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蒲妖妖过得非常开心,某一天他突然从朦胧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须须泡在灵力非常充沛的玉髓里,里面还有一丝细微到似有若无的生命之力。但即便只有那么微末的一丝,也足够蒲妖妖舒服的打滚了。
玉盒是封闭的,他出不来,就把肥厚的叶片和小骨朵趴在玉壁上,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不远处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陌生男人,男人应该是睡着了,他只能看见他英俊而有些消瘦的侧脸。男人下巴上胡渣乱飞,眼底挂着黑眼圈,明显没有好好休息,看着很有些疲惫。
不知怎的,蒲妖妖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很不想看到男人这样。
此时是夜半,蒲妖妖望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就又陷入的睡眠。
第二天一早,男人起床的声音吵醒了蒲妖妖。男人用一种非常柔和磁性的声音跟他说早安,蒲妖妖只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
他耳朵舒舒麻麻,顶上的小骨朵都羞得微垂了下去,在叶片上轻蹭。
男人抱起盛他的玉盒走出房间来到庭院,蒲妖妖便看见了从小陪他玩到大的长耳朵兄弟,还有非常疼爱他的锦鸡大叔和陆龟爷爷。
蒲妖妖好久没见他们了,他兴奋的挥舞这叶片跟跟他们打招呼,却发现自己只能做动作,说不出话,也没法跟他们沟通。
即便陆龟爷爷在打开玉盒时用脑袋蹭他,也没发现蒲妖妖恢复了意识。
妖妖难过极了,他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好久,没想到如今醒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他醒了,也没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太无聊,太安静了。
“妖妖,你今天好像活泼了许多。”这时,那只听过一遍就让他觉得无比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蒲妖妖扬起骨朵张望,正好蹭到了男人伸开的手指。
男人见他这么主动,似乎很惊喜:“妖妖是不是也想我了。”
嗯,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
妖妖心里想着,不过见男人这么高兴,他停下了偏移的动作,又试探性的在男人的指头上蹭了蹭,男人果然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周身的气息似乎都轻快愉悦了许多。
他,这么喜欢吗?
妖妖觉得有点惊奇,又有些得意。
我妖妖果然是最靓的草,草见草爱,花见花开,即便是两脚兽,也得拜倒在我的靓影下。
男人住在一个竹屋里,屋外有个美丽的院子,屋旁有个碧蓝的湖泊。
男人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秋收,平日闲暇就在湖边钓鱼,在院里品尝晒太阳。
妖妖呆在玉盒里也不能到处走,但男人带着他,他每天就能见到许多新鲜东西,比一个草呆在角落可有趣多了。
而且男人无论在做什么都会记得他,他并不多话,但也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好像他也是一只两脚兽。
蒲妖妖很高兴,男人跟他说话让他感觉到了热闹和陪伴,他喜欢热闹的感觉。
一开始,他听不懂男人说的话,不过每次男人跟他说话时都会看着他。于是每当男人对着他讲话,蒲妖妖也会絮絮叨叨,一边用叶片和骨朵跟男人打招呼,回应他。
每当这时候,男人就会更加专注的看着他,那磁性的声音和柔和的眼神的仿佛能进抚过他每一处,让蒲妖妖又羞怯又骄傲。
慢慢的,妖妖就能听懂男人的话了。
知道他叫阎锐寒,蒲妖妖喜欢叫他阎阎,觉得好听。
阎阎每隔三天会给他加一次玉髓,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不仅能将须须埋进慢慢的玉髓里,还能得到阎阎轻柔的摸摸头。
因为住在盒子里,玩伴长耳兄弟不能随时跟他玩,让蒲妖妖觉得不开心。
不过很快他就从这种失落中脱离出来,因为妖妖一直陪着他,即便是晚上,他也睡在他床头。就睡在一步距离之内,睁眼就能看见彼此。
渐渐的,这个俊朗的男人就成了妖妖视眼中的唯一。
他跟长耳朵兄弟、锦鸡大叔开心的玩,跟另几个阎阎的朋友叫樊城、韩熊的两脚兽玩都很开心。但玩闹时他用会分一分注意在阎阎身上,只要阎阎在他就能安心,好在阎阎也从不曾在他玩闹时离开过。
阎阎的眼神同他人一样温暖,他陪着他离开丘木基地,去迷谷,去深蓝基地,路过人群、聚集区,路过高山和河流。
外面的风景漂亮极了,蒲妖妖看得眼花缭乱,他站在阎阎的肩上随风起舞,站在耀子小马哥头上呼闹,然后突然放手,在阎阎的紧张神色中随风扑进他的胸膛。
“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阎阎难得生了他的气。妖妖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声,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一时乖觉安静得缩成一团。
