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家的小花妖

第七十四章 血债血偿

    
    樊城、韩熊和钟离沉默的站在门前,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动。最终还是钟离走出来,端着盘子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临时营帐的帐帘。
    将军就坐在昨天进来时的那个角落,连姿势都没有变,明显就这样坐了一夜。
    钟离将手中的餐盘放在阎锐寒面前的桌子上:“将军,吃点东西吧。”
    阎锐寒恍若未闻,他细细抚着手中的绸缎小布袋,一动不动的盯着里面的白玉龟壳,更准确的说,是盯着白玉龟壳里的那颗小小的蒲公英种子。
    妖妖一直是个精致的小家伙,不用最好最柔软的布定要跟他生气。
    跟着进来的韩熊和樊城看到阎锐寒这副模样也很着急,他们听最先赶到的急救队转述,知道了整件事,但也正因如此,才不知如何劝解。
    一个人生生变成了漫天的蒲公英,消失得干干净净,这让视他如命的将军怎么接受。
    樊城实在看不得他这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像堵了团包裹着岩浆的结冰棉絮,愤怒、难受又憋闷。他走过去“砰”的一拳砸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够了,你这是个什么样子,别忘了妖妖是怎么……你在意他、爱他,就应该为他手刃敌人!”
    阎锐寒的眼球终于动了动,他小心翼翼的将载着蒲公英种子的白玉龟壳装进小布带里,仔细封好口,确认没有一丝缝隙才将布袋贴身装好。
    “走吧。”
    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缺水后的嘶哑,说话间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他的声音不带任何色彩,三人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却好像看到一头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兽。
    钟离看了桌上未动一下的吃食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整兵,布阵,冲杀,阎锐寒带着第二军团冲在最前面,其他三个军团和樊城的狼血佣兵团紧紧配合,深蓝基地兵从侧面围攻。
    魏吴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李斌的偷袭失败。见丘方合作军来攻,立即跟约瑟夫和阿道夫组织迎战。
    他早向他爹魏雄发了增援信,昨夜丘方后半场突然停线,他们趁机东移,正好接到了增援的武器,此时正好排上场。
    只是有些不是他能预料的,两方刚接触一个照面,联盟军就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
    “怎么回事?”魏吴大惊,他透过望远镜,看着丘木基地军一往无前的凶狠冲势非常震惊。如果说之前丘木基地军是悍勇之师,现在跟他们对战的这些已经变成了亡命之徒。
    他们不知道,蒲妖妖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丘木基地军和狼血佣兵团。他们都知道了,一直跟在将军身边的那个俊秀可爱的少年创造出防御阵这等逆天阵法拯救了整个基地,给狼族佣兵的亲属们提供了庇护。
    可就在昨晚,这个挽救了他们喝亲人无数条命的少年为了救将军,死在了叛徒手里,那个叛徒如今就在敌营里逍遥。
    所有的士兵和佣兵心里都烧着一把愤怒的烈火,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熄灭。
    冲阵,趴伏,射击;再冲阵,趴伏,射击……阎锐寒带着丘木基地军冲在正面战场的最前面,像一部杀戮机器一样往前冲。
    他一脚一步见都带着嗜血的杀气,途径的地上留下的是满地倒下的尸体。
    樊城带着狼血佣兵从左面猛烈进攻,与丘木基地军同进无退。何州被他们两个刺激了,带着同样受到刺激的深蓝基地军一同压了过去。
    联盟军一开始还因坐拥重武而有恃无恐,却发现丘木基地军对重武根本没有根本畏惧之因,在先锋军的带领下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了炮击区,来到近前。
    他们的近战极准又狠戾,联盟军根本接不住,只得一退再退。
    眼见着手下的兵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消耗,约瑟夫和阿道夫真的坐不住了,愤怒的冲着魏吴质问:“你说的契机呢,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吗?”
