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

    
    苏雪一听燕枫语气中的意思，就知道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其实有的时候，太过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说着说着，她自己就愣住了。因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
    在劝解燕枫的同时，自己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说他执着，自己其实比他更加执着！
    “嗖”！夺声剑刺出，最简单的刺出。这这样的刺出在剑客所学的剑法中是最为普通的一种，是每一个入门剑客所学的东西。
    不过有的时候，并不是每个人所会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个普通的招式，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或许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燕枫的这一招看似最为普通，实际上却最为实用。他的速度，不知道要比那些剑客快多少倍。而他使出的这一招，也要远远超出那些人所使出的威力。
    这一战，他不敢大意，只有全力以赴。面对这样一个高手，有可能是自己出岛以来最强的敌人的高手，他不能大意。
    这一战，他为了师父，为了自己，同时为了那个心中牵挂的人。
    必须要赢！
    “叮”！急忙中燕枫的夺声剑被抵挡，苏雪的速度同样快，地方燕枫的速度也依旧那么凌厉。燕枫在被她挡住这一剑的时候，就急忙向后撤退。对于一个未知兵器的时候，贴身战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只不过，这一次苏雪似乎没有打算放过他，在他一后撤的时候，她就向前迈出一步，紧跟着追了上来。
    本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比较近，但也不是一步就可以跨过。不过对于苏雪来说，距离这个词汇仿佛已经不存在了。燕枫的双眼刚刚看清楚周围的景物的时刻，她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紧接着胸口就是一阵凌厉的气势逼近，那股气势，足以令燕枫感到窒息，令他变色。不过在脸色变化之后，他的脸上却是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苏雪不由得一愣。
    燕枫的最嘴在笑，心中更是狂笑。他知道，苏雪终于忍不住出手，终于要对自己出手了。刚刚她虽然在与自己战斗，但她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向前靠近，也没有反攻的意思。燕枫知道她并不想与自己战斗，所以不会全力以赴。
    但这场战斗。是燕枫要求的、提出的，所以他必须需要苏雪来配合。为了师父，为了师父！
    剑气停留在胸口，瞬间令他的心脏打了一个机灵。猛地后退，“唰”的一下在胸口的衣服上留下一个痕迹。刚刚那一瞬间，燕枫是真正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气息。从出岛以来，还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感觉到的，就是因为苏雪。
    他的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但那并不是因为害怕、恐惧。而是……兴奋！
    “这就是我，这就是你，这就是人”！燕枫清楚，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一种气息。那是一种亢奋，一种激动。
    因为遇到了苏雪而激动，因为与她战斗而激动。
    从小的时候，他就在师父的教导之中长大。他曾经讨厌战斗，因为战斗会产生血腥，而东海魔笛讨厌血腥。那时候的他，因为师父的教导而活着。
    有的时候他也问过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没有得出真实的答案，用了棱模两可的掩饰。
    现在，他确定了。原来自己曾经得那种心情，只不过是因为二十年师父的教导所掩盖。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是那样得渴望着战斗。在苏雪的剑气逼近自己心脏得那一刻，他的心情已经提到顶点。
    他并不惧怕自己躲不开的后果，若是那样的话，就只有责怪自己学艺不精而已。
    这一点，与曾经的苏雪倒是有几分相像！
    苏雪见燕枫躲过这一剑，丝毫没有留手的样子，又一剑刺来。或许，她也是想明白了什么，才对燕枫出手。正像她之前回答的那句话一样，“如你所愿”！
    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真实的时候。那并不是刻意的掩饰，而是不经意的原有而已。
    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对，也不对。其实每个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多多少少有些区别，每个人都有一些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只是后来因为环境因素而改变掩盖了这一点。
    等到了危机的时刻，这一点就不自觉的展露出来。这个，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燕枫曾经最讨厌战斗，而这一次，他却咄咄逼人！
