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为楚凌恒出谋划策,想替老乾头儿报仇,是她提议瓮中捉鳖。
潘梦知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她自作聪明的提议。
可是他们若不死,死的就是楚凌恒。
谁都没错,成王败寇,失败的人,就要丢掉性命。
谷外的世界好复杂啊!
潘梦知害怕,她想回家。
突然,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抓住她的裙角,“梦姑娘,救命啊!”
那是崔建勋!
他的背上扎着两支箭簇,眼见是活不成了。
潘梦知惊恐的望着他,甚至都忘记挣扎。
蒙天自背后赶来,一剑将崔建勋钉牢在地面。
地上的人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抓着潘梦知裙角的手不甘的滑落。
他死了。
潘梦知几乎忘记呼吸。
原来这就是杀人。
是她先前卖弄聪明,提议请君入瓮。
现在,这些人都死光了。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卖弄的计策才死光的。
潘梦知脑海内嗡嗡作响,思维当中一片空白。
她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在楚凌恒跟前卖弄小聪明,后悔自己一时义愤替老乾头儿报仇。
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她都接受不了。
潘梦知僵硬的转头去看楚凌恒,却见后者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眼前的修罗场并不存在,仿佛他们眼前是安宁无比、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楚凌恒轻轻抚摸潘梦知的脸颊,“乖,梦儿,不怕。”
他的语气是那样温柔,脸上神色是那样宠溺,仿佛方才下令杀光所有人的根本是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潘梦知更害怕了,她挣扎着想要离开楚凌恒的怀抱,却反被箍的更紧。
“乖梦儿,留在我身边,这些你迟早会习惯的。”
耳畔的温柔低语就像是来自地狱的蛊惑,不但没有安抚人心,反而使潘梦知更加惊惧。
她觉得自己汗毛炸起,灵魂仿佛都被吓的离体。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挣扎着想要逃,却逃不掉。
终于,潘梦知身子一软,彻底失去意识。
“殿下,都结束了。”蒙天浑身浴血,宛若人魔。
“嗯,回去吧。”
楚凌恒将潘梦知打横抱起,他漫不经心的扫一眼满地尸骸,吩咐道:“将这里处理干净,不必给此地官府添麻烦。”
“是。”蒙天领命,却没有马上离去。
楚凌恒眉头微动,“还有什么事?”
蒙天欲言又止,“殿下···臣有一事不明···”
“说。”
“既然殿下有心留梦姑娘在身边,为何又要让她亲眼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蒙天不是看不出来,楚凌恒待潘梦知不同,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楚凌恒有心留下潘梦知,那为什么不将人好好保护起来,做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反而要她受这种罪?
现在潘梦知受了这样大的一场惊吓,恐怕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离开。
楚凌恒笑笑,“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我想要她留下,必然得毫无保留。”说罢,抱着潘梦知径自离去。
蒙天留在原地,半天都没能想明白楚凌恒话里的意思。最终,他摇摇头,任劳任怨去处理善后。
行宫,雍王寝殿。
潘梦知躺在楚凌恒的床上,楚凌恒眼睛眨也不眨的打量着她。
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救自己一命,还单纯的像一只兔子。
楚凌恒是故意要潘梦知经历这一场血腥,并且他也做好了潘梦知要逃走的准备。
但是蒙天有一点说的不对,那就是他楚凌恒绝不会把潘梦知养成一朵只能在温室里盛开的娇花。
从看到潘梦知的第一眼,楚凌恒就知道,潘梦知骨子里其实是与自己母后一样的人。
自己的母后,大梁皇后,那是一位能在父亲身陷敌营的紧急关头亲自上马征战的奇女子。
潘梦知也是这样的人。
她不是自己以前艳遇的莺莺燕燕,楚凌恒不会儿戏的把潘梦知当做红颜,而是想要她做自己终身的伴侣。
就像父皇母后那样。
正因如此,所以他必须要潘梦知亲眼目睹他最真实的样子。
潘梦知晕了一整天,楚凌恒就陪了她一整天。
傍晚,蒙天来找楚凌恒,说是京中来信,要他亲自去看,楚凌恒这才离开自己的寝殿。
待他前脚刚走,潘梦知后脚就睁开了眼睛。
她早就醒了,只是察觉到楚凌恒在,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他。
楚凌恒会是一位好皇帝,他杀伐果断,也有着上位者应有的慈心。
这是个很好的人,但是跟潘梦知没什么关系。
她到这里就是为楚凌恒解毒的,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剩下自然会有那些御医接手,潘梦知该走了。
但是她也敏感的察觉到,楚凌恒似乎并不打算爽快的放过她。
所以,为了少些麻烦,潘梦知决定不辞而别。
她才不是因为害怕楚凌恒才偷偷跑路。
天色渐渐暗下来,潘梦知溜出寝殿,沿着墙角东躲西藏,终于来到自己暂住的地方。
她蹑手蹑脚潜进卧房拿出自己的药箱,然后又蹑手蹑脚的溜到院墙边,想要翻墙出去。
她会点自保的武功,虽然打不过一流高手,但是翻墙不成问题。
潘梦知把药箱紧紧绑在自己背上,向后退两步就要发力跳上墙去。
就在她气沉丹田即将发力的刹那,突然有道忍俊不禁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梦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哎?”潘梦知被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快速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回过头去若无其事的笑笑,“雍王殿下,晚上好啊···”
楚凌恒眉尾微挑,并不打算让潘梦知蒙混过关,“梦姑娘打算出去吗?在下陪你,我们可以走正门,不必翻墙的。”
潘梦知被揭破心思,脸上不由挂上绯红,好在是夜间,谁都看不见。
既然到了这一步,潘梦知索性实话直说,“殿下,蒙大人请我来是给你解毒的,现在既然毒已经解了,我也该走了,我现在就要走!从正门走也行!”
潘梦知努力为自己壮大声势,可是越是理直气壮就越是莫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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