    魏吴也有些惊惧,一脸的沉肃。他开始以为丘木基地军是因为阎锐寒被偷袭和李斌背叛而愤怒,但眼下这亡命拼搏的架势不像是被惹怒,到像是被扎破了关键痛点的野兽,势要把敌人撕碎。
    难道李斌得手了?不对,若阎锐寒真的死了,丘木基地军固然愤怒,但决不会有这样的次序和战斗力。
    眼见敌军势如破竹,魏吴搞不明白,又把李斌叫来细细盘问了一遍。可惜蒲妖妖那时速度太快,李斌根本没看见他,整个过程唯一也是最大的异常就是阎锐寒从他们枪口下突然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附近的一个土丘后。
    找不到敌人前后变化的原因,但战争还在继续。约瑟夫和阿道夫真的有些怕了,交战不到四个小时,他们已经折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这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魏吴冷肃的看着他们两人道:“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要活命就拼力一战,赢不了也给撤退争取时机。”
    说完,一把掀开帐帘重回战场。剩下约瑟夫和阿道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悔的神情。两人脸一抹,露出了拼力一博的神色。
    可惜阎锐寒没有给他们丝毫机会,丘木基地军在阎锐寒的带领下杀气腾腾,魏吴即便再强,两军势气差异大,他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丘木基地军向一柄杀戮狂刀,一往无前,所过之地皆是尸山血海,联盟军被它生生从中间破开。
    丘木基地军迅速一分为二,一边由阎锐寒领头,一边由韩熊指挥,分别跟左边的狼血佣兵团和右边的深蓝基地军将联盟军死死困住。
    魏吴、约瑟夫和阿道夫带着军队拼命冲杀,皆被打了回去。
    约瑟夫和阿道夫真的怕了,他们再顾不上什么联盟、魏吴,立即就给丘木基地拨了讯。
    钟离接到后,拨给阎锐寒:“将军,约瑟夫和阿道夫来讯,带着西洲军和法利洲军投降。”
    阎锐寒的声音冷得像坚冰:“把战地的通讯频道给他。”
    不到一分钟,战地的通讯器就迫不及待的响了。阎锐寒看了一眼,西洲军约瑟夫的,他亲自抬手拒断。刚挂断又响了,法利洲军阿道夫的,阎锐寒抬手次挂断。通讯器再响,这次是魏吴的,阎锐寒面无表情,再次挂断。
    他连续拒断了六次,接线员终于看懂了将军的意思。
    不接降,不死不休。
    冲阵,趴伏,射击。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踏过的泥土都变成了深褐色。约瑟夫和阿道夫从忐忑到惊恐,握枪的手都开始发抖。
    深蓝基地的士兵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凝重,最后都忍不住呕吐。
    只有主动卸下武器,并绑住手脚蹲下,高举双手的人被放过。有任何不符的都被拒降,拒降的结果只有一个。
    在第一个士兵知道这个活命的办法后,后面的士兵立即把手里的枪扔得远远的,仿佛那是条杀人的毒蛇。他们争先恐后的互相捆绑,生怕慢一步被一颗子弹送命。
    最后,在三支军队只剩下头领和围着他们涉涉发抖的十几个兵时,丘方三军终于停止了进攻,将人团团围住。
    约瑟夫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仗,全军覆没,他带了一个基地的兵力来,这些兵是各个基地的精英,他还配了两倍的武器,竟然全军覆没!