    苏雪的剑依旧很快，而且她的剑更是无影。所单论武功速度的话，或许燕枫较她有所差别，但也不至于被压制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无影剑的原因，燕枫无法了解到她出剑的方向与距离，才会这么谨慎的战斗。
    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胸口，燕枫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那是人活着的标志。
    “陪我一起面对困难吧”！燕枫轻轻一笑，夺声剑紧握手中，他的身子也随之转动。忽然，苏雪的眼神一凝。
    从她的眼神中反射出来的，是三个身影。那三个身影，都是燕枫的身影，却隐隐有些不同。两个置于左右，一个置于前方。一个呈白色，一个呈绿色。还有一个，却是有些模糊不清。
    看到这个样子的燕枫，苏雪的眼神却忽然有了几分怪异。直直的盯着燕枫看着，渐渐的，眼中竟然有了几分水雾。
    “我希望你没有出现在这里”，苏雪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的说话，忽然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再看到燕枫这个人。
    “我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明明在努力的忘记你的一切，另一方面却还在不断的寻找你”，苏雪笑了一声，却笑得有些悲凉。
    “我真的恨你吗？我恨的真的是你没有与我分出胜负这个原因吗”？
    苏雪的剑停留在燕枫面前，但现在她不能刺下去。她知道燕枫这一招，知道这三个身影只有一个是真实的，所以她不能随意出手，不然她的结果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没想到，你师傅连剑影留痕都交给你了。不过二十年前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招，二十年后你认为还管用吗”？苏雪笑了一下，却笑得有些勉强。
    燕枫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也没有回答。对于这一点他早已经料到了，二十年前她既然与师父交过手，就一定也见识过这一招。不过燕枫虽然知道这些，不得不这么做，因为……
    “除去东海魔笛上的武功，我最强的一招就是这一招剑影留痕。或许你真的可以破解它，但我若是连试都不敢试一下又有什么资格自称为师父的弟子呢”？燕枫淡然一笑，剑直立在胸前，与自己的身体成直线的样子。
    他的师父从小并没有太过注重对于他的武功教导，因为东海魔笛始终认为强大得武功需要强大的心来控制。他交给燕枫的，除去一些基础内力，音律，就只有剑影留痕这一招。至于其他得武功招式，都是燕枫自己领悟出来的。
    一个人的心，决定了他将来要走的道路，能走多远。或许他师父可以交给他更多武功，让他变得更强。但那样却就未必是好事，人要想强大就要先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他师父知道这一点，所以从小交给他的都是各种各样得道理与礼数，让他自己去领悟这些。
    他相信，真正明白了这些道理得那一天，燕枫得成就也就不小于自己了。
    苏雪看着全神贯注的燕枫，不由得轻叹一声。她眼中虽然实在看燕枫，可是现在得燕枫在她的眼中却成为了另一个人。那个让自己寻找了二十年之久，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恨他的人。
    “我执着的东西，到底对不对”？苏雪暗叹一声，眼神有几分迷茫。看着燕枫不断挥舞着夺声剑的身影，却又是一番滋味。努力摇了摇头，像是想把这些东西从脑中甩出去。但那些东西却好像是深深的烙在自己的脑中无法舍弃。
    “他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真的跟你好像。像的，让我本来都有些遗忘你却因为他而想起了一切”。有些事情苏雪并没有说出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燕枫。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并不代表那不存在，没有产生过。
    “他要是放弃该有多好”！
    苏雪叹了口气，紧接着就有了自己得答案。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你们两个都是那个样子，什么事情都不放弃，明知道不可能还不放弃”！
    “可是我……”，苏雪得眼中又闪现出了水雾，盯着燕枫，就像想从他得身上找出那个曾经的人一样。
    “一面想放弃，一面又不想，我该怎么办，我真的累了。我们，真的不会再见面吗”？
    想着想着，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昏迷的李乐。这个人，同样是江湖传奇，只因为信任自己才会被自己偷袭到。看到他，有些激动的情绪忽然平复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已经有了他，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再执着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人啊，都是要向前看的”！
    眼神中迷茫褪去，取而代之得是一种坚定，她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事情。
    “我要与之战斗的是东海魔笛，仅此而已。就算不是那个人也行，只要是东海魔笛”！
