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浑沌

    
    听了飞飞这句话，李易先闻到一股清香，精神不由得振奋，随后就见锐牙举着金蓝绚烂的琉璃盘走过来，将盘谨慎的放到酒桌上，不经意的瞥了李易一眼，站到飞飞身后。
    飞飞朝桌上一摆手，道：“殿下，请用。”
    李易往琉璃盘中看去，里面只有两小块糕点，方形，有核桃般大，晶莹剔透，洁白如玉，问道：“这是什么？”
    “别问，尝尝。”飞飞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李易用筷子夹起一块，刚放进嘴里，就化为汁液流淌入腹，馨香甘甜，回味无穷。
    “这是……”他瞬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种东西他在前世吃过，在仙界，没错！到底是在哪里吃的，和谁一起吃的，却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种时空交错的回忆，让他心神恍惚，进入忘我之境，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内部也有了大动静，就像一锅滚烫的水，搅动，沸腾，真元鼓荡，气脉扩展，筋骨血肉凝结升华。
    筑基中期！
    简直不可思议，吞服了这么一小块，修为竟然提升了一段。
    “王后！”李易清醒过来，激动地说：“你这礼物太贵重了！”
    “算不了什么！”飞飞淡淡一笑，“今日能与殿下有缘相见，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了。这东西，”她指着琉璃盘中剩下的那块，介绍道：“名为玉液膏。父亲知道我突破在即，特意差人送来了一些。这块也赶紧吃了吧，趁着这股劲头，说不定还能让你的修为再进一步。”
    “这块也是给我的？”李易有点受宠若惊了。
    “那当然啊。”飞飞假装不悦，“殿下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我们妖族虽是异类，却也懂得待客之道。”
    “绝对不是那个意思，王后莫怪！我只是……”李易观察着盘子里的那块玉液膏，问道：“请问王后，这东西能长久保存吗？是不是跟寻常食物一样，现在不吃，过会就坏了？”
    “不会的。”飞飞笑道：“此乃神物，不染凡尘，千年不坏，唯有入口即化。”
    “那太好了！”李易从褡裢里取出一块干净手帕，将玉液膏仔细的包好，生怕飞飞不悦，笑问：“王后，我现在不吃，带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既然给你，就是你的了，不过你为什么非要找这个麻烦呢？现在吃和以后吃是……哦！”飞飞说着说着恍然大悟，抬头望着李易的眼睛，啧啧赞叹道：“殿下啊，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有情有义有心的好男子！唉！如果……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相遇……朱成道！”
    “王后！”朱成道听到招呼，快速上前跪倒，“敢问王后有何吩咐？”
    “你以后就跟着殿下吧，好生服侍，不得生异心，就像服侍我一样，听明白了吗？”
    “明白，王后。”
    “殿下，妾身知道你心里急，就不多挽留了。来，再干一杯！”
    锐牙上前，为飞飞和李易分别倒满酒，两人喝了，飞飞又道：“我刚想起来，金线真人，金线蛭成道，上次见他时修为已经到了结丹巅峰，如今不知提升了多少，他的弱点乃是虫躯背后的气门，以后若是遇到，封住气门，用沸水沃之，即可将其诛杀。”
    李易道了谢。
    飞飞朝身后一招手，喊道：“老鳖！”
    她部下的群妖往两边一分，中间缓缓爬出一只老鳖来，跟马车一样巨大，还是原身，未能变化，但能说人话，瓮声瓮气的说：“王后，有何吩咐？”
    “殿下要去吐蕃寻找灭度菇，走水路快，你负责送到。”
    “是，王后。”
    李易见飞飞安排得这么周到，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满心感激，拱手作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鳖在水里游了一圈，朝李易道：“殿下，跳上来吧。”
    朱成道等李易上了鳖壳，笑问：“老鳖，我也上来？如今长膘了，不知你能不能撑得住？”
    “呵呵！”老鳖眨着眼睛蔑视朱成道，“俺老鳖能担十万斤，就你这点小身躯，鸿毛一般，快上来！”
    朱成道跳上去，果然稳如泰山。
    老鳖道：“请问殿下，你是要去吐蕃北部呢，还是南部？北部的话，咱们直接走黄河……”
    朱成道打断他道：“南部。”
    “哦。”老鳖继续说：“若是南部，以老鳖之见，不如从海路南下，走长江，由川蜀入藏。”
    “就这样吧。”李易道：“有劳你了。”