最后阎阎也没真打他,不过把他关了玉盒三天禁闭,最后在妖妖勾勾缠缠的撒娇中放了他出来。不过自此以后,妖妖再没能爬上耀子的脑袋顶。
于是蒲妖妖知道了,阎阎平日都不会生他的气,但若真生气了,也一样是要被教训的。
在去了一趟北方后,蒲妖妖再又经历了一次迷迷糊糊和睡眠后,实力又增进了一步,具体表现在他终于能跟人真正的沟通了。
他挥舞着叶片一巴掌把玉壁拍碎引得众人众妖侧目,蒲妖妖觉得不服气:“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玉盒关我这么久,我还不拍不得了?就是他太脆。”
旁人都没什么反应,但揣着绿翡翠底座的阎锐寒一下就僵住了。
妖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阎锐寒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妖妖?”他的声音带着微颤。
“呜,阎阎你看,他们有欺负我。”妖妖还没意识到问题,习惯性的找阎锐寒告状。
阎锐寒突然伸手抚了下他的骨朵,再次开口道:“你能说话了。”
“嗯,嗯?!你听得到我说话了?”妖妖终于反应过来,一下也僵住了,一秒后,整棵草像触电似的张牙乱舞起来,蹦到阎锐寒胸前又拍又蹭,“呜,阎阎你终于能听懂我说话了。你不知道这一年我只能听不能说多难过啊,要不是你每天跟我说话,我感觉自己都要自闭了…”
旁边的樊城、韩熊人也没懂什么情况,看蒲公英激动起来连阎锐寒都要打,急忙冲上来要把他拉开,被阎锐寒阻止了。
几人站着对视几眼,皆露出无药可救眼神。
好在妖妖很快停了下来,阎锐寒小心揣着他避免他掉下去,一边低声安抚草:“好好,是我不好,没听懂你说话。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玉髓够不够,要不要回底座里再添一些。”
一人一草絮絮叨叨的就进了屋,剩下一院的人和兽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韩熊看了旁边几人一眼,疑惑道。
这一次,其他人的理解力也没比他高处多少。
兽这边陆龟倒是有了些猜想,跟长耳朵兄弟和锦鸡大叔对了几。可惜几人又听不懂兽话,只能看着陆龟爬下石桌,慢悠悠的爬到一块光线更好的石头上晒太阳。
钟离左右看了两眼,才道:“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散了吧。看老大这样子这两天估计没空理我们了,等过两天再来。”
其他人皆赞同,樊城载着钟离,韩熊憨厚一笑跟上白冰的脚步,很快院子里边只剩下几只兽和泽尔了。
泽尔倒不是没处去,他一直是阎锐寒的亲卫队长,阎锐寒卸任时将亲卫队也给了出去。
只是泽尔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养了这几年才好,也不愿再做别人的亲卫长,一同卸去了职位。
他没什么目标,就暂时留在了阎锐寒这里。阎锐寒外出这段时间,他除了布置阎家的防御,就在他哥泽维的第一军团加训,顺便当当陪练。
他会的都是致命的招式,即便收着力,也把第一军团的兵‘陪练’得鬼哭狼嚎。很快他就成了第一军团众士兵心中除了阎锐寒外第二个最能打的人,偏他哥也打不过他,把泽维气得够呛。
蒲妖妖攀着阎锐寒的衣襟进了卧室,掩上门就只剩他们俩。
卧室很宽敞,明媚的阳光照着露天阳台上的躺椅,透着温暖的味道。
阎锐寒将妖妖放在躺椅上,席地而坐,正好跟他一样高。
明明有千万般言语,临到近前却踟蹰着不知说什么:“妖妖,这些年,你一直醒着吗?”
蒲妖妖乐呵呵笑:“也没有,就有一天在碧湖边的竹屋脑子突然清醒了,有了意识。那会儿对什么好奇,但是没人听懂我的话,就挺单调的。不过还好阎阎一直陪我说话我才没那个孤单无聊,谢谢啦朋友。等我以后修成人形,一定回请你吃好吃的。”
“朋友?”阎锐寒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声音哑得厉害,“妖妖再想想,再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再以前,再以前我跟陆龟爷爷和长耳朵兄弟他们生活在迷谷里,那也是个很美的地方,我们俩之前还去玩儿过,你知道的嘛。”
只不记得我们的那段吗?他声音清脆,如平日一般活泼,阎锐寒的心却像扎了一下,又痛又心疼。
他知道妖妖是爱他的,可能越宝贵反而越难寻回。
没事的,阎锐寒将妖妖拢在手心,低头亲亲他露出的骨朵,我一直陪着你总能找回来的。
他眼睛有些红,蒲妖妖看到他这样,有些不知所措,他见不得阎阎这样,挺起骨朵在男人脸上又磨又蹭,使着劲儿撒娇:“阎阎,阎阎…”
阎锐寒一下就被他安慰到了,就这撒娇粘人劲儿,除了他家妖妖谁还能这么熟练?
有他陪着总有一天能想起来,即便想不起来,这小家伙最终也只会再爱上他。
……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年。
阎锐寒精心照料的蒲公英慢慢悠悠,顶上的骨朵终于长大了。
一天清晨阎锐寒醒来,习惯性的望向床头柜,发现上面翠绿的翡翠底座空空如也。
他一下就慌了神,猛了坐起身就要下床去找,却被身后修长的手臂拉住了。
“唔,阎阎去哪儿?”
最熟悉的,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还有那分纯粹又迷魅不自知的味道。
他猛了转身,那熟悉的身影和眸中的深情印入眼帘。
阎锐寒仿佛听到喜鹊喧腾的声音。
冰,破了,光如披练绸缎般泼洒进来,温暖了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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