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积累下来的那么多的戾气的?
可能是原先还在小镇里头的时候就有了,毕竟有哪个少年能忍耐的下那么多的苦难,当别家的孩子都还是个宝贝的时候,只有他,早已学会了柴米油盐,辨清了五谷杂粮。
真以为他能天生那么强大?
没有的,在那心底的最心底,他还是那个希望有爹娘疼的宝贝。
但没有。
于是他只能一次次压下那股不甘,如何整理表情,继续笑着面对这个世界,面对遇见的每一个人。
于是戾气越积越重。
再加上神魂裂痕的那次变故,火上浇油。
但还好最终还是踏上了仙途,于是那只原本早就该破窍而出的恶鬼,再一次被他压下。
直到此刻,再一次经历了世间苦难的徐长生,终于压制不住,放出了心中的那只恶鬼。
薛南使劲地瞪大着双眼,看着那老友,一袭青衫鼓荡。
狐九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相信,这少年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积有如此厚重的戾气!就他这样的,还有可能是从那琥阳城内出来的人么?
不止是他,连他那带上他踏上这条不归路的老爹,也是吃惊不已。
这少年,莫不是魔修不成?
徐长生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知道,不仅知道,还十分畅快,原来不用苦苦压抑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快,是何等的大快意!
原来不用再去成为那个别人心中的“好孩子”,又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原来不用事事考虑透彻,只凭心意,是这般畅快。
体内飞剑震颤不已,跃跃欲试。
……
在那天幕更高的星河处,那扛着长刀的邋遢男子,好像感受到什么,大笑一声,猛地劈出一刀,刀光凌厉万丈。
“他娘的,你们这些狗崽子呢?!出来陪你唐爷爷干架啊!”
无尽虚空,寂静无声。
……
一个刚刚返回小城的谈笑也感受到什么,笑了笑,一手捞起那昏迷不醒的少年。
一步踏出瞬息万里。
至于此地,他也没打扰,一个难得的试炼之地,肯定得给自己这个宝贝徒儿留着。
……
书山之上。
那个正在翻阅着“圣贤”道理的矮小老头也忽地感应到什么,掐指算了算。
“哎呦”一声。
面色愁苦不已。
……
无名山岗之上,大雪纷飞飘荡。
一袭青衫的少年微微抬头,眯眼笑了笑,“准备好。”
说完,少年身形消失不见。
再一次出现,只见那入玄巅峰的狐九都来不及反应,便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胸腔凹陷。
只一招,尚未换血完成的徐长生便废了这入玄巅峰的修士,也不管他是否有那保命遁法,换命符箓。
有又如何?
在我徐长生面前,只要你能用的出来,便算你本事!
少年借力而起,来到那依旧震惊的狐言骨面前,阴测测笑道:“你儿子,好像不经打啊!”
狐言骨冷着脸,也没去管狐九的死活,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徐长生身后。
手掐法诀,身上白袍之中飞出大片狐毛!
再仔细看去,竟是大片银针。
徐长生似有所感,浑身猛地发力,血气拳罡席卷而出,瞬间护住全身。
哪怕只是相隔数丈,银针所遇血气便再无寸进。
偶有几枚穿过血气拳罡,但只一触及徐长生的肌肤,便被阻隔。
狐言骨大喝一声,两人之间灵力白雪汇聚,再次化为一直白雪巨掌,猛地拍下。
将那瘦小身影一拍而下,在这山岗之上留下一个巨大掌印!
雪花飞舞如麻,不见少年身影。
狐言骨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远在山岗边缘的薛南,冷笑一声。
虽说是个天才,但在绝对的境界面前,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在那雪林之中,脸色煞白的狐九也扶着一棵古木起身,赶紧吞下一瓶灵丹,才算好受些。
只是依旧心有余悸,还好自己提前将那两个只有入玄初期的儿子送下了山头,不然在这里,可能都已经成了那少年武夫的拳下亡魂。
忽地,狐九只觉眼前的白雪似乎晃了晃,紧接着天地都好像倒转过来,那站在高空,脚踩法器的狐言骨,竟然变成了头朝地站立。
再之后,眼前一黑。
雪地开血花。
狐言骨猛地扭头看去,恰好看见那一脚踩碎狐九头颅的少年扭头,对着自己咧嘴一笑,笑的极其单纯,就好像那从未经历过人情世故的无知少年。
“你是真的找死!”
狐言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长生笑着点点头,“你讲你的道理,我听着。”
说完后脚微微后撤,双手托天而起,山岗之上拳意沸腾,无数气机碰撞,发出一声声竹筒爆裂之声。
“但我讲我的道理的时候,你也得受着!”
少年再次一闪而逝,朝着那空中的人影冲去。
狐言骨一手捏碎大叠符箓,而后手点眉心,从中牵引出一点星光。
一把小锥!
