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了很长时间,最后停在城郊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前,附近隔着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还有一串联排的别墅。
莫林率先下了车,朝计深年和唐曼曼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摆的足,却算不上恭敬。两人身后刀疤脸的外国壮汉立刻拿刀柄对着两人的后背,往前推了推。
房子里空旷,没有人居住的感觉,只有寥寥一些家具,墙上挂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
押着计深年和唐曼曼的那群人并没有下车,直接开着车离开了。不过房子里倒是有两个男人,腰里都别着武器,开门之后就紧盯着计深年和唐曼曼二人。
莫林自顾自地去倒了杯酒,后背靠着吧台,悠闲又随意:“计先生计太太不必紧张,我请你们是来做客的,平时工作忙碌,你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放松一下。”
“不是说谈合同?”计深年目光落在墙壁挂着的那张照片上,淡淡的开口。
莫林品了一口红酒,才敷衍地回了一句:“不着急,先让我好好款待两位,才方便谈合同的事情。”
计深年不再开口,从进到这里,他就确定了这是场鸿门宴,只看这个莫林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放在桌上,精心烹饪的法式小羊排和女巫汤,装点着一束新鲜的迷迭香叶子。
“是不合胃口吗?”莫林温和地看着两人,即使两人没有动筷子也不生气,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吃不吃。
问完这句话没有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拿起汤匙和叉子品味,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唐曼曼逛了一下午早就觉得饿了,这会儿有些迟疑着不敢吃。计深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凑到耳边:“没关系,饿了就吃吧。”
如果莫林真要杀他们,直接一刀捅了藏起来更方便,何必等着在饭菜里下毒。
而且他一直强调困住他们只是为了谈合同,虽然是假话,不过应该确实是为了别的目的。
安抚了唐曼曼,计深年率先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莫林看见两人开始吃东西,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听着声音都松弛不少:“这样很好,省了我不少事。”
他嘴唇蠕动,像是给自己低吟,坐得近一点的计深年只听到了些许声音,抬起头看了莫林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莫林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一杯酒一杯酒地灌进去,整个人呈现出醉态。
“那上面是我的妻子和孩子。”莫林声音低低的,看着墙上的照片,难得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跟他之前那些客套的友好明显不一样。
计深年抬眼,又打量了一眼墙上。
墙上挂着相框,里面是一张被撕掉一小半的照片,剩下的部分还是那个女人抱着小孩。
“我家里条件原来很好,可惜我父亲不争气,整天吃喝嫖赌,还在外面找了很多女人。”说着莫林冷笑了一下,“那些私生子被他接到我母亲面前,我母亲只会懦弱地忍气吞声。”
这种事情在豪门里很常见,欲望比起感情要强大许多,不是每个家庭都像计家一样,父母相爱,生活和睦,不是这样的龌龊,就是那样的不堪。
莫林好像也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起身走到照片面前摸了摸照片上女人和孩子的脸。
“他们现在应该恨死我了。可是我也没办法,我想尽办法支撑着家里,让他们过得更好。”声音渐渐低下去,莫林突然转身,死死瞪着计深年和唐曼曼,眼里的恨意都要凝成霜雪。
“都被你们毁了!都怪你们!李家再也没了!”莫林疾步走到餐桌面前,声嘶力竭地喊,手上用力一掀,餐桌上的桌布连着精致的花瓶、碗盘全都砸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唐曼曼吓了一跳,手上的勺子下意识就掉在地上。计深年反应迅速,拉着唐曼曼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被汤水溅到身上。
“李家?”唐曼曼失声叫出来。
计深年冷笑了一下,眼底幽深,透着一种果不其然的情绪:“莫林就是李莫,这些照片上应该是容诚恩的女儿小曼,和外孙子李兴。”
李莫听到熟悉的名字,开始大笑起来,好像胸口的郁气都散了出去,畅快不少。
“没错,计总还是这么厉害。”李莫拉开手边的椅子,在地上擦出“滋拉”的声音,“什么时候知道的?”
