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上稀疏地挂着几个模糊阴暗的星斗,晦隐不明,秋风萧索,似乎预示着大金国糜烂不堪的命运。
燕京城的南城墙外,一圈圈的战壕之中,持枪持刀的宋兵占满了整个原野。
“赵统制,这还要等多长时间?”
吴拱轻声下前面正在凝神观察城墙的赵云龙问道。
“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赵元龙沉声道:“等东城门开阳门一开,东墙那边开始攻城,咱们也就跟着破城。”
吴拱有些奇怪,低声问道:“既然东城墙都能炸开,为何还要从南城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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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龙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想必是为了万无一失。什么事,都不能光靠别人!”
东城外的护城河以外,此刻也是一片黑漆漆,壕沟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圈接着一圈,远远延伸了出去。
“地道挖得如何样了?”
赵元虎蹲在战壕里面,靠着沟墙,焦躁不安的问道。
“赵统制,马上就要贯通了。”
在周围弯弯曲曲的战壕里面,全是半蹲着的士兵,长枪、长刀、包括小炮、弹药等物。
子时,壕沟已经挖到了护城河,护城河里的水早已放干,从护城河到城墙根下,只有不到30米左右的距离,工兵们一路向前挖去,很快就挖到了东墙下。
一包包的炸药包被运到了地道里面,在城墙底下完完整整地垒了起来。等炸药包完全叠放好,做好了密闭措施,两根导火索从地道里面拉了出来,一直伸到了护城河旁的壕沟边。
“都统,四更天了。”
士兵上前禀报,岳飞猛然睁开了眼睛。
“开始!”
壕沟里,所有人都是蹲了下来,捂住了耳朵,工兵小心翼翼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从地道里跑了出来,快速穿过了护城河,赶紧躲到了壕沟里面。
火把照耀下,柴思训一身铁甲,沿着城墙的台阶缓缓而上,在他的身后,一队汉儿紧紧跟随,人人面色凝重,走在前头的时韬脸色通红,握着刀把的手微微发抖。
众人鱼贯上了城墙。看到柴思训出现,城墙上的金兵个个行礼,柴思训一一点头回应,满脸笑容。
开阳门城楼上,火光照耀之下,一个铁甲贯身的虬髯大汉正在垛口前向城外张望。
看到柴思训过来,虬髯大汉转过身来,神色不屑。
“柴思训,你不在丹凤门巡查,跑到城门楼这来作甚,还不快快退去!”
南城墙有两个城门,一个是丹阳门,一个是开阳门,丹阳门已经用土石堵死,但柴思训负责巡查的仍然是丹阳门一段。
柴思训停下脚步,赔笑道:“落虎将军,末将只是过来看一下城墙上的情形,别无他意。”
落虎眉头一皱,训斥道:“赶紧滚开,少废话要是宋军偷城,你担待得起吗?”
柴思训赔笑道:“累了这么多日,城墙上就让我替将军把守吧。你该下去休息了!”
说到“休息”二字,他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面色也变得狰狞。
柴思训话音刚落,时韬猛然抽出刀来,上前几步,抡起手里的长刀,狠狠向落虎的头上劈了下来。
“动手!”
时韬动作不变,大声喊王。他身后的军士也都抽出刀来,向着眼前的女真将士恶狠狠扑了上去。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柴思训尖声叫道
,表情狰狞。
时韬一刀砍下,正砍在落虎的肩膀上,深可见骨。落虎发出震天的惨叫声,被时韬上前一步,全力砍下,落虎斗大的头颅飞出,在地上滚了几滚,停止不动。
“时韬,赶紧下去,带领兄弟们,马上打开城门!”
柴思训大声吼道:“这里有我,打开城门后,记得举火把为凭,快去!”
城墙上的搏杀很快结束,时韬带人下城,柴思训上前,提起落虎的首级,向城墙上不知所措的金兵们怒吼了起来。
城门“格吱”打开,时韬来到城门前面,拿起火把,在黑暗中晃了起来。
黑暗中,同样亮起了一只火把,同样挥舞了三下。时韬见对上了暗语,心里一宽,对着旁边忐忑不安的汉儿道:“兄弟们,准备迎接宋军进城!”
东城墙上的拼杀,已经惊动了东、西城墙上的金兵,尤其是东城墙上的金兵,已经大队向南城墙上奔来。
东城外的荒野上,猛然亮起了许多火把,跟着,漫山遍野的宋军向南城开阳门攻来。
赵元龙率领着士兵,很快就冲到了城门口,在时韬等人的引领下,很快涌入到城里。
一部分宋军抬着一门门火炮上城,另外一部分宋军则和赵元龙一起,向西城赶去。
众人还没跑出几步,猛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跟着脚底下的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
“难道是地动了?”
时韬脚下不稳,惶恐不安。
“是我军攻城!”
