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旅行

    
    几道目光就集中在了木天飞的身上。水清霜的目光冰冷，甚至还有几分愤怒。而燕枫的目光也是有几分疑问，不断的打量着木天飞。
    只有萧若雨不断的摇着头，似乎在否定什么。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天飞哥哥会是这样的人。
    木天飞的目光很平静，似乎没有感受到身后那两道怀疑的目光。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面前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当代魔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最强的实力，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把他逼到那种地步。
    这样一个人，说是当世第一高手也不为过。
    东海魔笛、小李飞刀是传奇，他们也是无敌的，但他们并不是第一。而这个人虽然是当世第一，但他也并非无敌。
    无敌与第一，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看到了火先生现在这里，他的惊讶程度丝毫不比燕枫三个人小，不过他并没有问火先生为什么在这里这种话，那种话无疑是愚蠢的。
    他既然在这里，就说明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包括，自己选择帮助萧若雨他们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想到这里，木天飞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
    看到木天飞先是有几分惊异的表情，然后只是转眼就恢复平静，火先生的目光露出几分赞许的色彩。
    临危不乱，看到自己的出现虽然也有惊异，但即刻就恢复平静，他果然很好。他一直都很欣赏木天飞，虽然性格比较孤僻，但他对魔教却是忠心耿耿。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头脑、心性具是一流，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相比起水清霜来说，那个丫头虽然各方面都不比木天飞差什么，但她最主要的就是太随性。周围一切的变化都似乎与她没有干系，她虽然不会刻意做出什么对魔教有威胁的事情，但也并不会帮自己做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东西。木天飞在平时都是站在火先生的身旁，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这一次，却是站到了他的对面。
    “他们好像不太信任你”，火先生平静的说话。木天飞能够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他也能够看到。
    木天飞的表情没有变化，十分淡然的与他对视：“有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被误解”。
    火先生道：“他们误解你，你还要继续帮助他们吗”？
    木天飞说道：“忠臣之所以能名垂千古，就是因为他们即使受到误解，也依旧对自己的尽忠的人忠心耿耿。如果只是受到一点点委屈就抵抗，那他们也不会那么有名了”。
    火先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叹息：“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
    木天飞淡然道：“我做事一向有准则，决定的事情，会坚持到底”。
    两个人交谈明了的谈话，却说的木天飞身后的水清霜一阵面红耳赤，惭愧不已。
    从他二人得谈话之中她也能听得出来，并不是木天飞设计好的这一切，他也不知道火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知道，天飞哥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萧若雨开心的嘟囔着，似乎在炫耀什么。
    这句嘟囔，连带着燕枫都有些惭愧。
    他没有向水清霜那么肯定，却同样也在怀疑木天飞。暗叹一声，自己的江湖阅历还是不够，还不能看清楚全部。
    不过这一次对于火先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并不是喜欢使用诡计的人。如果他不像刚刚那么说的话而是换一种火上浇油的方式，不用他出手，自己三人恐怕就要与木天飞决裂了。
    他没有那么做，他不屑那么做。他要做的，只是用实力征服别人，不需要诡计。
    “愧疚吗”？木天飞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背对着燕枫三人，不算宽大的肩膀，有意无意的声音。
    此刻的他，给三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堵天然遮蔽风沙的墙壁。无论有什么危险，都有他来抵挡。
    知道这个时候水清霜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小的时候若雨妹妹与自己二人都很要好，可是只要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木天飞而不是自己。
    相比起燕枫，他要更成熟，给别人的帮助更多。他有自己的准则，既然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后悔和退缩。
    他表面上很冷漠，比自己还要冷。但只要你与他接触，就会有一种安全感。
    水清霜默默的低下头，她希望刚刚明白这一点的她并不是最后一次明白。
    “用你全部的力量，来抚平心中的愧疚，这样你才对得起若雨妹妹”。水清霜耳边响起这个声音，霎时间刚刚因为怪异木天飞所产生的愧疚之心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战意与期望。
    他们两个都没有与火先生交过手，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与他交手，几乎没有胜算。如果燕枫身上的药力能够解开的话，集合三人之力或许能够战胜他，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幻想。