    他双手颤抖,手里的枪“啪”的一声落下,约瑟夫蹲下身捂着脸无声痛哭。
    他旁边的魏吴也是双眼发直,他没有想到阎锐寒会这么狠,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得这样惨。
    樊城冷肃的看着他们,没说任何话,阎锐寒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前面,像一块冰冷的雕塑。
    没过多久韩熊向赶牲畜一样,将阿道夫赶了过来。他的兵力并不多,只是在阎锐寒在撕裂联盟军的时候,慌忙间一半的西洲军被冲开,跟了他身后,才让他坚持了这么久。
    只是现在跟着他过来的皆是他的亲信,那一半的西洲军若未降,结局不言而喻。
    阿道夫几乎站不稳,死寂的面容下是一遍遍煎熬的质问,法利洲为什么要来攻打丘木基地,他为什么要去争这个远征军指挥的位置。
    人从来不喜欢反思,只有当他们遭遇迎头痛击的时候,才会痛悔。
    人到齐,阎锐寒才终于动了一下。
    “三百年前,你们的侵略军踏上过这片土地,”他的声音嘶哑,“三百年后,你们再次来到了这里。”
    约瑟夫和阿道夫急切又惶恐的道:“我们错了,我们投降。”
    他们是真的觉得错了,再好的东西,没命拿又有什么用。他们与其说是什么远征军指挥,不如说是各洲投的试探石。
    阎锐寒眼珠都没动一下,他摩挲着手里的小布袋,声音一样的不含任何情绪:“本来,这只是一场敌我双方的较量,胜者为王。”
    “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像愤怒的岩浆爆发,眼中瘆人的杀气仿若凝成实物,“你们杀了我的妖妖,他只是一个单纯无忧的少年,你们杀了他,就都别想活!”
    阎锐寒的神情近乎癫狂,魏吴的心突的抽痛,他终于知道阎锐寒为何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进攻,那个活泼的少年就这样死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队士兵拖着一个东西进来了。待他们让开,众人便看清,这俨然便是李斌那个叛徒。他嘴里吐血,显然已活不成了。
    左山走到阎锐寒跟前道:“报告将军,这个叛徒见势不好便想逃,追绞期间被击穿了内脏。”
    李斌躺在地上仰看着众人,又哭又笑不知想说什么。
    阎锐寒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举枪抵住他的眉心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溅出的血飞到了阎锐寒脸上,他眼睛都没有扎一下,再次重回了刚才的位置。
    这一声枪响重重击在了约瑟夫等人的心上,他们知道阎锐寒不会善罢甘休了。
    “你想怎么样?”完全没了退路,阿道夫尽量镇定的问道。
    阎锐寒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生机。
    他惨笑一声,缓缓举起枪:“我把命赔给你,那些士兵只是听命行事,请阎将军放他们一命。”
    阎锐寒表情冷漠,没说话。阿道夫对身边的士兵道:“我们又当了侵略军,活着把我的悔意带回去。”
    他望向阎锐寒:“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便“砰!”的一声响,他身边的士兵撑住他缓缓倒下的身体,丢下枪,围着他哭泣不止。
    约瑟夫被这一声震得差点跳起来,他不想死,但阎锐寒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在阵前说的那些轻浮的话,他知道阎锐寒不会放过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我很值钱的,西洲会用很多军火换我的命,不要杀我!”他悄悄抓住了掉在身后的枪,困兽一样的反击。可惜他的枪还没抬起来,就被阎锐寒一枪击穿了眉心。
    阎锐寒望向了魏吴,魏吴知道阎锐寒到底给北方基地军留了路,那投降的法子最先就是告诉北方基地军的。但他知道,阎锐寒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想起小时候被研究院抓去做药人,在那些变态研究员的各种毒药和手术下挣扎求生。幸而很快被父亲和哥哥救出,那样的遭遇让他知道命如草芥和权利的重要,他进入军队后玩命的训练,学习那些阴谋诡计。
    一家子相互帮衬,终于登上了军部的最高位,把研究院架空,将北方基地的权利夺了过来。
    只是他似乎又做错了事,他以为一切在计划中,结果偏激的引狼入室;他以为计划周全,结果害死了他最喜欢的少年。
    他想起科技街上少年转给他的五千点,想起他的漂亮和活泼,突然觉得前面的二十多年都变得苍白。
    没别的办法,就把这条命赔给他吧,他想。
    他闭上眼,听到了最后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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