    几滴泪水忽然滑落脸庞，却是坚定的信念！
    燕枫对于苏雪这些心里一点没有发现，他都在全神贯注的想办法。无影剑，始终都是一个大麻烦。
    “无影剑的破绽，究竟在哪里”？燕枫暗道一声，夺声剑直立，一股凌厉得气势已经形成，却不知道如何发出去，打在哪里。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无影剑在哪里！
    “师父，我该怎么办”？燕枫心中默念，身子忽然颤抖几分，有些急躁，呼吸有些急促。
    『其实江湖人在战斗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小动作。有的人动手的时候胳膊会动一下；有的人喉咙会颤抖；甚至有的人，头皮都会不自觉的动一下……你只要发现了这些，就可以发现你对手的出手规律，从而击败他』！
    “无影剑呢？她的习惯又是什么”？燕枫不断的再苏雪身上打量，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他实在是想不出，之前他也有考虑过手腕，毕竟剑客出招都是靠手腕的力气。但这个想法他直接就放弃了，因为苏雪的无影剑根本无法让自己看到，它现在恐怕都不是直立的。手腕这个动作，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认知不够。
    “师父，师父”！燕枫默念，他不会放弃。只要开始，他就不会放弃。为了那份执念，那份信念。
    “我要相信自己……”，燕枫忽然闭上了眼睛，身子忽然弓了起来，左脚向前滑动几分，战斗的准备，已经做好。
    闭着眼，感受周围的气氛，燕枫的表情极为轻松的样子。剑影留痕，是由剑体，人身，光线三种元素混乱交错而形成。使用者不但要极快的速度，更要懂得利用光线。
    而当剑体，人身，光线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三道影像就会统一为一种。而这一种，是最为强大的攻击。之前的三道影像只为迷惑敌人，速度虽然很快，但威力却差了许多。而这一下，就是燕枫最强的攻击。
    这一刻，燕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之前李乐所说的那句话。『我寻找过，却迷失了方向』！
    燕枫呢？不也同样是这种情况吗？他在不断的寻找真实的自己，却始终没有找到。
    人生就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迷宫，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燕枫现在也依旧如此，就像当时的李乐一样。
    但他又隐约与李乐不同，他虽然迷失了，却并没有像李乐那样因为害怕走的更深而停留在原地。相反的他更加坚定寻找的决心，哪怕是越走越远，越来越深。
    这一点，他与李乐不同！
    “我要找自己的路，就要不断去发现，挖掘”，燕枫持剑而笑，笑得那么阳光自信。是不是因为已经想到了对付苏雪的办法，所以他才开心。那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与苏雪战斗时候的感悟。现在，打不打败苏雪已经不重要了。
    “终有一天，我可以找到”！
    “要想前进，也只能发掘”，苏雪注视着燕枫，气势也忽然提升到了顶点。知道这一刻，仿佛她才全力以赴的来对待燕枫提出的决斗，也终于肯割断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与燕枫战斗。虽然有些晚了，却并不是不可挽回！
    二人同时战斗，同时的内心所想：
    “发掘自己未来的道路，需要勇气”！
    “面对自己接下来的道路，需要遗忘过去”！
    …………
    “不能被曾经的情绪所牵引，所误导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不能被过去的一切所束缚，过去终究是过去，未来的路，还在等待着我。我除了坦然面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
    “我会找到我真正的道路，也会去找你的”！
    “我会遗忘过去，那终将是我曾经的幻影。忘了那些事情之后，我也会坦然面对你”！
    …………
    “这是一次特殊的战斗，是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的战斗，我永远忘不了它”！
    “这是一次令我难忘的战斗，更令我难忘的，是发起这场战斗的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但他同样让我难忘。在以后的世界中，他将会取代那个人”！
    …………
    “再见，曾经束缚着我的那些东西”！
    “再见，曾经令我放不下的那段情绪”！
    …………
    “谢谢那些曾经束缚我，陪伴我的东西，当初的我觉得很快乐，现在依旧如此。只不过，我们都已经成长了”！
    “谢谢曾经所经历的过去，我所执着的事情。因为你们，我很快乐、也很伤心。你们给了我情绪，情感。我不想舍弃你们，只是若想重新开始，我只能继续往下走，不回头”！
    …………
    “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向前走，只为了你，也为了我的那一条路”！
    “无论有多么难舍，我都会舍弃曾经。为了未来，也为了你”！
    …………
    “相信我，我可以的”！
    “相信我，我能做到”！
    …………
    “无影剑”！
    “东海魔笛”！
    …………
    “让我们……”，
    …………
    “了断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