    “教主，你我都知道，你没有理由对付若雨，为何还要囚禁她”？
    木天飞举起木剑，蓄势待发。他知道火先生的厉害，即使自己与水清霜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希望能用话语改变这些。
    就像水清霜之前说的那样，他并不怕战斗，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同样的，他也不怕与火先生战斗，即使这个人是当世第一高手。
    他说的这句话有些怪异，燕枫三人都挺不清楚他的意思。尤其是萧若雨，更是好奇。
    火先生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怪异，用一种除了木天飞之外的几个人都听不懂的语气说话：“那件事情，你想让她知道吗”？
    木天飞的身子陡然一颤，表情犹豫不定，无法决定心中的那种情绪。
    燕枫三人更是惊讶，‘她’是谁？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火先生像是见到了他会有这种反应，淡淡的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木天飞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对魔教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他手中的木剑缓缓发出光芒。
    下一刻，这里的一切就都被一阵沉闷的气息笼罩。
    说起来，木天飞与水清霜要是跟火先生交手的话还真没有什么胜算。若是换了同样有这种实力的年轻人或许还有机会，这并不是他们的武功不济，而是修炼的方向。
    同辈人中，木天飞也算是名列前茅。只是他使用的是木剑，注重内力修为，他的剑法并不如何精妙，内力却坚强而集中。水清霜就更不用说了，身为水先生的传人，她注重的是对于内力的控制。
    偏偏他们将要面对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世、甚至是前无古人的内力修为最强者，他们武功之中所蕴含的优势顷刻间就化为乌有。若是换了别人，或许还可以凭借一些精妙的招式赢得一些胜算，之前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拖住他，你们两个趁机离开”，水清霜低声对身后的二人说话，同时，在地牢之中因潮湿而存在的小水滴已经凝聚在她的身体周围。
    这一战，是她倾尽全力的一战。她有信心，即使自己不是火先生的对手，他也不可能一招将自己击败，更何况还有一个木天飞在自己身旁。
    看着蓄势待发的两人，火先生只是淡然的看着二人，并没有特别着急。这个世上，能令他脸色改变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只有之前的那一次，因为燕枫而愤怒。
    “碰”，地上溅起遮挡视线的灰尘，水清霜与木天飞消失在原地。燕枫与萧若雨惊讶的向着那一处看去，却听到了一声急促的提醒：“走”！
    这一声太过急促，竟然都听不出是男是女。萧若雨眼眶又蕴含着泪水，无论是谁，都是童年最关心自己的哥哥姐姐。
    面对那样可怕的敌人，他二人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活路，所以用尽全力为自己拖延时间。一想到这里，萧若雨就无法忍受心中的伤痛。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刻，燕枫深切知道这一点。如果自己二人逃不出去的话，他二人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紧紧的搂着萧若雨，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向外面冲出去。
    只是在冲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还隐隐停留在那阵灰尘之中，做了最后一次的诀别。
    …………
    “呼”，灰尘中，木天飞和水清霜奋力的坚持着。明明是他们先出手，明明是他们占据了优势，可是只是在一眨眼之间就被逆转。
    火先生，真的这么可怕。
    他们两个也是以修炼内力为主，所以更能深切的感受到火先生的恐怖。无论自己怎么做，怎么用力，都会在他的浩瀚的内力中消散。
    他的内力不但广阔，而且绵长，无穷无尽。如果用河流来形容自己二人的内力的话，那么用大海来形容火先生就再合适不过了。
    河流终归是河流，就算再波涛汹涌也无法与海纳百川的大海相比。在他那包罗万象的内力之中，自己二人的攻击不但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更像是在为他补充体力。
    知道了这一点，本来还存有一丝希望的他们也终于绝望了。
    “你后悔吗”？危机关头，水清霜却忽然问了木天飞这样一个问题。
    木天飞微微一愣，然后回答：“有点”。
    水清霜也是一愣，木天飞这个时候却又开口了：“不过即使我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结局已经注定。我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拖延结局的到来”。
    “为了若雨妹妹，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呢”？水清霜有些感慨的叹气，眼神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木天飞淡然的回道：“你不也是为了若雨才来冒险的吗”？
    “为了若雨妹妹吗”？水清霜喃喃的说，像是在反问自己。
    “呼”，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息笼罩了二人的全身。若是在平时他们一定会感叹火先生的强悍，而在这种时刻，每个人都有了另一种感受。
    天地初开，混沌之静。在这种奇妙的天地之间，他二人也渐渐迷失，再也没有了感觉……
    另一边的燕枫拉着萧若雨的手不断的跑着、猛烈的跑着。像是不会累一样，他们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错失，以后就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天飞哥哥他们不会有事吧”？萧若雨跟着跑了许久，腿麻了，她忍着；脚痛了，她忍着。但是对于哥哥姐姐的担忧，她实在是忍不住。
