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不易仰视着悬浮虚空的凡镜,已经到了夜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已经没有任何生活规律,只知道饿了吃渴了喝,当然困了就睡,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眼见就到了中秋,那是月圆人团员的时刻,也是自己回归天维的时辰。
墨寒依在郁渊潭修炼,宫不易便闪到偃栖宫,闲来无事在寝室胡乱翻看,屋子倒是打理的整洁干净,当他坐在床沿的时候,在脚下发现了一枚灵片,将那床幔一节一节的卷曲,屈指可数竟然有数不清楚的灵片、灵玑和魔石,一个一个都被吸走了灵气而成为废物。
灵片聚集生灵灵力,都是本身潜能属性,宫不易施法于那些废片,悬浮在半空的灵片,能看出来他们的真身?瞬间怒火和感伤涌上心头,他在想若是了郁渊潭,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更加恐惧?那些真的是天赋的魔液吗?里面真的有增进法力的神物吗?恐怕是欲盖弥彰的谎言。
瞅着桌上的酒壶又喝上了,他想满足一切希望,到头来都是空空的。
瞧着橱柜里一件一件的长衫,那有一双绣着寒梅和玉兰的黑色长靴,情不自禁地将它们穿在身上。
“小宫宫,你穿着真是高贵俊朗。”
墨寒依跑过去围着宫不易转来转去,眼睛里全是闪亮的星星,心低的欢腾跃然脸上,难控的肢体启动攻击模式,跳到宫不易身上,挽牢细长脖颈,双腿夹紧腰部,一个不主意就亲了宫不易一下,吓得宫不易抓住墨寒依的腋窝将他脱离身体,说:“中秋筹备,都妥了吗?”
“都妥了。”
“我的盛装?”
“惊喜不仅这一件,今天有很多惊喜,一定让小宫宫笑不拢嘴。”
双手搭在肩上,郑重其事:“墨寒依,你为何要欺骗我?”
墨寒依呆若木鸡,左思右想,迷茫道:“我是小孩,从来都不骗人。”
拉着墨寒依到床沿,指着一堆废片,说:“这是何物?”
不知其里地回道:“废片呀?”
“这是谁的灵片?”
“琳琅坊月月上供许多灵石、灵片,还有灵玑,我都存储在格子里面,想起来就用用,不过近日好像用的比较频繁,也许我真的想要知道过去,所以特别需要,也格外着急,方才一下子就用了五十枚,可惜的是这里面最大灵力的仅有一千年,太少了,不够用。”
“亏尔,你还记得吗?”
“他是谁?”
“就是晌午被你骑在胯下的那个鹿妖。”
“他很懂得规矩,也很孝敬我,竟然自愿释放妖晶中的妖法练就成一枚千年灵片奉献给我。”
“不是答应放过他了吗?”
“放过?”
“十日三成,十日后一成。”
“看在小宫宫的面上,同意白鹿十日三成,十日后一成。”
“那灵片呢?”
“我从其他生灵那里得取,回来后路过白鹿这里,就从他这里收走灵片,再说他很乐意,其实他也算是其他生灵了。”
真是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一番歪理。
宫不易轻笑一声:“原来错在这里。”
“小宫宫,我都放过他了,你哪里又错了?”
还有一位都快把自己当成奴仆了,整日人前人后的伺候我,就是想要说服墨寒依不要消耗五成灵力,为了保护他,一直呆在凡人客栈,竟然还是躲不过墨寒依的狠手。
“他在琳琅坊长居千年,如今是两千五百年的妖怪,你毫不怜惜的将他两千年的灵力化作两枚千年灵片,可他呢?成为凡体肉胎,一位花甲老爷爷,他如何在琳琅坊生存?”
“还有这个小姑娘,千年修为不容易,一己私欲你就取走了她的妖晶练取灵片,她死了,对吗?”
“我没动她,她是自杀的。”
“你的灵识残缺,可你也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宫宫,我做错了吗?”
起初还怀疑他有另一面,现在确定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如今看来是个不能教化的孩子,那就让他自己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宫不易无奈的将文籍递给墨寒依,说:“今夜起,我一点一点的教你魔律阴令和魔政文籍。”
墨寒依拿起来胡乱翻阅后,说:“我说过这些都是蔽日司和狱司间的事情。”
墨寒依突发灵感,靠在宫不易手臂上,欢喜道:“我想到一个好的决定,小宫宫,以后就由你执掌两司事务,如何?”
吐露真言:“我是要上天的,不可能陪你。”
墨寒依将手中文籍扔出去,他生气了,说:“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上天。”
“你能吗?”
“我现在正在使用灵片修复灵识,也许我跟小宫宫一样,是天维的神仙呢?”
你是属于天维,是夙夜仙上的仙徒,法力高强,聪慧能干,可就是动了爱念,仙上救你的同时也替你关上了上天的大门。
正想着,兰蕊姐姐竟然破门而入。
“兰蕊姐姐?”
“你怎么来的?”
“我逼着静女,让她带我来的。”
“你来作甚?再说我的寝室能随便进吗?”
“这都进来了,总得姐姐把话说完。”
墨寒依挡在宫不易面前,说:“不许碰我家小宫宫。”
“自从知道你喜欢他,我兰蕊知趣,在你面前从未碰过他。”
墨寒依站在宫不易左侧,说:“老妖精,你就站在原地,有话赶紧说。”
“宫不易仙体虽说稳固,可仙法和灵力还有些不受控,我乃天外散仙,想在中秋盛宴前在忘川助他法力稳定,如此你我都放心。”
“不行。”
“为何?你不是爱他,比爱自己都多。”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在忘川,必须在封魔宫。”
“你与他不同宗不同法不同道,在你这里是得不到效果的,而整个忘川都沐浴在本仙的法池中,对宫不易的修复是至关重要的。”
“我不相信你?”
