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交战

    
    平静的可可西里大荒原注定要迎来一段不平静的日子，原本日夜挣扎在生死线又视大荒原为安居乐土的动物们皆惶恐不安，因为人类这一禁忌生物的到来，这处千里渺无人烟的人类禁区被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闯入，感受到人类中弥漫的煞气，原住民们退避数公里之远，它们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犯了生存大忌，人类，被真正激怒了。
    就在昨天黄昏，曾参与救援凌江小队的一支登山考察队在回返大本营途中失联，于今早清晨确定被团灭。
    凶手，罗刹。
    这次行动一次出动了包括三架武直十在内的六架直升机，驻扎拉利姆斯的一支机动部队护卫，所有人铁青着脸忙忙碌碌，气息凝滞到喘口气都有些困难，难怪危机灵觉敏锐的小动物们要跑了，背着药箱的迪妮莎默默地把药箱塞回了车厢里，换上了一身防化服，救护人员们大多提前打发回去了，因为今天——没、有、伤、者。
    荒原上静静躺着几架像是被几百条鳄鱼轮番啃噬过的残骸，看起来像是某种钢铁机械的“尸体”，勉强可以认出生前的车型轮廓和喷漆颜色。
    但它们连遇难者残骸的触目惊心百分之一都及不上。
    “见到这番场面，你现在还坚持要和它谈谈吗？”刘劫走到面色苍白的迪妮莎身边轻声道。
    迪妮莎并不回应，只是默默地做着她的工作，她已经吐过两轮了，可现在除了脸色就跟没事人似的。
    由于看护人罗猎受伤，所以希特利兄妹被严令留在保护站内，不得跟随，刘劫则被迪妮莎强烈推荐为助手，肖队长等人已经知道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有点不一般，倒也不反对。
    令人意外的是，不远处，竟然有几名扛着器械的记者从一架刚降落地的蓝灰色直升机上下来，在刚打扫过一遍的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摆开架势，直升机上漆着深灰色的英文大字——CCTV。
    “观众朋友们好，这里是央视新闻，我是记者林灵。就在昨天黄昏，驻扎在岗第斯山脉脚下的一支登山考察队在回返大本营途中失联，于今早清晨确定遇害，初步认定凶手为当地传说中的生物罗刹。我们可以看到现场一片狼藉……”约莫而立之年留着一头俏丽短发的女主持人对着镜头一口流利的华夏普通话，艳丽娇媚的面容被这高原荒野的风霜一袭，经霜更艳，又透出当代女性的端庄干练。
    刘劫惊讶道：“这是还能让记者来报道，还是央视，国家不是该封锁消息吗？”
    迪妮莎白了他一眼：“这就是封锁消息的一种啊。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彻地掩藏，于是找几个知名度大的媒体侧面报道凶案怪谈，带动气氛，最好再做几期怪兽节目炒一下，你们华夏人管这叫真真假假，不是吗？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当这起事件是个凶案或者意外事故，怪兽什么的就是个节目，谁会去信？”
    刘劫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看得津津有味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各种水怪UFO等科教节目，心中大呼内行，原来自己就是这么被耍着长大的。
    “嗨！Teresa。好久不见了。”美艳的女主持人录完节目后转头对着迪妮莎熟络地打招呼，刘劫意外她们居然是认识的。
    “这是你的小男朋友吗？”女主持人打趣道。
    “我的男朋友，是这个世界。”迪妮莎一语出气冠山河。
    介绍交流之后，刘劫才知道，原来这位名叫林灵的主持人小姐姐和迪妮莎是在一次与BBC合作的纪录片专访中结识，此后两人虽没再见面却一直保持联络，以及半是朋友半是冤家的奇妙关系，这次也算是久别重逢，忙完之后就手牵手聊小，啊不，大女儿家常去了。
    林灵问道：“你见过罗刹吗？”
    迪妮莎反问：“你相信有罗刹？”
    “现在是真的有点信了，你看你堂堂女泰山满脸差点被轮了的表情。”
    “胡说八道丧尽天良。”
    “诶呦，华夏成语学得不错，不愧是文化娘……”
    ……
    刘劫不耐偷听她们女子私话，自顾走着，心想自己要不现在就追踪过去宰了那什么罗刹好了，可是答应了人家的事岂不是做不到了。