    燕枫心头一紧，脚步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他们一定没事的，就像我之前对李天傲说的那样，好人是不会死的”！
    萧若雨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好人是不会死的，你说的通常都是对的”。
    燕枫也露出笑容，却有些苦涩。他都不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当初对李天傲二人说出来，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再出现过。而今日，面对火先生，他们真的有活路吗？
    一个沉重的事情同时压制在二人的心头，比万斤的石头还要沉重，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们却还要喘气，也都要勉强笑出来去欺骗自己与别人，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可笑和可悲的事情吗？
    跑出了地牢，四周是一片有些没落的四四方方的院子，看上去许久没有人居住。江湖通常的秘密的地方，都是在这种地方建造。
    突然，迎面却是一阵灼热的气息传来，无比强悍。
    凭他二人现在这副状态，就连普通人都无法应对，又怎么能够抗拒这阵强悍的气劲呢？
    不过他们也毕竟都是江湖后起之秀，即使没有任何力气，也有些许多的经验。面对危机，纷纷选择伏下身子来躲避这道气劲。
    “啪”的一声，二人身边的一个破旧水桶被击碎。他们也因为这股震动的力气而被击散，分散两旁。
    一股恶寒直接涌上二人心头，难道是火先生已经追上来了？那么他们两个……？
    迎面对二人出手的人出现了，站在分散两旁的二人中间，表情严谨却带一丝高傲。
    这个时候，燕枫忽然感到很无力。原来这一切，火先生早已经料到了。所以他才那么自如的对付木天飞二人，原来这个地方早就有一个人在等待着自己。
    “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你们多时。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抵抗”，那个人高傲的说着，凭他刚刚发出的内力，燕枫也能断定此人在魔教的地位不低，也应该是一个长老地位。
    不过之前的三位长老他都见过，这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显然是别的长老。魔教长老不问世事，只在魔教危机关头出手。可是现在的火先生却可以随意调动任何一人，看来……
    “燕枫，快逃”！一声娇喝响起，趴到在另一边的萧若雨猛地抓住那个人的脚踝，死死的不放手。
    那个人也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抗，一时间就被她得逞了。
    燕枫愣愣的看着紧紧抓住那人脚踝的萧若雨，听着她让自己逃走的话语，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牺牲了木天飞与水清霜，才让自己与萧若雨逃出来。难道这一次要牺牲点萧若雨，才让自己逃避去吗？没有了她，自己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快走啊，只有你安全了，才能再回来救我。你放心，他们不会杀我的。你要逃出去，对得起哥哥姐姐的付出。”
    萧若雨嘶声叫喊，她不怕被抓回去，她只怕燕枫跟自己一同回去。这个人燕枫不认得她却认得，是魔教的第七长老。
    那两个人牺牲了自己，萧若雨也是在牺牲自己。自己若是还想不通，岂不是让他们都白白牺牲？
    对，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度过了这一次，等到自己武功恢复，就有希望来就他们！
    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快走”！随着萧若雨最后一声已经有些沙哑的叫喊，燕枫终于从地上蹿起，胡乱的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不远处是自己最爱的人，她用自己的安危在为自己拖延时间，可是自己却无法去营救她，甚至都来不及跟她说上最后一句话。
    转过头的瞬间，燕枫已是满脸泪水。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这么狼狈、懦弱，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一次！
    “我发誓，我一定要回来救你，还有他们，等着我”！每走出一步，他的眼泪就会涌出眼眶。每留下一个脚印，他的脚印之中就残留着水滴。
    消瘦的背影缓缓的向前跑去，有些跌徜，有些无力。背影透露着决绝、坚定以及成长。
    看到这一幕，萧若雨终于笑了，泪水还存在脸上，梨花带雨般的笑容。自己，终于又帮到他了。
    那么以后，要让他怎么偿还自己呢？
    “既然这样，就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这些吧。一辈子，一辈子”！
    “啪”，脖颈出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萧若雨终于昏了过去。
    七长老收回手，有些郁闷的看着萧若雨，又看了一眼跑向远方的燕枫，冷哼一声。
    他本不会被萧若雨拖延时间，只是火先生曾经下了命令，只能活捉二人，不得伤害他们。也许是在魔教的安生日子太久，在被萧若雨抓住脚踝的那一刻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他才会被燕枫趁机逃走。
    不过，就算拖延时间也没用，还没有人能够从自己的手中逃脱。
    “嗖”，只看到被风吹动的树叶飘起，下一刻，这个地方也只剩下昏迷的萧若雨。他不担心她会逃走，因为一会儿就会有弟子来这里将她带回去。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个从自己手中逃走的家伙抓回来。
    “燕枫……”！
    “燕枫……”！
    “燕枫……”！
    “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