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和任何现代都市没有区别,星际的大型交通工具全都见不到。
繁忙的都市人类在追求高效的星际人眼里,都算得上是慢悠悠。
然而有一点是共通的,无论是在古地球的繁华都市,还是在星际时代的星际人类,所有人类的寿命都是有期限的。
人类降生,姿态各异地或者,然后走向死亡的宿命。
没谁能逃得过。
只是有些人或许被上帝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被按下了加速键而已。
街景飞速倒退,而人生中无数路过的人或许都像这街景一般,只不过有些特殊的人以特殊的方式让别人记住了。
比如离开,比如怀念。
“到啦!”
权智美开心地跳下了车子,兴奋得直搓手,“就是这里!”
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我穿这一身倒也不算突兀。
出家门之前,智美也好好地拾掇拾掇了下自己,穿着白色的短裙和长靴,头发盘了起来,淑女又乖巧,透露着一丝丝的脆弱感,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权智美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大哥在里面等呢,走吧!我带你过去。”
侍应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被权智美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她一边叽叽喳喳地扯些别的,一边带着我去了酒店的礼堂。
一般而言,酒店的礼堂会是用来宴请并客的,比如结婚。
似乎我所猜测的一切就要得到验证,权智美率先按住了礼堂大门的把手,她很用力,手指发白,却还是回头冲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皮皮,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啊。”
我强忍住泪意,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着,“噫~咱不整那肉麻的好不?”
权智美点点头,“是有点肉麻啦……不过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吗?”
高跟鞋尖不安地在地毯上蹭了一下,我笑着道:“什么呀?”
“这世上唯有爱不可辜负。”权智美理了理裙子,使劲推开了门,“我想看到你们幸福的样子。”
大门打开,长长的红毯直通主席台,布置华丽却空荡荡的婚礼现场,静静地站着一位新郎。
此刻,新郎和新娘目光相对,没谁露出笑意。
权智美笑着推了推我的肩膀,“去吧,过去吧。”
我再也克制不住,抖着手反手抓住了权智美的手臂,她含泪拉开了我的手,又重新好好地挽在了她的手臂上,笑着往前走,泪水砸在了地毯上。
没有声响。
“皮皮,你真的很聪明。”
“我无法爱上这世上别的人,除了我哥哥,除了我的第一个挚友。”
“我从未奢求过我能看到这一天,直到知道了你们在一起了,我才生出了些奢望来——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幸福地在一起的?婚礼会是怎么样?我能不能接到捧花呢?”
侍应生默默地递上捧花,权智美接过,侍应生退下,关上大门。
诺大的礼堂里只剩下我、权温瑜、权智美和沉默的妖精助理。
权智美的话简单而清脆,力量却是无穷无尽。
“以前我常常感到遗憾,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可是后来我开始珍惜,因为身边有这么好的哥哥陪伴。”
“你看,希望并不总是被辜负,我能有今天,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很贪心吧,我?还想更贪心一点呢……”
我第一次如此难以自控地崩溃大哭,抖着身子连前进的勇气都不再拥有。
就好像是,我在一步步迈进,而权智美会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眼前。
我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即便是自诩是个冷情冷性的大坏蛋也,难以承受。
得到又失去,比起从未拥有来说,都太过残酷,太过无奈!
权智美也泪流满面,带着哭腔说,“别哭啊,今天我不想你哭的……”
两个女人的哭泣盘旋在本该喜气洋洋的礼堂之中,妖精助理抹着眼泪转过了身去。
“……不要哭了。”
温暖的怀抱给了些许的慰藉,即便是不抬头,也知道这温暖的怀抱来之于谁。
他总是这样,无论多大的事情,他都坚若磐石,从未被风暴击垮。
十年如一日地埋头在实验室里也好,爱上我也好,权温瑜从未后退。
他是妹妹的守护者,是我的港湾。
而此刻,他静默而辜勇地穿过悲伤的氛围,用他的身躯 拥住了我们两个,坚不可破。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智美啊,万一中途我又不小心变成了本体了怎么办啊!总不能合照的时候是你哥哥和一个包包合照吧?”
权智美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嗔怪道:“……你呀……大智若愚,其实心细如发。”
我用自动照相功能,深深地记住了这女孩灿烂的笑容。
权智美退开一步,“哥,你回去。”
权温瑜从未也有过这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悲伤和不得不坚强起来的虚壳,我拉了拉他的手,笑着看他一步步退回高台之上,“去吧,等着我。”
所有一切回到原点,仿佛中间的哭泣不曾发生,今天仍旧是欢乐的婚礼现场。
纵使不是高堂满座,也是心中幸福饱胀。
权智美揽着我的手臂,擦干了眼泪一步一步向兄长走去,“今天我既是你的娘家人,送你出嫁,也是你未来的小姑子,我永远爱你,并将永远幸福。”
最后几步,权智美把白色的精致捧花递给我,她俏皮地捂着嘴,笑着说:“嫂子啊,及得朝我这里抛啊!我等着呢!”
然后就开心地退了三步,仰头看着我们,泪水凝聚,她狠狠地擦干净了,“快开始吧!我都等不急了!”
妖精助理是今天的司仪,他狠狠地擦了擦泪水,高声道:“请问权温瑜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和夏皮女士结为夫妇?无论富贵、贫穷或是疾病,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泪眼中凝视着权温瑜的轮廓,“我愿意。”
权智美笑出声来,朗声道:“嫂子别着急啊!问我哥呢!”
权温瑜比我还着急,直接道:“我愿意!”
他的话音,比他这个人更加坚定。
对戒是权温瑜带来的,我们交换了对戒和吻,权智美在台下高声欢呼。
我背过身去,泪水流个不停,权温瑜沉默地拥住了我。
他在给我力量,明明……他自己也难受得不行了,却还体谅着我的情绪。
“智美,接好!”
我往后一抛,捧花落地。
——咚!
礼堂里,已经没了那个女孩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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