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芒果爱上稻谷

    
    然姐给了李香一个地址。
    拍摄地离迪海大学有20公里左右的路。
    四石和李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才到。
    拍摄场地是一个前卫的空旷大场地。整个墙面都刷了不规则的白漆，水泥场地中间有一个搭建的幕布，是李香一会要拍摄的地方。
    然姐看到她笑着走过来：“最近资金紧缺，只能找这么个景。”她看了眼四石又把目光放回李香身上：“抱歉，我们的拍摄不能允许外人参观。”
    四石无所谓耸了耸肩，“我在门口等你。”
    “嗯。”
    李香跟着然姐进去拍摄，四石靠着白墙抽了支烟，枯燥无聊，他灭了烟，去了对面一家酒馆。
    他坐在靠窗的地方坐下，要了杯瑞士鸡尾酒。
    拿出手机给李香发了消息，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吧的正对面。
    一群穿着明制服装的姑娘们在对面的润园举行踏青活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外面挂了大风，吹乱了她们的发髻。
    过了十分钟，有几个女孩子推开酒吧的门，找了一张大圆桌坐下。
    四石坐在酒吧打了6把游戏，李香来了。
    李香没有卸妆，她的脸上涂了dw的粉底又扑了一层香蕉粉饼,白皙又红润。
    高光和修容完美遮盖住了她脸上所有的缺陷，放大她原本的美。她本身是有双眼皮的，然姐给她又贴了一层，显得眼睛又大又亮。
    四石看呆了。
    “你，你怎么变了？”
    李香坐下说：“不，不好看吗？然姐给画的，我没照镜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四石立马说：“好看！”怕她不信，她又重复一遍：“真的好看！”
    李香害羞的笑了下。
    她要了杯水蜜桃桃酒，粉色的液体亮晶晶的闪着光，和她的眼影一样熠熠生辉。
    “飞行器决赛是不是马上就到了？”李香问。
    “是。舒哥回来就差不多是决赛了。”四石喝了口酒：“就是下周一吧。”
    夏舒芒和谷雨。“四石，你知道不知道夏舒芒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李香想到这个事问，“他们俩太神奇了！”
    四石笑着说：“机车比赛的时候吧，机车俱乐部所有会员都知道。”四石翻出俱乐部的照片给李香看，“这张，舒哥的骚粉。”
    夏舒芒骑着机车冲破终点，胸口处的粉色丝巾飘在空中，这张图做了处理，加了神色滤镜，粉色重点突出。
    这条丝巾不是谷雨的吗？还是她和谷雨一起去买的。
    四石收回手机：“所以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他有意无意看了下李香。
    李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竟然在机车比赛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李香撇撇嘴。
    瞒了她这么久。
    四石悠然叹口气，李香根本没注意他，“快喝吧，喝完我们去吃饭。”
    隔壁桌。
    安寒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进去。
    夏舒芒有女朋友。
    机车。
    叶梦心就是骑着机车来找夏舒芒的，她摔倒在夏舒芒面前的那次。
    他们竟然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旁的人发现安寒不对劲，拍拍她的身子：“安寒，安寒！你的酒倒出去了！”
    安寒回神，“对不起！”她拿着抹布擦拭。
    叶梦心。
    她高攀不了，也没勇气仰望的一个人。
    心里的重石，又一次狠狠沉了下去。
    +
    夏舒芒回来了。
    平安落地。
    看到夏舒芒的身影出现在机场，谷雨眼眶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他们隔着十米的距离，夏舒芒蓝色西裤白色衬衣，细碎的头发随意搭在鬓角处，两肩处有两排蓝色肩章，外缘处是金色的描边。
    他发现了她，下一秒，她朝着他飞奔。
    她跑的不快，但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她穿着粉色的毛绒薄外套，口袋处还有一个装饰的毛绒白兔。
    粉嘟嘟的一团，扑到了夏舒芒怀里。
    她害怕、恐惧、无助。
    【狗这种东西很神的，也有可能是主人大限将至，才如此激动。】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像怨鬼似的，甩也甩不掉。
    一个晚上没睡，天刚亮，她的粉红身影已经出现在机场。
    结实的抱着他，他的要是硬实的肌肉，摸上去硬硬的，抱起来很暖。
    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夏舒芒的脖颈处毛茸茸一团，她细软的头发蹭在脖子处，有些痒。
    “我都说了没事。”他摸着她的头安慰，有些好笑的笑出声。
