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里的时候,她申请了学生宿舍,住了一段时间。
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喜欢去夜店,喜欢喝酒,经常弄得整个寝室都是烈酒的味道,她光是闻一闻都觉得自己会醉。
她们经常闹到很晚,有早课的时候干脆就不去。
那段时候,顾安好经常会怀疑自己,到底是去了国际一流的美术学府,还是去了一个不入流的大学。
所以后来,她卖了一幅作品,退掉了学生宿舍,带着不多的行李,搬到了这里。
虽然这里离医院稍微远了那么四五站路,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放下画本和包包,刚准备躺下的时候,手机铃铃作响,她只好起身,拿了手机,接通了电话再躺在了沙发上。
“喂,圣彼得堡的冬天冷不冷啊?”
陆向晚明明是关心的语气,非要带着一丝让人不爽的调侃。
顾安好看了看自己通红的双手,“冷不冷你来一趟不就知道了,说了几年过来看我,年年都不来,大不了我帮你出机票钱。”
“别别别。”
陆向晚连忙拒绝道:“你现在还要照顾着伯母,我可不敢让你帮我出钱呢。”
“不和你废话了,你又不来看我,就这样,我休息会儿去画画的,挂了......”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陆向晚迅速的说道:“安好,我要结婚了,不想瞒着你,想通知你一声。”
电话一直沉默了很久,片刻之后,顾安好才怒骂道:“你丫的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怎么不等你生孩子了再来通知我?你不觉得现在通知的有点早了吗?”
陆向晚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等对方怒吼完之后,才又把电话拿到了耳边。
坐在陆向晚旁边的男人笑看着她,“谁啊?你那位神秘的朋友吗?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就再也不接你的电话了。”
陆向晚甩了一个白眼,“你还在这里嘲笑我?婚礼的东西你都准备好啦?我可告诉你,我是一点心都不操来着。”
“知道了,我的公主陛下,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你只需要穿上婚纱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就OK了。”
陆向晚给了对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随后又拿起电话和顾安好解释起来,“你听我说,一开始不告诉你谈恋爱了,是因为觉着不靠谱,可能很快会分手的。
那,谈着谈着觉得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了,就是现在咯,其实我都不愿意和你说,因为我知道你都不能回来的,说了也没什么用。”
她不想让顾安好为难,本来她在国外挺好的,也没有回来的必要,现在她说了婚礼的事情,顾安好的心里肯定会有想法的,不过有想法能有什么用呢?别说是她的婚礼了,就算是她的葬礼,顾安好都是不能回国的。
“安好,我知道你生气,但生气有什么用呢?我还失望呢,我的婚礼,我最好的朋友都不在......”顾安好沉默良久,终于说道:“那如果我在呢?我怎么能够让那天最美的新娘失望呢?”
她说完之后,陆向晚还在电话这么愣了半天,才懂她是什么意思。
“你,你不会是,是要回来吧?”
顾安好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里,“你不是问我这里冷不冷吗?冷,太他妈的冷了,圣彼得堡的冬天简直是我们南方人的噩梦,我要回去避寒。”
“别别别,你可千万得想清楚了,回来了万一出事了那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着陆向晚害怕的语气,顾安好都忍不住笑了开来,“你怎么搞得比我都要怕?放心,只要小心一点,会没事的,而且,我听说......”
她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掺杂在里面,“我听说莫先生早就不再关心我的事情了,并且,听说他要和霍小姐订婚了。”
对方的人生,早就翻了一个篇章,要开启崭新的一页了,想必如今的幸福生活一定让那位莫先生现在懒得和她计较太多了吧?
陆向晚小心翼翼的问着,“安好,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没有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我都还没说他是谁呢,你就已经回答了,听起来你的回答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样。”
陆向晚实在是不忍去揭穿,但对方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一个我根本靠近不了的人,何谈喜欢?你见过有鱼爱上飞鸟的吗?”
顾安好的语气里,鲜少会透着如此绝望。
陆向晚认错,“怪我,不应该问这么蠢的问题。
最后,我确实是很希望你能回来,但如果不是万无一失的话,我不希望看见你有事。”
“没关系的,我低调点,顶多不能做你的伴娘有些遗憾了,喜酒还是可以喝一喝的,看着你被那个他掀开头纱,看看那个娶了你的倒霉鬼长啥样,我就圆满了。”
“切,就你嘴巴机灵,只知道损我...”
一通国际电话结束之后,顾安好犹犹豫豫的点开了购票软件,选了陆向晚婚礼的前一天,又选了婚礼的后一天。
好在,往返的机票总价加起来还不是那么贵,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买完了机票之后,她起身,摆好了画架,突然灵感大发。
直至深夜时分,画纸上,捧着鲜花的新娘面带微笑,往前奔跑着。
她的挚友啊,也要开启生活的新篇章了,真好。
好在,这世上,杵在原地,不敢向前的人,只她一个,好在,曾经是她的莫先生,也要开启新的故事,新的篇章了,好在,这样寒冷的深夜时分,她能收起她的眼泪了。
出发去机场之前,顾安好特意去了医院一趟,去看看陆云浅。
在圣彼得堡安顿的第一年,陆云浅历经了两三台手术,就慢慢的醒过来了,手术费方面,是韩溪南那边给的钱,不过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已经慢慢把韩溪南的钱给还清了,虽然韩溪南一度说过不要她给钱。
医院里倒是格外的热闹,与其说是医院,更像是个养老院一样,一群身体不怎么样的老人们聚在这里,也少了份落寞,在这里呆久了,连陆云浅的俄语都比她的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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