赵元龙和时韬一起,向着东城看去。
燕京东城墙,迎春门以南,一大段城墙淹没在烟尘中,整个城墙好像炸裂开来一样,很多东西从地下钻了出来,又垮了下来。大量飞到空中的土块、小石块雨点一般掉了下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城内城外。
再看城墙,有一段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已经完全塌了下来,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缓坡,东城墙内的军营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一众宋军,跟在赵元虎身后,握紧了手里的刀枪,向着城墙豁口快速奔去。
忠义军的火炮不断响起,从东城北段赶过来的金兵被打倒一片,余者纷纷匍匐前进。城墙上羽箭不停射下,奔跑中的忠义军士兵,不断有人栽倒,却挡不住滚滚向前的洪流。
不到百米的距离,十几秒即到。忠义军士兵们来到豁口,只见豁口周围,密密麻麻摆满了尸体,许多金兵口鼻流血,显然都是被震死的。
“掷弹兵上,架起火炮!”
一部分士兵向城内攻去,一部分士兵则是向城墙上攻去。‘
“通!通!”
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刚刚聚集过来豁口的金兵一下子被炸散,在对方的疯狂轰炸和突进之下,扭头向城墙两边逃去。
忠义军的小炮,一门一门的顺着斜坡被抬了上来,越来越多的士兵们登上了城墙,刀盾手立即架起盾牌,炮手手忙脚乱的装填起火炮来。
城墙远处,不断有金兵向豁口奔来,想要杀退宋军,堵住豁口。他们弓弩齐发,城墙下的宋兵栽倒了不少。
“蓬!蓬!蓬!”
火炮声不断,金兵惨叫着扑倒一大片,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响起。
手榴弹狂轰滥炸,金兵死伤惨重,留下一地的尸体,不得不向后退去,越来越多的宋军登上了豁口两边的城墙。
宋军登上了城墙,向着东、南城墙两端扫去,他们士气高涨,火
器犀利,金兵没有招架之力,城墙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和黏糊糊的鲜血,东城和南城城墙,很快都被忠义军控制。
南门大街激战正酣,金人无路可退,负隅顽抗;忠义军火器犀利,锐气正盛,双方杀的是难解难分,街中间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通通”的手榴弹爆炸声不断响起,火炮声也此起彼伏,长街上硝烟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纷飞,残肢断体处飞舞,街上的金兵只能苦苦支撑。
“弓弩,射!”
麻吉身先士卒,冒着忠义军的弹雨,大声喊道。
羽箭呼啸,弓弩如飞,一大波弩箭扑面而至,忠义军瞬间倒下一片。
“开炮!”
看着忠义军士兵纷纷倒地,张学智勃然大怒,指挥着炮兵,对着对面的金兵狂轰滥炸。
“蓬!蓬!蓬!”
“掷弹兵!”
火炮轰鸣,手榴弹到处都是,金兵血肉模糊,死伤惨重,不得已向远处退去。
若只是刀枪能兵器的互搏,再大的伤亡,这是以女真人为主的步卒也能忍受。无奈对方的火器实在太过残忍,一旦挨着便是血肉模糊,死伤惨不忍睹。往往还没有接阵,就已经遭到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死伤惨重,缺胳膊断腿之下,再桀骜不驯的勇士,也失去了上前的勇气。
“麻吉,撤吧!”
部下哭丧着脸叫道:“再这样打下去,士兵就给打光了!”
麻吉大声喝道:“燕京城被占,燕云之地就完了!到时候可就全军覆没了!”
“来吧,你们这些卑贱的宋狗,我女真勇士是杀不完的!”
已经没有退路的麻吉挥舞着长刀,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义无反顾,直奔汹涌而来的宋军而去。
“噗!噗!”
迎面数支长枪如毒蛇般破空而至,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麻吉的要害。
麻吉奋力一挡,隔开了两只长枪,腿上一阵剧痛,已经遭了一枪,紧跟着两只长枪直刺而入,钻入他的咽喉,发出枪头碰撞之声。
另外一柄长枪刺入他的肋下,痛入骨髓。麻吉嘴里淌出大量的鲜血,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卑贱的……宋狗,我……要杀……了你们……”
麻吉嘴里淌着血,眼睛里面射出狼一样的狠光。
“人面兽心的东西,还以为我宋人可欺!”
宋军将领脸色铁青,长枪兵收回长枪,他长刀狠狠劈出,一颗巨大的脑袋飞了出去。
“兄弟们,攻进番子的骑兵大营,定要捉住完颜宗弼那狗贼!”
宋军奋勇争先,人人神色狰狞,他们沿着漫漫长街,快速向前奔去。
“轰隆隆”的巨响惊天动地,完颜宗弼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吵醒,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颤声呐喊了起来。
“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都统,宋军破城!东门、南门城墙都被宋军攻破,东门城墙被炸塌,宋军已经攻进城里了!”
完颜宗弼晴天霹雳,呆了半晌,慢慢穿上了衣服,披挂整齐,这才伸手拉开了房门。
他看向黑夜中不断腾起的火光,恍然若失,终于化为了一声叹息。
“让撒离喝去城南的骑兵大营,我随后就来。”
因果循环,该来的总会来。也不知道,这次大金国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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