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浑沌

    
    在李向西全力出手的时候，李易认出他来，太白剑宗掌门，李唐宗室，李易小时候曾由杨信带着上太白山拜见，有过一面之缘，本来打算相助飞飞用小青龙将李向西或者煮石道人打伤的，既然回忆起来，计划立变，跳上去大喊一声：“三位请住手！”转头对李向西，“族叔，还认得李易吗？”
    “李易？”李向西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半晌，两眼有了光彩，“你是殿下！跟杨将军……”
    “没错，族叔，我是李易。”李易往前走了几步，“十年前太白山一见，记忆犹新。”
    “哦！”李向西大喜，这时完全确认了他，“果真是殿下！前一阵子还听说你出了事？”
    “族叔，闲话少说，二位和妖族的争斗恐怕有点误会，小侄想请……”
    “这可不是误会！”煮石道人打断李易的话，一瘸一拐的走上来，“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我等修仙之人？”
    “道兄。”李向西向煮石道人说明了李易的身份。
    “啊！原来……”煮石道人的辞色不像刚才那样锋利了，李易如今虽然失位落魄，但毕竟是大唐皇位的正统继承人，煮石道人、李向西他们的门派根基都在中原，不像三元门那样超然，因此还得给他一些面子。
    在三人说话同时，朱成道也跳上来向兽妖王后报告了李易的情况。
    李易解释完毕，最后道：“道长，族叔，其实要我看，妖族也并非全是祸害，不能一概而论。”
    煮石道人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兽妖王后飞飞刚才被李向西封印了气脉，要不是李易上来，继续相斗必有性命之忧，因此也就不再纠缠，于是双方都喝止弟子属下，谷底的乱斗终于平息。救死扶伤忙乱了一阵，煮石道人和李向西告辞，李易送出一段路，许诺以后登门道谢。
    回来时，兽妖王后飞飞已经在高台上坐定，朱成道和锐牙分列两边，四周还有几十名神态形貌各异的妖人拱卫着。
    李易以平礼相见，飞飞向他谢了解围之德，问道：“成道说你要找衰世草？”
    李易点头。
    一名人身鱼尾的女妖手托银盘，摇摇晃晃的走来，在飞飞身前三尺外蹲下，盘中之物闪闪发光，好像珍珠一样，飞飞从里面取了一颗吞服，深呼吸几口气，道：“衰世草秉忠贞之气，专克邪戾，确实能疗治金线真人的噬血咒。”
    “好极了！”李易听说对症，更是欣慰。
    “中咒的是你什么人？”飞飞问话，眼睛瞟着李易，两腮上密布的细鳞闪闪放光。
    “是我师姐。”
    “你跟你师姐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
    “那……你喜欢她？”飞飞直白的发问，眼中露出狡黠之意。
    “这……”
    “很难回答？”
    “这个……”
    “殿下勿怪！”飞飞忽然站起来，走到李易面前，相距不足两尺，她身上有股清新的海洋气息，闻之令人心胸顿爽。
    李易脸一红，急忙退后两步。
    “妾身如此唐突发问，并非刻意刺探隐私，只因这衰世草不比凡物，凡人得之，实属糟蹋。殿下的人品妾身已经领教……”飞飞毫不害臊的再上前一步，瞅着李易的脸，捂着嘴轻声笑，过了一会才又说，“妾身只是想确认你这位师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品貌能赶得上殿下一半，那就……”
    “绝不止一半！”李易插嘴，自豪的说道，“师姐比我好多了，好太多，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哦！”飞飞见了他的神色，心下了然，畅快的笑了几声，道：“好，那就随我去取衰世草吧。”
    莱州以北，便是大海。
    到了之后，飞飞屏退随从，只带了李易一人来到海边，交给他一只海螺，道：“过会对着这个就能在水下呼吸。”说完纵身一跃，化为一条大红锦鲤，金鳞映日，闪着七彩的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呼啦扎入海中，激起浪花如雪。她嘴里哼着小曲，尾巴拍击海面，在大海里欢快的游荡着。
    李易失神片刻，心想：“这兽妖王后容貌虽然不及我师姐好看，但身形气质也别有一番风韵，无怪乎那些大河帮的人要起邪念呢。”
    “下来啊！还等什么？”飞飞上半身变回人形，大声招呼，还俏皮的朝他吐着水泡泡。
    “哦。”李易下了水，拿着飞飞给的海螺对准嘴巴试了试，果然不用担心呼吸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下潜了四五里，海藻密集处，光照不到，昏黑如夜。飞飞念诵咒语，头顶上升起一颗光明灿烂的珍珠，周围一下子亮如白昼，李易暗暗赞叹。再往下行一会，便能感觉到强烈的水压，这对李易当然造不成障碍。四面鱼虾成群，海岩深邃，不知名的植物环绕其间。