    “殿下可别跟俺说这等话！”老鳖谦逊的摇着头，“王后这次吩咐，是看得起俺老鳖；能服侍殿下，是俺的福分。坐稳了啊！”说完一低头，嗖的一下箭一般蹿了出去，眨眼间就是四五里地，在海里比飞还快。
    岸边山林倒退，朦胧混杂，海风吹面，冰凉刺骨，李易拍着鳖壳大笑赞叹道：“了不得！”
    “殿下，我家王后似乎对你很是青睐啊！”朱成道在他身边说，“玉液膏向来只有海中王族才能享用，从来没给过外人，今天居然给了你，还是两块！”
    “那是你们王后大方。”李易淡淡的说。
    “大方？大方不是这个大方法！你可知道这玉液膏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玉液膏只在一个地方出产，那就是号称‘天地之脐’的归墟。海妖族每年都会派人前往采挖，少则万人，多则十几万，能活着回来的往往百不余一，这也就是他们人口众多，否则单凭这一项，恐怕用不了几年就得绝种，你说是不是啊老鳖？”
    “没错。”老鳖接了一句，“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悲惨！”
    “而弄回来的玉液膏呢？”朱成道两手一比划，“就这么点，比你吃的多不了多少。十万条性命啊！你说，我们王后是不是对你很不同？”
    “竟然如此！”李易震惊，半天不语。
    “我说，”朱成道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问他：“耽搁那么久，你们两个在海底下到底都做什么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李易被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是采集衰世草啊！哦，遇到海妖阻拦，打了一架。”
    “哼哼！”朱成道显然不信，朝水下扬声道：“王后今天兴致特别高呢，是不是老鳖？”
    “没错。”老鳖伸出头来，答了一句。
    “其实她当初嫁过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主意，是海妖王想和我家大王联盟，硬逼着女儿下嫁，如今大王又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而王后独守空闺……”朱成道只管说着，无视李易，“唉！老鳖啊，这么些年大伙儿看在眼里，她过得并不快乐，是不是？”
    “没错。”老鳖应声如响。
    “殿下啊。”朱成道抬手拍拍李易肩头，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一个人皇，一个妖后，地位品貌相当，说起来……”
    “住口！”李易赶紧打断他的唠叨，“她是有夫之妇，她不快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头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少胡乱联想了啊！你们这些妖类，都什么思维！”想起在海底时飞飞挽住他手臂的亲热神态，依然脸上发烫。
    朱成道和老鳖听了同时爆发大笑，在辽阔的海面上远远传播出去。
    朱成道笑声未歇，喘着气道：“老鳖你别见怪啊，我们殿下还是个雏呢。”
    老鳖嗯嗯两声。
    “闭嘴！”李易大骂：“再胡言乱语把你猪头砍了！”
    朱成道却不闭嘴，依然笑着说：“我们妖族讲究的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偏你们人类那么多繁文缛节，导致多少旷男怨女、家国悲剧啊！”
    “你不会懂的。”李易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称之为人。”说完忽然想起来，郑重嘱咐道：“老朱，这种话回去可千万别跟我师姐提啊！”顿了顿，又补一句：“她会不高兴的。”
    “姥爷我有那么不讲义气吗？还是你把我当傻子啊？放心，有分寸的。不过据我观察，天隐道长跟你不同，人家心胸广大，乃女中豪杰，绝不会小心眼。”
    “你对她评价倒挺高！”李易听他这样称赞天隐，心中也很畅快。
    “那是。”
    又说了一会，转入长江口，沿江朔流而上，没过两个时辰，已经到达藏边，老鳖继续顺着泸水北行。
    朱成道看看路途，喊道：“差不多了老鳖，再走就远了，就到这吧。”
    “哦。”老鳖答应了，缓缓减速，让两人靠岸。
    李易拱手道：“老鳖，一路辛苦！也请代我向王后致谢。”
    朱成道笑道：“你就说殿下对王后甚是思念，说过不了几天还去看她。”
    老鳖嗯嗯答应。
    “胡说八道！”李易斥道：“老鳖，别听他的啊。”
    “说你小心眼还不承认！”朱成道和老鳖相视一笑，道：“惠而不费的事，让我家王后高兴高兴有何不可？你又何必固执？”
    “这是原则！”李易瞪了他一眼，向老鳖挥手告别。
    老鳖潜入水底，荡起一圈涟漪，涟漪未平，鳖已在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