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浮光

    
    圣城世界片片碎裂，露出了坎诺心灵之光结界之下的世界。
    圣城之下，还是圣城，只是这个圣城看起来要小得多。
    伊森纳斯的瞳孔不断颤抖，将碎片之下的新圣城寸寸放大，高塔，房屋，街道，还有英灵。
    心灵之光的结界覆盖之下，正是光明之神的神国。
    在神国之内的神明，才是最强大的神明。
    坎诺右手挥动，好像撕下了一块幕布一样撕开了眼前的世界，幕布之外，赫然就是战神阿尔曼与永恒三龙的战场。
    只要一步，坎诺就能跨越神国中的无数距离，触碰到战神所化的根源巨龙。
    然而，又有人快他一步。
    “初次见面，坎诺。”
    “真是诸事不顺啊，奥斯特。”
    看着从自己拉开的幕布下走出的腓特烈大公，坎诺也禁不住感叹了起来：“灵魂密语这一能力，果然是神明的克星。”
    远方的战神阿尔曼骤然失了目标，立马盯上了永恒三龙。
    腓特烈大公随手抹平了身后的幕布，站在了李奥的身前，对坎诺说道：“阿尔曼也没能保持住自己的意志吧。”
    “这都要归功于你身后的那个法师。”
    “狡辩，阿尔曼的堕落和这个法师没有根本上的联系。”腓特烈大公摇了摇头。“根源之龙的意志本就是世界上最邪恶，贪婪，不可掌控的意志，这个法师难道还能让根源之龙的邪恶更进一步吗？归根结底，是阿尔曼无从抵御根源之龙的侵蚀。”
    “但是这个法师迫使我的计划提前进行了。”
    “不要自我欺骗，坎诺。”腓特烈大公淡蓝色的眼睛好像有穿透人心的力量，透过坎诺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你偏离自己的意志已经越来越远了，我的眼睛看得到。”
    坎诺冷笑一声：“少在这里说教，奥斯特。你倒是说说，除了我的办法，还有什么东西能解决威尔勒尔留下来的烂摊子？”
    “办法肯定有，但是绝不是你这种，你的办法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然而事实却是，如果不立马实行我的计划，这个世界就要化为根源之龙的食粮了。”
    “但是我想，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正是你数百年前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现在难以挽回的局面。”
    腓特烈大公盯着坎诺的淡蓝瞳孔没有丝毫波动，点出了坎诺逻辑上的漏洞。
    坎诺难得的停顿了一下。
    “总而言之，我现在要去阿尔曼的身边，接替他掌控根源巨龙。”
    “然后呢？”腓特烈大公反问道：“接下来你就要和根源祖龙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吧？‘全知全能’计划没有完美展开的你，有几成把握能对抗根源祖龙的意志？”
    “那不关你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开！”
    坎诺因为腓特烈大公这几句实话而烦躁不已，奥斯特·腓特烈将他一意孤行的所有缺陷都指了出来，将他从自己自以为完美的幻想拉到了现实之中。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不得不郑重的警告你，放弃你所有的计划。”
    “绝无可能！”
    “真遗憾，看来我们的第一次谈判就这样失败了。”腓特烈大公遗憾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子看向了李奥。
    “好久不见，我的儿子。”
    李奥面色复杂的张了张嘴。
    “别说话，我们现在的时间很宝贵。”腓特烈大公按住了李奥的肩膀，看着李奥的模样，腓特烈大公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伊莉莎。
    “那个女孩儿是你的女朋友吗？”
    宝贵的时间？宝贵的八卦时间？
    李奥的脸上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拍掉了腓特烈大公的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说得对。”腓特烈大公忍不住笑了笑。“你的脾气真是和伊莉莎一模一样。”
    “有什么事就快说。”李奥的脸色愈发不善。
    “好吧。”腓特烈大公收敛了笑意。
    “现在坎诺自愿放弃了心灵之光领域，所以我才能从远处的战场解放出来。虽然我暂时没法解决根源之龙，但是我可以解决坎诺。所以，这里交给我，你们去保护那些失去力量的神明，若是让根源巨龙吞噬了这些神明，自成神系，那时任谁也解决不掉现在的问题了。”
    “然后呢？”李奥问道。“拖住之后呢？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纵使李奥因为对过去事情的了解而对腓特烈大公少了些许怨愤，但是两人终究缺乏亲情的基础，因此，李奥的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之后？”腓特烈大公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等我搞定了坎诺再说吧。”
    腓特烈大公随手拉开了一道通向战场的幕布，就他的手法来看，似乎比坎诺还要熟悉自己的神国。
    “记得了，还没有完全崩碎的世界是坎诺的心灵之光结界，这片领域的规则全由坎诺制订并且基础规则不可更改，你们只能对基础规则进行组合利用。而碎片之下的世界是坎诺的神国，神国的规则虽然以坎诺为主导，但是只要你们的想象力够强，制订的规则能够逻辑自洽，就是坎诺也无法影响你们周围的规则。”
    伊森纳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此前，伊森纳斯虽然对诸神和传奇之间的诸多差别有过猜想，但是限于自身实力，始终无法突破认知的局限，此时得了腓特烈大公的指点，终于以凡人之躯触摸到了诸神与传奇的领域。