    李易尽力跟上飞飞，入海越来越深，约摸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海底山脉之前，山形黝黑峥嵘，一直延伸到更黑暗的深渊，就像一头潜伏休眠的远古巨兽，给人以恐怖惊悚之感。
    “衰世草只长在这附近，那里面最多。”飞飞指着山体下方一块门型巨岩说道。
    “什么人？”
    “什么人？”
    两名虾兵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一个拿叉，一个持矛，分从左右拦在飞飞和李易面前。
    “蠢货！”飞飞大骂，“不认得我吗？”
    “管你是谁！”拿叉虾兵蛮横的说，“我们章丞相有令，附近海域藏有无数宝物，全部都要敬献给魔尊，任何人不得私自采集。”
    “任何人不得私自采集！”持矛虾兵强调。
    “如若不然，格杀勿论。”拿叉虾兵抖了抖钢叉，做出威胁的姿势。
    “格杀勿论！”持矛虾兵继续强调，也晃动着长矛配合同伴。
    “速速离去，饶尔等性命……”
    “饶尔等性命！”
    “否则……咦？”拿叉虾兵说了半天，这时候才发现飞飞很是眼熟。
    “咦？”持矛虾兵虽然也跟着“咦”，却不知道“咦”的什么，转头疑惑地看向同伴。
    “你……”拿叉虾兵近前一步，仔细观察飞飞，“与我家公主出嫁之前的模样……好像啊！”
    “公主！”持矛虾兵跳了一下，立马也转过头来看飞飞。
    “蠢货！我就是你家公主。”飞飞一手一个，将两名虾兵推到一边，来到门型岩石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对两名虾兵喝道：“快解开封印！”
    “公主。”拿叉虾兵这时确定了飞飞的身份，陪着小心半跪着禀道：“公主恕罪啊！这是章丞相的命令，小的不敢……”
    “现在是我给你命令！章八不服让他直接来找我！”飞飞回手扇了拿叉虾兵一巴掌，只听咔啪一声，似乎是硬物断裂的声音，拿叉虾兵一声惨嚎，手捂着脸在岩石上打起滚来。
    “你！”飞飞一转身，用那只扇拿叉虾兵巴掌的手，指着持矛虾兵，“给我解开！”
    “我，我我我我我……”持矛虾兵浑身颤抖，频率极高，发出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声响，忽然掉头就跑，长矛也不要了。
    “蠢货！”飞飞骂一句，扔出一条红绳，缠住虾须拽倒拖了回来，一路上磕磕绊绊，在石板上留了成片的虾皮碎屑。
    “解是不解？”飞飞拔出一柄弯月短刀，在倒地虾兵脸前晃了晃，半天不见动静，低头仔细一瞧，再试探气息，竟然晕过去了。
    “两个蠢货！”飞飞大怒，叹了一声，便要再去收拾那名拿叉虾兵。
    周围骤然黑暗，李易感觉到强烈的妖气迫近，呼吸竟有些不畅，抬眼看时，只见一条十几丈长的鲨鱼摆动着庞大的身躯游了过来，小鱼小虾们四散逃离，附近海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飞飞站立不动，面色如常，冲着鲨鱼的方位喊道：“鲨广，你来得正好，把这里的封印给我解开。”
    轰的一声，爆开大团妖雾，巨型鲨鱼变为直立的半人形态，也有三四丈高，四肢为蹼状，三角头，两排尖牙外露，最短的也有四五寸长，闪着慑人的幽光。
    这条名叫鲨广的鲨鱼妖实力不弱啊！李易在心里判断，感觉上跟师姐差不多了。
    鲨广朝飞飞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公主驾到，请恕小将未曾远迎。”他声音极其沙哑难听，就像金属摩擦，说完瞥了一眼石头上受伤的两个虾兵。拿叉虾兵见来了主将，早已不再叫唤，站起来听令，鲨广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快速游走了。
    “公主，请恕小将多嘴，”鲨广继续对飞飞说话，“你带着一个外人，还是个人类，来到我们海妖领域，似乎有些于理不合，你如今又下令让小将打开宝库的封印，恐怕……”
    “少废话！”飞飞朝山体下方的石门一指，“解开！你既然还认得我是公主，那就该知道违逆我的下场。”
    “你是公主不假，”鲨广嘿嘿冷笑，“不过既然出了嫁，说起来已经不能再算是我们海妖族人。”
    “放肆！”飞飞大怒，戟指鲨广，“你竟敢对我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等我回去告诉父亲，将你扒皮抽筋！”
    鲨广不为所动，道：“本将守护宝物，职责所在，大王赏罚分明，想必不会听从污蔑之词吧？”
    “你……”飞飞怒极，涨红了脸，大声问道：“你果真不解？”
    “不解。”
    “好！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飞飞说完，取出弯月双刀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