宫不易急中生智:“可以派静女与我一并去忘川,帮你盯着兰蕊姐姐,如何?”
“可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整个忘川是兰蕊姐姐,但也是你的,你可以自由出入。”
“对呀,我怎么忘了。”
“魔尊,你就加紧修法,我带你的小宫宫与静女去忘川了。”不想让墨寒依多多思考的时间,害怕他又胡闹,拉起宫不易一并闪离。
留下一句弱弱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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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阴魅给静女在郁穆台找了一间寝室,而宫不易和兰蕊安坐在扁舟内,任由忘川之水推波着,就像宫不易的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已经不可收拾了,你还不舍吗?”
“我不知道。”
“冥王说他相信你?”
“所以呢?”
“本仙相信冥王。”
“好像跟我没关系。”
兰蕊幻化出一枚符叶,说:“方才冰丫头传过来的,那上面有一把匕首,它应该是你的心爱之物。”
宫不易盯着那把匕首发呆。
“怎么不说话?”
“她想起来了。”
“你可知她为何传信与本仙?”
“她不想再见到我,让兰蕊姐姐给我传个话。”
“你若再不出手,冰丫头会死的,毕竟他们是把仇恨从天维带到了地维。”
“她怎么样?”
“控灵阁内有无数个冰晶囚笼,里面充斥的都是灵气,还有那锢禁楼中关押的是不尊三界法旨的黑魔,他们的内核也被锁在冰晶囚笼中。”
“你是说墨寒依会伤害流霜?”
“你可以去御灵界问问她这位驭灵小仙到底耗费多少仙法练就灵片?双手捧献给墨寒依,不,是魔尊的。”
这几日一直在禁庭和蔽日司研读魔政文籍,又在琳琅坊与凡人客栈间游走,忘记关心流霜,他一句未说便快闪到御灵界,小诟和小昱强加阻拦,无奈下将两位小童打伤,闯入漫溯简舍,没见到人后又去了控灵阁。
知道他来了,流霜传出一枚符叶,说:“我灵力损,必须修灵,请回吧。”
小诟:“仙君请回吧,仙子真的不是想见您。”
“昨日魔尊来过?”
“是,他打伤了仙子。”
小昱:“仙子为护冰晶囚笼,自损万年仙法练取十枚灵片,魔尊这才罢手。”
宫不易长叹一气,说:“告诉你家仙子,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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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不易去了琳琅坊,三十六坊的生灵都是认识的,他们都聚集过来,一个小女孩说:“若是再强加修炼,我就要变幻原形。”
宫不易关切道:“方维有无数山川湖水,选择一个安居下来,再勤加修炼,一定会增加修为。”有走的就有来的,墨寒依不会为难它们的。又远望那悬在天上的凡镜,说:“子夜,送你们出去。”
“住了几千年了,实在舍不得。”
“三千界域比起这里繁华热闹多了,更有聚集天地灵气的山林,那里才是修仙成神的好去处。说实话,大家不要觉得难听,我宫不易一直认为饭是一口一口,路是一步一步走,买卖灵玑固然可以快速增加灵力和法力,可生死难料,今日你夺我的,买我的,法力增加了,明日你又被别人所夺,所卖,来来去去,终究不是好法子,况且今时不如往日,生死最重要。”
强悍的人永远都是失败的,人们总愿意相信柔弱懂得自己的人,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说:“听尊上这般一说,也是我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一千五百年,说没有就没有了。”
生灵中挤过来一个小孩,那是凡人客栈的小锤,他急切的握着宫不易的手,激动道:“若不是尊上开口,小妖早已不在了。”
“我要吃饭,我要睡觉,凡人客栈没有你们,我去哪里?”
“可如今?”
小锤似有难言之隐,想说的话又噎回去了,可抓挠脑塞的陷入说与不说的困难之中。
“能走就走,想走就走。”
“可尊上的饮食起居呢?”
“没了凡人客栈,没了琳琅坊,还有忘川,还有禁庭,当然还有封魔宫,他不会为难我的,关键是你们,能走的赶紧走,修为不容易,不要让自己的付出化为泡影。”
“可?可是没有了琳琅坊,就没有魔果佳酿了。”
一位老奶奶说:“我剩下的果子,虽然不新鲜了,可还是能下嘴饱腹的,待会全部给尊上送往凡人客栈。”
另一外:“我也有一些野味,也送往凡人客栈。”
还有一位身体强壮的大叔,说:“鄙妖知晓尊上喜爱饮酒,我备下了许多酒水,也送往凡人客栈。”
琳琅坊,千年琳琅坊,就如九悍的品物街,可面对的黑魔却不一样,小妖莜莜的存在,就是品物街的存在;也许只有宫不易存在,那琳琅坊就存在,那些久居在此的生灵们才有生机。
宫不易担忧如此行迹会引起封魔宫的注意,说:“都放在你们坊内,改日我自己取。”
“这是我们孝敬尊上的,就不劳尊上辛劳了。”
“要不吃食就放在坊内,佳酿就先搬到凡人客栈,我着实有些想喝酒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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