一把被狐言骨一直温养在窍穴内的本命法宝,被他命名为“究玄”的破甲锥。
极少有人知道他这本命法宝,连那流传的最全的山水志上都只是说,狐言骨,本命法宝不明。
因而徐长生自然也不知道。
但其实知道与否,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破甲锥被狐言骨牵引,化为一道流光撞向了踏空而来的徐长生。
狐九看不清徐长生,他自然能看清,无非就是徐长生的速度快了些罢了。两人之间到底还是隔着整整一个大境界。
被狐言骨牵引着的究玄瞬间即到徐长生身前,拳头大小,锥体深蓝,雕刻着破甲符文,锥尖锋芒毕露。
徐长生微微侧身,究玄错身而过,但转瞬便回头,如那附骨之疽刺向徐长生的后背。
直对龙骨!
这一下不能不避,要是真被那破甲锥钉穿大龙,哪怕徐长生不死,也会废上好一阵时间。
只见少年临空抽出镇山,一个转身,破甲究玄刺中了镇山雪白的刀身。
两器相撞激荡出一圈声势浩大的灵力涟漪,少年也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撞向地面。
究玄寒光凌冽的锥尖微微黯淡,狐言骨也是脸色一白。
此次对徐长生出手,就是因为他在路上盯上了徐长生那柄散发着压胜之力的狭刀。
想到了徐长生那柄狭刀是件宝贝,没曾想竟然是件道兵!
不然不可能让自己这高阶灵器受损,而且自己这高阶法器还被自己祭炼为本命法宝,而凭空提高一个小境界的究玄在他手中已是巅峰灵器!
没想到依旧只是在那镇山的刀面上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痕迹。
一击之后,狐言骨再次操纵着究玄朝着徐长生杀去,面容狠厉!
只要能杀了徐长生,那柄道兵便是自己的了,只要拿到了那柄道兵,那么今日所有的损伤都是值得的!
至于死去的狐九,反正已有两个天赋不错的孙儿了,儿子,不要也罢。
究玄又至。
徐长生反手持镇山,横斩而过,刀光一闪,瞬间便击中了那柄破甲锥。
火星四溅,镇山不断散发着压胜之力,逼迫的镇山不断震荡。
手持狭刀的徐长生也是紧咬牙关,手持一柄丝毫没有祭炼过的道兵对敌,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好在那破甲锥到底还是比不上镇山,几个呼吸过后,狐言骨便不得不操纵着究玄返回,再对抗下去,他真的担心不是他杀了徐长生,而是自己的本命法宝先被震碎。
究玄一闪而逝被他收回窍穴,脸色煞白的他大袖翻飞再次扔出几张符箓。
符箓燃烧化为两条火龙,朝着徐长生撞去。
少年神色自若,双手持刀猛地劈出一道刀芒,直接将率先而至的那条火龙一分为二,化为灵力重归天地。
而后顺势收回镇山,踏地而起,一脚。
身形一闪而至那条火龙高昂的头颅顶,狠狠一脚踩下。
火龙粉碎。
身形再次而起。
狐言骨则是脸色大变,赶紧驾驭着脚下那柄蒲扇似的法器朝着远方遁去。
招式尽出的他是真的慌了,原以为祭出本命法宝的他已是稳操胜券。却没曾想遇到了手持道兵的徐长生。
彼此互换之后的他以为徐长生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赶紧扔出了身上的最强符箓。
更没想到的是依旧被徐长生轻松解决。
这不跑还能咋办?
留下来等死不成?
今日这事,是真的阴沟里翻船了。原本以为是两条泥鳅,却没曾想是两条过江龙!
狐言骨脸色铁青,驭起遁术化为一道流光朝着远方逝去。
徐长生落地之后看着那道流光,好像想到什么。
那日在那汹涌大河边。
谈笑笑着道:“趁着还有些力气,便在帮你一程吧。”
说着伸手一招,徐长生放在芥子物的那柄降妖便出现在了他手上。出奇的是,在徐长生手上极其凶狠的降妖,在谈笑手中却极其温顺,丝毫不敢乱动。
谈笑也没说什么,左手握着剑身,右手做笔,在剑身上随意涂画几下,便收回了降妖,笑道:“以后你要是想用就用吧,就当是损耗了这两根麈尾的一点补偿。不过劝你还是不要常用,毕竟法宝再好,终究只是外物,修行还是得靠自己的。”
最后还看了看那剑鞘,道:“这剑鞘也不错,凑合着用吧,希望你能承担地起那因果。”
徐长生想问问,但奈何当时的他根本开不了口,等到出来之后,谈笑又已消失不见。
……
恍惚间少年反手取出降妖,右手持剑柄,左手作剑指划过剑身。
剑气纵横间降妖震颤,化为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呼吸间,降妖带着丝丝血迹再次返回,雀跃不已。
少年笑着轻轻震去血迹,收回降妖,而后负手而立,看着极远处的虚空,道:“前辈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露个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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