    她太胆小了些，这就吓到了。他心里长舒一口气。
    谷雨抬了抬头，她脸上还有乱七八糟的眼泪，头发和泪水粘在脸上，眼角泛红，乌黑的瞳孔此刻泛着委屈和伤心。
    夏舒芒顿时语塞，他一遍一遍把谷雨的发丝顺到后面安抚她。
    少女柔弱含泪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夏舒芒，我爸爸就是这样没的。”
    他的动作一停，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凝固，接连着涌上心头的，是因为他自以为“大题小作”后的愧疚和自责。
    心软的一塌糊涂，像化了的春水，一泻千里。
    +
    地震发生的前一天，隔壁邻居家的小土狗赛虎整整叫了一天。
    谷加索很少出门，赛虎平时见不到他几面，但是这天，赛虎三十厘米高的身子跳过了一米多高的铁栅栏，越过围墙冲着谷加索的卧室狂吠。
    谷加索嫌它吵，拿了扫把赶赛虎走。
    第二天，他被赛虎吵乱的灵感一点点回笼，在屋子里坐了一天，画了一天的画。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的腿因为长时间跪坐血流不通麻木不仁，往出跑了没几步，一条大腿像被蚂蚁腐蚀，短时间失去知觉。他拼命往出跑，可大腿不听使唤，跌倒在地，掩埋在废墟下。
    他们回了清水湾。
    谷雨的卧室。
    她洗过脸后平静了讲出了这件的整个过程。
    “死亡报告也确实了，爸爸没有跑出去。”
    她接过夏舒芒递过来的热水一口气喝下。
    谷雨半坐在床上，从腰处开始盖着被子。夏舒芒坐在她身边的躺椅上，握着她的一只手听她讲话。
    “夏舒芒。”她眼眶还是湿润的看着他，“我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
    他拉过她的手到嘴角边，吻了吻她的手心，“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平安出现在你身边。”
    她放下手里的水杯，伸手问他要抱抱。
    夏舒芒坐到床边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
    “夏舒芒。”她叫了他一声。
    “嗯。”
    “你别骗我。”
    他们抱了会，谷雨主动推开他的怀抱，她的眼角已经不那么红肿了，露出甜甜的又不好意思笑容，“我饿了。”
    夏舒芒拉着她的手，凑上去吻了她一下。
    外卖在半小时后到。琥珀裹无骨炸鸡、蜂蜜芥末无骨炸鸡，一份甜辣炸年糕和两杯可乐。
    她昨天晚上没吃饭，今早也没吃，肚子里空荡荡的。
    夏舒芒从自己卧室拿来床上小桌子放在谷雨的床上，桌子的四个角正好压住谷雨的腿两侧。
    鸡肉散发出的香辣味和年糕的甜香融合在一起，谷雨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肉还没咽下去的时候又添了几块年糕。
    两种香味混在和一起，香味不减反增，鸡皮的酥脆和年糕的软糯混合在一起一起下咽，最后喝一大口可乐。
    爽。
    吃美食的过程可以忘却很多不快乐的事情，谷雨拿起一个几块，问：“飞行器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讲。”
    夏舒芒的思绪没跟上她的，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他又开始心疼她。
    忘却悲伤重新回归生活的繁杂琐事，她只用了一顿外卖的时间。
    “什么时候都行。”
    谷雨的治愈能力超出他的想象，“现在吧！”她把几块塞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没多长时间就要决赛了，飞行器的很多原理我都不懂。”
    尽自己所能，她把大纲和细节全部罗列了出来，每天做三页，做到昨天晚上正好做完。
    上面有她的笔记，密密麻麻写了三十多页。
    “这里。”谷雨指了一个打问号的地方，“这里的太阳能板为什么在盒子里依然能进行运作。我问过四石，四石说里面有块板可以反光到板子上，太阳能电池板按在里面更好看。”
    类似的还有很多，她写在第一页，一共有16处不明白的地方。
    夏舒芒随便翻了一页，谷雨在上面写：初中人教版物理第四章第二节——光的反射。上面还画了反射光线图，右边标着∠1等于∠2，∠1跟着∠2变大而变大......
    谷雨把夏舒芒传染了，他有想哭的冲动。
    最后一页纸上，谷雨写了昨天晚上的日期。
    她一个人窝在这件小房子里，研究着自己看不懂的光路图，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黑洞，还能把细节写的这么清晰明了。
    她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谷雨拿了快鸡肉递到夏舒芒的嘴边，他咬过她喂来的鸡肉，谷雨一扭头，发丝擦过他的脖子。
    又酥又麻的触感从脖颈蔓延到心头，她的发丝仿佛死死缠着他的心脏，无尽衍生繁殖，最后形成黑色的茧，包裹着他最后的理智。
    “谷雨，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