    又一架科考直升机从天而降，刘劫在心里念叨这一天碰到的直升机比自己上学一天路上碰到的小汽车还多，只见上面下饺子一样呼呼下来一大帮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且造型介于酷炫和诡异之间的武装人员，与寻常武装人员不同的是他们的作战服还挂载着一套类似金属外骨骼的机械系统，从头到脚就像是神话中被魔鬼夺舍的怪物，暗金色的骸骨包裹着人类，骷髅面甲上配备着类似红外线扫描系统的机械眼，有一种神话机械的违和感，刘劫第一眼想起了未来教称之为修罗铁侍的机械傀儡，若不是手臂上还贴着五星红旗刘劫险些以为是终结者穿越过来打怪兽了，看着这些人开始控制现场布防，心想大概是国家要正式接手调查了，那样的话或许也用不着他出手了。
    刘劫注意到，那显然是武装人员头子的膀大腰圆的官兵叔叔骷髅面罩升起，露出淡淡沧桑的国字脸，恍惚间让他想起了昆仑地宫科考队的那位姜队长，听毛菁沁说他最后走出了地宫却没走出死劫，用生命保护了队友，诚然是个可敬的军人，而打死他的正是老熟人蒙面老邪，心里没来由替那位**军叔叔难过，而之后走出来的几个老少爷们就让他有些惊讶，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是科考队的张教授。
    刘劫盯着机舱，见没有那道倩影走出，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庆幸，毕竟这种情况下要是老同学相逢，他可真没想好怎么解释。
    ………………
    病房里。
    希特利坐在病床前削梨，瓷娃娃一样的小萝莉居然一板一眼地在给罗猎讲故事。
    “真是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们一起出去？”混血小萝莉刚讲完孙悟空联手哆啦A梦暴打如来佛祖，突然气呼呼道。
    “对不起。”罗猎轻声道。
    “罗猎哥哥我不是怪你，我是生气凭什么你卧床我们就不能出去凑热闹了。”
    “不，我说对不起的意思是，就算我没受伤，你们也不能出去凑热闹，我不准。”
    柚莉莎手撑着气鼓鼓的腮帮子，像只被锁上脚链的猫。
    “你那么想出去，不如让迪妮莎带你去保护站里玩一下吧，我听她说保护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刘劫推开门进来，后面跟着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的迪妮莎。
    “咦，刘劫哥哥迪妮莎姐姐，你们回来了！你们见到怪兽了吗？！”柚莉莎问道。
    刘劫笑着说：“怪兽哪有那么容易碰到，下次我碰上拍个照带给你。”
    希特利突然运刀如飞，刷刷几刀将雪一样白的梨片成片，跃跃欲试道：“学姐，我们真的可以在保护站里四处看看吗？”
    “当然，为什么不可以？”迪妮莎说道。
    希特利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压低声音说：“学姐，我早看出来这不是座普通的保护站了，所以看着柚莉莎不太敢到处走。”
    罗猎道：“你们都去玩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看着果盆里码成小山的梨片苹果片橘子片……看来是真的闲，才会连橘子也切片。
    “那……我们都出去玩了，谁留下来陪着罗猎哥哥，那样罗猎哥哥不是很可怜吗？”小丫头犹豫道。
    依旧一身白大褂的冰山美人走进来，以收养路边小狗崽的语气道：“你们要玩就去玩吧，本来这里有我就够了。”
    柚丽莎两眼汪汪道：“程姐姐你真是太贤惠了，书上写的窈窕淑女蕙质兰心就是你了，程姐姐，请收下我哥哥吧。”
    “收下你哥哥？”程孝绢愣住了。
    “对啊。你别看我哥哥呆呆的，他又聪明又善良又有正义感，而且……啊！”柚丽莎正数落着自家哥哥的优点，就被脸色刷一下通红的希特利拎着衣领拽走，仍不死心道：“而且我哥哥肯定不介意带着一个孩子的。”
    程孝绢再也忍不住笑道：“我可很介意多带一个孩子，不对，是两个。”
    罗猎却道：“对了，柚丽莎，你那位韦恩哥哥似乎跟这里联系密切，我已经打了报告给这里的上级，下次他来拉利姆斯你就能见到他了。”
    柚丽莎一蹦而起，兴高采烈，迪妮莎带着这对性格迥异的奇葩兄妹出门而去，病房里只剩下刘劫和俏丽的单身妈妈女大夫，刘劫和罗猎交流了一番炼气和武技搭配修炼的知识，又说了番自己对内家拳包括形意拳在内的见解，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女大夫已经离开了病房，虽然是罗猎的专属大夫，但毕竟还带着孩子，保护站的领导们也不会不近人情。
    罗猎突然问：“刘劫，你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