绝不了腐肉臭味。
妖兽这次像是疯了一样,攻城前所未有的的惨烈,不用回头,凭着早已祭身境的修为,身后熟悉的喘气声寥寥无几,四天,仅仅四天,自己的百人队还剩下不到一半。
独眼这家伙果然是老军油子,从军多年屡次大战,竟然除了丢一只眼睛,其他都还全乎着,竟然还他娘的狗屎运爆发,进入祭身境。
背后传来灼灼的目光,这该死的独眼又在盯着老子的位置,吉长安回头狠狠的瞪了独眼一下,独眼挑衅回望也毫不示弱。
卧槽,等这次凶月熬过去,老子让你知道咱吉长安的手段,祭身境一品而已,土包子,咱老吉七品!
下面妖兽开始吃‘饭’了,一阵骚动,在各个族群大妖的带领下,妖兽按顺序挪到前面一堆堆的尸体前,顿时撕咬开吃,血肉四溅。
尸体多为妖兽,少有人族,妖兽攻城人族守关,这死的大多是妖兽,人族尸体则是第一天出关野战时留下的。
沙场百战死,将士几人归,纵死白骨香,何须土里藏?
吉长安忍着恶心看着下面妖兽进食的场景,饶是他久经战阵,也还是习惯不了这般景象。
知道不多时,妖兽新一波的攻城就要开始了,吉长安发誓以后再也他妈的不吃肉了,忍着反胃,吐了一口浓痰,大声招呼着身后的几十军士,各归射击位,严阵以待。
整个关城百里的防守线,自己这百人队原本宽裕的防守线,在死伤大半后,就显得捉襟见肘,自己还要居中支援干掉速度快,爬上来的妖兽,着实有些吃力。
“要是启幕那家伙在就好了,跟人形妖兽一样,不知疲劳,也不知道他现在醒过来没有!”
随着蛇鳄妖帅一声嚎叫,城关下妖兽开始缓缓移动,这次轮到西苇大泽妖兽攻城了!
“他妈的,这些西苇大泽的家伙,皮糙肉厚,最是难缠!这妖兽也是学聪明了,知道相互掩护,轮流攻城消耗关城的长弓硬弩!”
“都他妈的省着点用,这次凶月难熬,等妖兽拉近了再射,箭头给我抹上金汁毒液,在粘上火油,瞄准妖兽眼睛嘴巴肚子,谁要是一箭射不死一个妖兽,咱老吉就把箭捅回他菊(和谐)花里!”
吉长安单手抽刀,刀尖向下,凝神以待!
关城上号角长鸣,军鼓阵阵,从天幕上空激射来一簇火焰,点燃熊熊火柱狼烟,只片刻,便驱散阴冷的妖漳煞云。
凶月第四天的大战开始了!
启幕听着美女师父在自己脑海里不停聒噪,身侧葫芦连绵不断地传来一道道血气,正一刻不停歇的修复着启幕断裂的骨骼。
时间像是很久,却又极短。
启幕感到断裂处的骨骼奇痒,随着呼吸,震裂移位的内脏也疼痛皆无。启幕惊讶的运起初具规模的精魂神识,在美女师父的指导下,精魂神识化作丝网,向全身各处扫描。
涌进来的药力分作三段,断掉的碎骨碎肉跟淤血被最前面连绵不绝的血气推出体内,随即中间的药力涌上,像是无数勤劳的蚂蚁,快速却有序的修复破损,修好一处便奔向下一处。
最后面的药力则是加固前面修复过的伤处,三股药力过后,体内无数伤处便恢复如初。
启幕震惊,原本重伤垂死的身体,在葫芦无尽的药力支援下,只短短一会,便伤势大好,只怕再过一天,伤势便会痊愈。
启幕透过军帐,外面赤红月光依旧,也不知道是白天黑夜,城关上传来阵阵鼓声,隐约妖兽惨叫与厮杀声,启幕难耐久躺,缓缓的坐起身来。
许是启幕的动作,惊醒了正熟睡的祝融容光。
祝融容光缓缓睁开狭长双眸,眸子里有些血丝,楞了一下,眼中透出惊喜,随即想到什么,便又极快消失。
“启幕你醒了?感觉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虽然装作寻常,但是极快的语速不停发问,却是透出心里关心。
启幕笑笑示意自己无大碍,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涟漪,本就是少年慕爱时,怎能无动于衷?
启幕抬起手,想摸一下散落在身边的佳人青丝红发,却又顿住,这祝融氏贵女早已订婚,自己小小人族山野小子,何能高攀?
容光见启幕抬手,脸上红晕一闪,像是要躲,却无动作,见启幕放手,却是神色一暗,随即也似乎想到什么,娇颜上重新恢复一贯清冷。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昏迷时,军中药师来过,给你包扎过!”随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胖军需随着镇帅也来过,你那天战场上表现出战力惊人,又在关键时救了数万人族,免了城关危境。镇帅大人很是欣赏,胖军需已经给你记上军功,镇帅也额外把军杀三术中的另外两个奖赏给你!”
“对了,老跛头也来看过你,见你昏迷只是让我传话说,食物已尽送到失孤院。还有你救的那个少年,说你救了他们族人的命,在外面硬是跪了一夜,天明才走!”
“谢谢——”启幕打断容光掩饰似的连珠话语,轻声说道。
“不用谢什么,我只是大战许久累了,休息时顺便看看你,不知不觉便在这里睡着了——”容光话声越来越弱,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启幕一笑,没有拆穿祝融容光,说什么药师来过给自己包扎,就军中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药师,手指跟棒槌一样,能把伤口绑扎如此细密,还打着蝴蝶结?
罢了,都是军中袍泽,又是战时,还是别想那么多,以后战场上多护着这傻姑娘吧。
“对了,容光姑娘,最后昏迷前我好想被撞了一下,然后就昏迷不记得了,你可知道怎么回事?”启幕收下心思,转而问道:“当时我旁边好像没有什么妖兽了。”
“是凿齿!我也不解,虽然在接连三个人族老军自爆下,凿齿昏死倒地,可不知怎么,在你帮那少年斩断妖威后,凿齿突然醒来,像是认准你一样,径直奔你自爆肉身!”
“你是否跟凿齿有仇?”
“初次见这般大妖,以前我小小的破甲士卒,怕是凿齿吹一口气也能杀死,我倒是想跟它结仇,可人家也瞧不上啊?”启幕不解说道。
“那这大妖怎么单单瞄着你,当时旁边离凿齿最近的是发配死营的相繇,还有哪个红衣男子。”
随即祝融容光像是想到什么,低声自语道:“重伤垂死突然醒来,要是正常重伤苏醒,以妖兽一贯贪生本能,应该是后退逃离,反而神志迷乱只冲你自爆,这像是吃了暴血散?”
“死营!——”
启幕顿时一惊,有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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