    见伊森纳斯似乎懂得怎么办了，李奥也不再多问，转头走进了腓特烈大公打开的通道。
    腓特烈大公目送李奥几人离开，这才转过了身，悠悠说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没必要。”
    “不对。”腓特烈大公瞳孔的颜色逐渐加深，在他的眼中，坎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正在不断的摇晃，颤抖，似是害怕又似是犹豫。
    “李奥和他的伙伴中，有一个让你也感到忌惮的人吧？”
    坎诺身后的影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平息。
    于是腓特烈大公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就是腓特烈大公的传奇能力，灵魂密语。
    这一能力使腓特烈大公能够窥视别人的灵魂，藉由敌人灵魂的状态来判断敌人的状态，
    并且可以从灵魂层面直接攻击敌人。
    传奇之路需要发掘心之秘藏，从而利用心灵深处的心灵之光，而灵魂的坚固往往与心灵的坚定程度有关，所以这一能力对于传奇来说虽然强大和难以捉摸，但也不是不可抵御，只有当腓特烈大公的灵魂密语和伊莉莎公爵夫人的塑魂之唤结合在一起时，两人才是当世第一传奇。
    而诸神的灵魂本就是无数信徒的呼喊为根基，以神明的意志为主导，两相结合而成的，从形成方式上来说，诸神的灵魂受到信徒驳杂信念的拖累，天然就处于劣势，因此也更容易受到灵魂密语的影响。
    巨龙也是由各类负面情绪组合而成，同样受到腓特烈大公的克制。
    这也是“全知全能”计划的执行者除了需要登临神位之外，还要成就传奇的原因——受到信徒们不同欲望感染的诸神根本无力驾驭突破了正义界限的邪念。
    此刻，腓特烈大公凭借着能力的优势，已然开始了针对坎诺灵魂的攻击。
    “是又如何？”坎诺不是纯粹的神明，对于腓特烈大公的攻击也有所察觉，加之这些年对腓特烈大公情报的收集，让坎诺对腓特烈大公的攻击也有了些基础的应对策略。
    只有不闪不躲，以毫不回避的姿态对待腓特烈大公，才能让限制他能力的发挥。
    坎诺当下稳定了心神，坦然承认了起来：“那个叫做伊森纳斯的家伙，智力水准称之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也不为过，若是强制他留下帮助你战斗，我的胜算起码要大打折扣。”
    “这就让我对那边的战斗放心多了。”腓特烈大公露出了笑容。
    坎诺直视着腓特烈大公，不再答话，又是一道白光从眼睛里迸射了出去。
    对于这让人无从反应的一击，腓特烈大公只是身子轻轻一颤就让过了这道攻击。
    “攻击从来不是毫无预兆的，能量的汇聚和结构稳固是最基本的步骤，而在能量汇聚之前，最先躁动的是灵魂。如何攻击，攻击哪里，是否能够攻击，攻击是否会生效，这都是攻击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以光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确实是世界第一速，加之你以目光对敌，对手往往连预判你攻击的机会都没有，但是。”
    腓特烈大公又是一闪，避开了坎诺的攻击。
    “但是，在我面前，你能锁定我的踪迹吗？只要我在你汇聚能量之前离开攻击的位置，你的能力不过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言之有理。”坎诺点点头，伸手按在了虚空之中。
    “有意思，让我看看你想干什么。”
    腓特烈大公身形晃动，一个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是腓特烈大公灵魂的具现。
    这道灵魂向前一扑，跨越了无数空间，和坎诺身后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
    一瞬间，大量的想法和意识钻入了腓特烈大公的脑海，这其中不光有坎诺本人的意识，还有无数信徒的祈祷之声，纷杂的念头和欲望。这些信息流一同冲击着腓特烈大公的意识海。
    好在腓特烈大公在工匠镇和诸神有过灵魂上的触碰，对于当下的情况也不算陌生，有条不紊的筛选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然而当腓特烈大公通过这种方式察觉到了坎诺的意图后，却是瞳孔一缩，心灵之光涌出体外，一圈灰白的雾状气体将腓特烈大公牢牢的包裹了起来。
    下一瞬间，腓特烈大公身边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白光，密如绸缎的光芒将腓特烈大公包裹了起来。
    “劈里啪啦。”
    一阵绵密清脆的响声过后，腓特烈大公的身影从灰白的纱雾中缓缓显现。
    纱雾在强力的击打下早已破烂不堪，腓特烈大公亦是满身伤痕。
    “真可惜，虽然我因为拥有灵魂密语，所以在你的神国中拥有的权限反而比你高出一些，但是终归不是神国的拥有者，对神国的各项功能并不熟悉，让你偷了个空子篡改了攻击的路径，不过。”
    腓特烈大公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拨开了破损的纱雾看着坎诺：“怎么样，灵魂连接的滋味不好受吧。”
    在腓特烈大公的对面，坎诺居然也是一身伤痕，而且看受伤的位置和程度，居然和腓特烈大公分毫不差。
    “了不起，明明是绝对劣势的处境，居然也能强行抹平伤害。”坎诺的手按在了伤口上，一股股白烟从他的指缝中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
    “但是，我可是神明啊！”
    坎诺双手松开，受伤的地方赫然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