计深年像是答非所问般说起李莫妻子和儿子在国内的生活:“容诚恩被捕之后,警方通报了这起案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容曼本来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勉强能够生活,结果没住半个月就被赶了出来。”
“李兴每天在学校都被同学孤立,有人背地里还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李莫的神色渐渐变得凶狠,冷着脸看向计深年:“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从我出国那一刻起,他们母子俩就跟我无关了。”
“计总有时间关心那母子俩的生活,不如关心一下你们自己。”说完直接摔门而走。
唐曼曼转头拥住计深年,表情难看。
她怎么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出来度个假直接就遇到了李莫。
计深年回抱住唐曼曼,拍了拍她后背:“我们一起想办法,李莫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多厉害的。”
唐曼曼眼里闪烁着坚强信任的光芒,轻轻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计深年的脸庞:“你说李莫真得不在乎那母子俩了吗?”
计深年眸子幽深,看向照片上的人,被撕掉的那一小半应该就是李莫本人。
计深年声音低沉,下巴轻轻放在唐曼曼的发顶:“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
唐曼曼眉头突然轻轻皱住,身体乏力。计深年立刻就察觉到了,加了几分力气托住唐曼曼,把她避开地上的碎瓷片扶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唐曼曼右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领,费力地呼吸。
计深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蹲下身有些心急地开口:“曼曼,你还好吗?”
唐曼曼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餐盘上。
计深年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他冲到餐厅的门边,一脚踹上去。餐厅的门颤了颤,但是仍旧紧闭,被锁住了。
计深年试图用全身力气撞了几下门,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唐曼曼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计深年赶紧回到她身边,冷峻的面颊绷得紧紧的。
唐曼曼眼里还很冷静,认真喘匀呼吸之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觉得这不是致命的药,只是让人浑身虚弱,而且……”
唐曼曼晃了一下头,眼睛微微有些失焦:“好像会让人昏迷……”最后几个字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型,唐曼曼靠在计深年胸口,眼睛紧闭。
计深年慌乱了一秒,感受到唐曼曼还算平缓的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将唐曼曼安置好,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围。
餐厅连着厨房,从厨房的窗户向外望去,正好对着联排别墅的其中一幢窗户。只不过中间有些灌木阻挡着,只能看见二楼的窗户。
而且两者之间距离较远,人影只是一个移动的小点,更别提看清求救的信号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胸口也开始有些发闷,意识渐渐涣散。计深年晃着头,走回唐曼曼的身边,蹲坐在椅子旁,一只手紧紧拉着唐曼曼。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去,管家拿着钥匙走进来,看见靠在一起昏迷的两人,静静走过去,用手里拇指粗的麻绳,背靠背捆住两人,又分别在手腕上,脚踝上都缠了几圈。
绑好人,管家走出餐厅冲门外招呼了一句,两个壮汉立刻进来抬着人扔进了一楼的一个小卧室。
李莫坐在沙发上,神情又喜又悲。
抬完人出来的壮汉神情鄙夷地看了一眼他,其中一个冷漠地开口:“你要我们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东西不要忘记交给老大,否则你应该了解我们的行事方式。”
李莫压住自己的情绪,回了句知道了,两个黑衣人才离开。
最开始离开国内的时候,他的资产很快被冻结了。
李莫在国外的那些基底全靠容老撑着,容老一倒下,树倒猢狲散,一切都成了灰烬,他一无所有。
为了怕被人认出来,他还特意去整了容,伪装成容老的远房侄子,唯一在世的亲人。
容诚恩这些年为了帮助李莫,将自己的一些势力和资产全都带回了国内。现在容诚恩在国外只剩下了几栋房子,雇了个孤老头做管家看房。
没有势力,李莫想要报仇根本天方夜谭。可是一想到计深年毁了他的公司,毁了李家复起的希望,甚至让他现在有家不能回,跟妻子儿子分离。
李莫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瓶直接砸了出去。
好在他后来卖了房子,花钱搭上了埃布尔的父亲,一个斯旺家的旁枝,得知了计深年唐曼曼出国度假的消息。
剩下的钱被他用来雇了一些黑势力监视计深年,然后把他们带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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