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蒲里迭不安地在营中踱来踱去,脸色苍白,焦躁不安。
看到兄长居庸关失守的消息,传入得胜口的金军大营,整个大营都乱了套。
虽然手下也有万余士兵,蒲里迭心里却是颇为惶恐,没有了主见。
“斡论,一身宋人读书人的打扮,斡论心里面不由得暗暗鄙视了一下。
作为大金宗室子弟,整日里却仰慕汉人文明,喜欢谈诗作词。如今兵临城下,慌了手脚,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蒲里迭,以我的意思,宋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部不稳,被人理应外合,你我兄弟的性命难保!”
蒲里迭与营中的那些汉人教好,尤其是他那些幕僚,都是咬文嚼字的酸儒汉人。在斡论看来,这些人都是祸乱的源头。
还有那些耶律余暏的部下,个个都是包藏祸心,尤其是在送兵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更加不能放在身边。
“你的意思是,那些汉儿……”
“不光是那些汉儿,还有契丹余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宋军进攻,这些人窝里反,你我兄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蒲里迭已经失了分寸,听到弟弟的话,不由得频频点头。
“斡论,照你这么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别看平日里他和那些汉人幕僚,汉将们关系密切,到了这生死关头,他一点也不吝惜痛下杀手。
斡论探过头去,在蒲里迭耳边轻轻说话,蒲里迭不断点头,目光阴冷。
满屋子的尸体,地上都是鲜血,看到还有一人在血泊里呻吟,斡论上前,狠狠一刀,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蒲里迭憎恶地看了看满地的血肉模糊,摆摆手道:“抬出去埋了!通告三军,这些人图谋不轨,想要叛逃,让全军引以为戒!”
清理完大帐,蒲里迭刚坐下来,外面就传来士兵急促的禀报声。
“统制,宋军一万多大军,正向得胜口赶来!”
蒲里迭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
“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到处都是剧烈的爆炸声,炮弹如狂风暴雨般迎面砸来,倾泻在阵地上。空气中到处都是刺鼻的硝烟,烟尘不断腾起,关墙上及其周围,周围的金兵死伤惨重,苦苦支撑。
“蓬!蓬!”
霰弹飞出,铁丸凌空飞舞,蒲里迭周围的几个军士被打的浑身都是血洞,重重地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瞬间没有了声息。
“兄弟们,挺住!”
蒲里迭大声呐喊着,刚才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儿勇气,此时已经丧失殆尽,连双腿也开始发抖起来。
“统制,宋军火炮实在厉害,弟兄们已经扛不住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手下将领的惊慌失措,更是加重了蒲里迭内心的惶恐。他躲在关墙后面,看着外面不断打过来的炮弹,尖声怒吼道:
“宋军火炮这么厉害,打得这么急,这要是出去,还不被打成筛子!斡论在哪里,他手下的军士怎么还没有增援,他到底在干什么?”
在蒲里迭的怒骂催促之下,几个军士不得不溜了回去,查看后军的情况。
后军军寨里,斡论大声朝周围的军士呐喊道:“宋狗正在打军寨,弟兄们跟我一块出去,杀宋狗!”
斡论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几步,才发现周围没有几人跟上。
“你们这些厮货,竟敢违抗军令,是不想活了吗?”
几个汉人军官走前几步,一人沉声
道:“斡论,要和宋军拼命,你自己去就是,弟兄们可不想跟着你送死!”
“你……”
斡论拿起长刀,怒吼道:“张云,你敢违抗军令,老子马上宰了你!”
他带着几个军士扑了上来,张云几个人却退了回去。
“嗖!嗖!”之声响起,几十支羽箭呼啸而至,斡论几人猝不及防,纷纷栽倒在地上。
张云上前,看着奄奄一息,尤自怒目而视的斡论,低下了身子。
“斡论,你以为杀了那么多汉儿将领,就可以控制我等。等一会儿宋军进关,我等自会献出关墙。你就好好地去吧。”
他站起身来,朝着左右摆了摆手。
“告诉弟兄们,守住关墙,不要放一个金兵过来!”
左右死伤累累,蒲里迭心急如焚,几个军士手忙脚乱地跑了回来。
“统制,不好了,后军的汉儿杀了斡论,控制住了关墙,咱们的后路断了!”
蒲里迭目瞪口呆,在周围骑士的簇拥之下上了战马,冒着对方的炮火,向关外冲去。
“简直是送死!”
看到蜂拥而来的女真骑兵,董先摇了摇头,大声吼了起来。
“开炮!”
隆隆的火炮声响起,手榴弹的轰炸声此起彼伏,潮水般涌来的女真骑兵,马上就陷入了狂风暴雨般的铁球、铁丸之中。
蒲里迭被一颗实心铁球重重击中胸部,从马上直栽下来,他的胸膛深深陷了进去,尸体很快被后面奔腾而来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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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金贼!”
