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就狠心看着孩子饿的张着小嘴扯着喉咙声嘶力竭的嗷嗷,她也不喂她,只是使劲的晃来把孩子晃睡着,没晃睡着就再把孩子抱到地里找儿媳妇吃奶。
天赐嫂子问她喂孩子饼干了吗,她就说喂了一点,天赐嫂子看着咕咚咕咚咽奶的孩子甜甜的说:“少吃点饼干也行,省的慢慢不吃我的奶了。”
她还不想这么早给孩子断奶。
白氏为了制造喂了她的假象,就把那些饼干和奶粉自己吃了,吃完了就说是孩子吃了,四处媳妇不知道呀,就再叫男人去买,买了还是奶奶吃。
青莲痛心的说:“天呢,还有这么狠心的奶奶。”
天赐嫂子一脸悲愤的说:“这还是好的,要不是孩子他爹拦着,我闺女舌头就被她割下来成哑巴了。”
青莲“呀”的惊叫了一声。还有这样的奶奶?
其实白氏要割孙女的舌头也是无奈之举,原因是疼她的儿子,要拿孙女的舌头救儿子。
那一回,天赐哮喘病犯的厉害了,差点没憋死,她急的心都焦了,到处寻医问药。还是找了青莲村里的四婶婆(那时候四神婆还活着)跟她说了一个偏方,但必须把自己的头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舌头割下来做药引子才行。
“天呢,又是那个四神婆,她这一辈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幸亏死了,不然还得继续祸害人。”青莲听了狠狠的骂。
天赐嫂子也咬牙切齿的说:“后来我知道了还收拾过那个死老婆子,把她一顿好揍,要不是被你天赐哥拉住了我得揍死她……”
青莲惊叫:“啊,原来那年在地里逮住四神婆揍一顿的媳妇是你?”
天赐嫂子羞涩的笑着点点头,说四神婆是她活了几十年头一个揍的人,她自己都不信自己会揍人。
青莲感慨:真是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她转过弯来问接下来的情况,天赐嫂子就继续说。
白氏已经被四神婆给洗脑了,虽然一听了吓坏了,还是信以为真。就胆怯的问能不能用猪了羊了的舌头,那个四婶婆鄙夷的嗤了一下鼻子反问她:“猪羊是他亲生的吗?”
“不是。”
“不是。”
“不是还问个啥。”
白氏又战战兢兢的又问她要那个药方在哪,四神婆说“我这个方子可不是一般的方子,它可是神方啊,是我家狐仙亲自传授给我的,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随便外露,也不轻易卖的,只是可怜咱家天赐我才肯施舍的,你还想白要狐仙的药方啊。”
她一听心里更痒痒了,就大胆的问:“多少钱?”
她一眨眼皮说:“100块。”
天呀,100块,可是一年的油盐酱醋零花钱呀!她被吓傻了。
但最终她还是掏出100块钱给了四婶婆,把那个神方子给拿来了。她把它贴在最里面那个褂子的兜里,像揣着一大块金子又像藏着一块偷来的金子,栖栖遑遑的生怕别人看见。
毕竟是割亲孙女的舌头啊,她心再狠也下不去手,心里犹豫着一直下不去手。
那一年由于雨水多,天气潮湿,天赐的哮喘就犯的勤。这次病又犯了憋得脸都青了,药都灌不下去了,还是天赐嫂子掰着他的嘴把药灌到他喉咙里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了。
白氏看不下去了。
于是白氏就佯装无意的到处问人被割了舌头尖会不会死,大都说不会,她才放心了,就不住的看着孙女哭的时候翻卷着是小舌头,看一眼心尖儿就一颤,看一眼心尖儿就一颤。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恨恨的呸一口说:“娘了个壁,坑人哩。”
可是儿子这回犯病还不会好了,躺在床上张着嘴都透不过一口气里,痛苦的叫着“娘,我不想活了——娘你给我点农药喝了吧——娘我受不上了……”她听着儿子的哀号心里翻滚着四神婆的话。
只是割她的舌头尖,又不是割她的舌头,又不会死,小孩子又不知道疼,就割吧,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儿子啊,而她也是救她的爹,我没做亏心事,她也不亏,就这么办吧,救我儿要紧……
这一天天赐喝了中药在床上呼噜呼噜的喘,天赐嫂子忙着下地去了,孩子刚吃饱也睡了,白氏走路无声的来到儿子床头。
“儿啊。”她看着枯瘦的儿子疼爱的柔声叫。
天赐睁开眼看看她又闭上了,他轻轻的问了句:“妮儿睡着了娘?”
“嗯。”她一点头眼泪就流下来了。她难受的说:“儿啊,看着你憋得出不来气的时候受那洋罪娘真想替你受啊。”
天赐为了安慰娘勉强笑了笑说:“娘,看你说哩,要是真搁到你身上,我又难受恨不得替你受了……说那没用。”
他不等这句话说完又猛地咳嗽了一大阵子,直到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粘痰才算完。但是等他这口气缓过来他已经出了一头汗,脸白的像纸,浑身软的像被抽去了骨头,软软的贴在床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抓住儿子的手嚎啕大哭“儿啊,娘要是知道你长大这么受苦,小时候就抱着你跳坑死了算了呜呜……”
“娘,娘,你这是干啥,你把孩子聒醒了。”他两眼焦灼的看着外屋孩子睡的床方向说。
老太太止住了哭,忽然定定的看着儿子说:“儿啊,你的病能除根,能治好。”
天赐苦笑了一下不屑的说:“娘您别做梦了,我这天生的支气管炎根本就治不好了,只是熬日子罢了。”
她听了更痛心了,一咬牙说:“真的,一个老中医给我说了一个方子,说吃了包好,但是得用一个东西做药引子,所以,试的人不多。”她停下来看着儿子。
病人没一个不想好病的,听说真的能除根,天赐的眼睛亮了,直直呆看着娘等她说下去。“那个药引子就是得用自己孩子的舌头尖。”
天赐一听脖子里的筋都爆出来了,他张嘴想叫喊但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吭吭”的声音,眼看脸又黑紫了,他的娘吓得又是给他揉胸脯于是给他捶后背,好歹这一口气没憋回去,他的脸像海水退潮一样慢慢退了颜色,但他张口就骂:“他妈了个壁了,他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她战战兢兢的纠正:“我问了很多人了,割了舌头尖不会死。”
“你,你给我住嘴,这都是放屁,放屁,把个几个月孩子的舌头割下来她还能活——害人,害人,他是哪个王八医生,我去找他去。”他嘶吼着一下子窜到了床下,但是身子虚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她娘吓得嘤嘤哭起来了。“哇哇,哇哇……”床上传来孩子的哭声,老太太一抹眼泪就去抱孙女,但是被儿子用拐杖一下子拦住了。她仰头一看,儿子正拄着拐杖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呼哧呼哧喘着气自己去抱孩子了,老太太呆住了。
以后这天赐就不让老太太看孩子了。
孩子醒了一哭他就跌跌撞撞的跑去抱她,再给喂饼干喂水。这样忙完就是一头的虚汗了。
白氏心疼儿子,就在一天对儿子说:“天赐,娘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你就是怕娘背着你把孩子的舌头割下来。你也别多心,我就是跟你提提,这又不是小事,我要真是动手也要跟你和你媳妇商量啊,哪会自己对俺孙女下手啊。听话,好好养你的病吧,孩子还是我看着,看你这几天病又重了。”
他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看着娘问:“你保证不割俺闺女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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