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容易,可真行使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这个时代的太行山还不像后世那样,被人类的活动足迹改变太多,整个山势更为陡峭,仅仅这系舟山的入山口,都是个向上攀爬,有着十多米落差的陡坡,至于两边山崖就更加高耸陡峭了。
而且这些天司马懿也没闲着,在和王厚在晋中盆地周旋时候,他发动了几十万工次,在山上挖掘胸墙,堆沟挖壑,把个舟石口修成了个防备森严的壕沟群模样,尤其令王厚等西魏诸将无奈的是,司马懿还用上了王氏水泥来修建防线,真是修得固若金汤那般。
而且又是另王厚无语的事情,守卫这第一道关卡的,居然也是他的本家,而且出自最早跟随他的世家豪门,琅琊王氏的偏房,镇淮将军王基!
一杆王字大纛在山头高耸而立,和山下的王字争相而对,怎么都有着几分别扭。
不过无论如何,王厚都要铁着头从这儿闯过去了。
“主公!”
曲沃之战,辽东的两个兵团外带第三混成旅才刚刚结束战斗就被调拨过来,所以王厚没有率先将这些职业部队调到第一线,头一阵由凉州征调起来的五万大军先打,不过别看是临时征调部队,其中作为军官骨干的,也多数在正规军团中服役过,开到舟石口之后,这前进营地亦是布置的像模像样。
尤其是关西陇上工业的提现,来之前,军部定制的部件,仅仅半个时辰,也是三层高十米的拼接指挥塔就被工兵们迅速搭建了起来。
指挥步兵在舟石口山脚预备进攻之后,庞德也是抽身回来,登上了塔楼,急促的对着王厚抱着拳头。
“我军已经蓄势待发,请主公下令吧!”
一直端着望远镜,眺望着防守森严的山口,再向后眺望,连绵起伏的山顶梁向后眺望,几乎每一处要隘,都有东魏军的旗号,这防守的完善程度堪称面面俱到了。
可这也是一并双刃剑,太过完善的防守,就意味着防卫兵力过于分散,所以在局部进攻的战场上,王厚可以处于兵力优势。
评估着敌我后,放下望远镜,王厚格外铁血的喝令道。
“吹号!出战!不计代价的进攻!”
…………
嘹亮的战号冲天而起,二十四面沉重的牛皮军鼓也由四十八名壮汉一起激动人心的敲响着,这些东西,构成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精神,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王厚,听着这战鼓声,都能微微感觉到后背上寒毛都树了起来,更不要说这些亲临第一线的军兵了。
不过说是不计代价,却不是蛮汉那样大队人马闷头就向山上冲,那不叫打仗,那叫送死!随着军号,第一批冲出去的是下了马的重甲骑士,他们手中也没有拎着常见的骑枪,这一次反而扛起了个沉重的蒙铁大盾。
顶着这些盾牌,骑士老爷们飞奔出去,旋即在东魏军弓箭射程之内,又是整齐的哗啦啦放下,蹲下,构筑成了一排的铁盾墙。
紧跟着他们背后,不少雇农出身,以步兵身份参战的西魏军背后背着厚实的大口袋,也是急促的冲到了盾墙后面,结实沉重的工兵铲小镐头急促的在地上刨起来,紧接着刨起来的土被飞快的装在了麻袋中,填补结实系好后扔在铁盾的背后。
如今这个战场形式,和王厚记忆中另外一场决定东北亚政权存亡,以及一个世界级汗国撅起的战争格外相识,与之不同的是,王厚拥有着更加先进的战争经验。
山坡上,东魏军自然不愿意看到对手在自己射程内驻扎工事,不知道哪一级别指挥官忽然间的大喊喝令,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一阵阵箭雨从V字形的山陉入口处噼里啪啦的落下,重重搭在了这些铁盾上,有的还从后头干活的工兵脑袋上擦了过去,吓得那些农兵一脑门的冷汗。
不过也仅此而已,此时距离山坡阵地还有八十多米,弓箭抛射很难越过半人高的铁盾,而且在锋利的工兵铲作业下,一米多深,一米多宽的壕沟飞快的就挖好了,还在前面堆垒了半米高的沙土麻袋,能将人完全藏在后面。
土木工程掘进,这第一道壕沟扎好后,后军立马有大量身强力壮,经受过长达几年半军事化训练的精干士兵钻了进去,旋即重骑兵们又是扛着盾前进了十米,却构造下一道壕沟!
可就算是慢功夫,也不是没有伤亡的,中午十二点,王厚靠着摇椅轻轻瞌睡片刻时候,忽然间一阵阵爆豆子般的响声自山上传来,惊得他一个机灵蹦起来,猛地就对前沿抓起了望远镜,却见自己部下掘进的第四道五十米壕沟前,已经变得一片混乱起来,足足二三十个重骑兵顶着盾牌倒在了血泊中,而上面的胸墙口也冒着滚滚青烟。
王厚能起如此大规模,靠的是和曹操共享秘密换来的信任,东魏也有虎蹲炮,这种糖豆大小的弹丸子,就算是包铁木盾都抵挡不住。
可是战争就是这样,没有绝对安全一说,就算是娇贵的重骑兵,这会儿也得不计生命危险的顶上,因为相比于炮击损失的人手,冒着敌军密集的弓箭雨损失会更大,而且土木掘进工作也会被打断。
身披重甲的凉州骑兵进行了一次抽签,短暂的混乱之后,第二批套上了双层板甲,又是咬着牙扛着木盾顶了上去。
土木掘进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壕沟已经推进到了二十五米前了,可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推进不过去了!最前面那道壕沟,守山的东魏军将沉甸甸的油坛子扔下,然后再投下一团团火把,当即,挡在前排一百多硬扛着炮击的重骑兵还有背后那些轻步兵身上冒火的惨叫着奔离开壕沟,这一波就足足被烧死烧伤了二百多,大火燃烧了十几分钟才熄灭。
不过二十五米,已经足够冲锋了!稍稍收拢了下进攻部队之后,再王厚端着望远镜,紧张的注视中,又是一阵阵嘹亮而凄凉的牛角号声起,十六面军鼓震耳欲聋的响起,被烧的漆黑的坑道中,数以百计的西魏军将士猛地抬起头,拎着刀端着双弓弩咆哮着向山顶发起了冲击。
几乎就在同一刻,这一天的血腥都爆发了出来,早已经神经紧绷等候多时的东魏守军亦是猛地松开了弓弦,数之不尽的弓箭噼里啪啦的落下,把带头冲锋步战的重骑兵身上都要射成了刺猬,被射中要害的骑兵惨叫着滚落下来。
还有从壕沟上又是扔下油罐子点火的,浓烟缭绕,凄厉的惨叫中,大团的火人儿骇人的在冲锋的道路上狂奔着。
可就算是如此,凉州军团也贯彻了王厚不计代价的命令,顶着这些骇人的防守武器,承担着巨大伤亡向上进攻着,第一排死完了第二排跟上,在王厚望远镜额外紧张的注视中,一个抱着油罐子的东魏军刚要往下扔,却是噗呲一下子,额头多了根弩箭,让他直接仰倒在了胸墙后头,紧接着,气急败坏的西军捡起个火把也扔了上去,呼啦的声音中,火光缭绕,烧得这一段防御明显混乱了起来。
喘着粗气,在王厚都是紧提着心的观望中,一个盔甲都被熏黑了的关西大汉,猛地翻过了胸墙,手起刀落,接连砍翻了几个还在拉着弓箭的东魏弓手。
终于攻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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