五千宋军骑士分成两部,旋风般奔了出去。死伤惨重、好不容易逃出对方火器轰炸的女真骑士们,瞬间被奔腾而来的宋军骑兵湮没。
“向王相公报捷,居庸关和得胜口已经攻下!”
董先目光扫了扫溃散的逃军,目光看向了燕京方向。那里的大战,只怕已经开始了。
燕京城中,各坊大门百姓进出,街上行人乱作一团,各自回家,士兵们沿街而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
“宋军来袭,大战一触即发,燕山府实行街禁,街上行人各自回家,违者以宋人细作论处!”
宋军兵临燕京城的消息传来,四面城墙上人潮涌动,士卒们持戈以待,各种守城物资,潮水一般地送上城头来。
城中百姓,除了少数女真人,其余各人均是人心浮动,心思各异。更有年轻汉人和部分契丹人兴奋异常,仿佛在等待大事发生。
完颜撒离喝站在南城墙上,看着缓缓流去的高粱河水,眼神转向了南面远方。
一夜之间,在城南就立起了一座宋军的大寨,壕沟、栅栏、鹿角,无一不全。而那些在大营右侧纵横驰骋的骑兵,黑压压一片,一股让人胸闷的气势压来。
这时,正是清晨时分,本是神清气爽,气候最佳,最是惬意之时,去不料宋军这时出寨,大战一触即发。
完颜撒离喝视线触及之处,全是一片整齐的黑色,正从天际尽头,迤逦而来。
各色旗帜飘扬,“宋”、“岳”、“忠义军”的字样赫然在目。
城墙上的金兵,个个都是呼吸急促,脸色煞白。自靖康元年,金人侵宋以来,宋人如此大规模的围城而攻,似乎还是平生第一次所见。
宋军结阵而来,一个个大小方阵刀削斧凿,他们步伐一致,就连骑兵也是如此。刀枪如林,旌旗蔽日,无边无际。
中军大阵中,宋军的上万火铳兵更是威猛整齐,也不知
这些人手中的烧火棍,又是起何作用?
“王松,忠义军,你们又来了,不知又要死我多少女真将士!”
完颜撒离喝面色沉重,大声喊道:“传令下去,全军上城驻守!”
忠义军中军大纛之下,岳飞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之上,甲胄贯身,腰悬长刀,红色的披风随风而动。秋风萧瑟,战马嘶鸣,空气中弥漫了冷冽的杀意。
城头上金兵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楚。燕京城墙高三丈,宽一丈八,若是强攻起来,士卒必定损失不小。
何况,还有十余里外的金兵大营,金人精锐尽集于此,这才是他要对付的重点。
身后是黄纵、刘子羽两位幕僚,王贵、徐庆及张学智一众将领尾随在侧。
“昔日宋太宗高粱河一败,使我中原遭受北地蛮族侵凌一百五十余年,华夏再无北顾之力,几欲迁都以避其锋。”
刘子羽看着眼前绵延的燕京城墙,感慨道:“不意今日竟有机会北伐燕云之地,我辈切不可效太宗之故事,愧对后人!”
他曾在河北真定府抗击金人,这次北上,不但旧地重游,而且可以参与恢复燕云之地,实在可以说是兴奋不已。
黄纵也是有些恍惚。恢复燕云失地,原以为是场梦,谁知道竟成了真真切切的现实。
“事关中原王朝千百年国运,这一战必将是青史留名,旷古烁今。”
黄纵自言自语,岳飞脸色通红,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体现出了他内心的紧张。
“黄公,这一场大战,会是今日吗?”
王贵脸色有些发青。每逢大战,他的小心脏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女真人这次是倾国而来,乃是女真军中的精锐。
“放松些,王统制。”
黄纵沉声道:“平原之上,燕京之侧,女真人占尽天时地利,焉能不来!”
大阵前方,数骑绝尘而来,奔的近了,岳飞等人才看的清楚,骑士人人都有血迹,显然经过一番血战。
“禀告岳帅,金人城北大营已经全军开拔,人数在八万左右,六万马军,两万步卒,顷刻即到!”
后面不断地有骑士归来,禀告金人的动向,终于游骑都归于本阵,远处女真人的号角声悠悠传来,女真大军,就要来了。
这一场大战,也终于要来了。
岳飞长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传令下去,番子大军即至,全军准备应战!”
大战即将来临,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厉兵秣马了经年,等待的不就是眼前这一刻吗!
江山如画,金戈铁马,一时多少豪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华夏文明的延续,就在自己这些人的手中。
“这一场大战,不知又要死伤多少?”
王贵心脏跳个不停,嘴唇有些哆嗦。他看了一眼周围聚精会神向前观看的将士们,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他旁边的徐庆、赵元龙、赵元虎、张学智、岳翻却是个个面色通红,隐隐有些兴奋之感。
黄纵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心里面默默说道:“终于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收拾旧山河,收拾旧山河!”
刘子羽豪情万丈,脱口而出,吟唱了出来。
吴拱站在万军丛中,也是心旌摇动,脸色发红。他努力伸长了脖子,向着北面号角争鸣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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