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奋进入教堂之后,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真没想到,一扇小门之后,会是这么宽敞的一个房间。
就像是峰回路转,拐出一个山谷,来到一片平原之中。
教堂的顶非常的高,光是半人高的圆弧形琉璃窗户,层层叠叠的就有十二层之多,
每扇窗户前都有一个浮雕,有笑容可掬的女童,有翅膀比人还大的天使,有神圣庄严的六芒星法器,还有那标志性的十字架。
阳光照在这些浮雕上,散发出彩色的光芒,使得教堂增添了一种神圣的感觉。
然而最让人舒服的,不是教堂里的任何物件,而是信徒们的歌声。
教堂里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长凳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信徒,他们有的衣着华贵,有的衣衫褴褛,但是每个人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双手抱拳放在颚下,眼睛紧闭一脸虔诚。
庄严肃穆的歌声听在耳边,能让人忘却世间所有的烦恼。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人的心,走在一望无际的绿洲之上。
前途一马平川,四周春意盎然。
牛奋却觉得很奇怪。
不是奇怪这些极其古怪的歌词,而是刚才那震耳欲聋的雷声,竟然没吓到教堂里的这些人?
难道他们都没听到雷声?
牛奋疑惑着,目光在人群中游走,仔细的寻找着老太太和小牛顿。
可是人群之中,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会去哪呢?牛奋四处张望着,终于在教堂最前端摆放祭坛的右手边看到了一扇虚掩着的小门。
教堂里面没人,肯定是出去了。
牛奋想当然的往小门走去,没走几步,耳边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你是牛奋吧,请跟我来。”
大男孩赶紧停住脚步,转头望去,有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左手放在胸前,用右手在额上、口上和胸前划着十字圣号。
“是你在和我说话?”牛奋轻声问着,唯恐打扰到身边唱歌的信徒。
老人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势,就在前面缓缓的带路。
老人穿过一排长凳,来到教堂的最左边,沿着过道走了几步,在一架木制的管风琴旁边停了下来。
老人熟悉的在木头上摸索了两下,风琴右侧落下一根类似窗帘拉绳的橙色绳索。
老人拉了一下,风琴旁的墙壁往右移开,露出一个一人进出的暗门。
“跟我来。”老人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犹如结冰的水面,波澜不惊。
牛奋“嗯”了一声,收敛心神,紧紧的跟在老人身后。
门外,竟是一个很熟悉的坏境。
远处是山,近处是草,四周是灰白的篱笆墙,和祖母家的庭院非常相似,唯独少了一栋带着黑色烟囱的木屋。
这里竟然是大山的脚下。
在庭院的最中间,老太太和小男孩相对跪在草地上,抱拳闭目,姿势和教堂里的信徒一样。
两人中间,放着一个长长的竹架,架子上堆满了鲜花,至于鲜花之下是什么,牛奋不用看,就猜到了几分。
“他们。。。没事吧?”大男孩的声音有些低落。
老人的声音依旧平静:“生生死死平常事,世间冷暖各自知,如今人去不相识,平平静静盼来世。”
牛奋看向两位亲人,脸色倒是很平静,只是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创伤,有没有平复下来。
老人又划了一次十字圣号,对牛奋说了一句“愿主保佑你”,便先行离开了。
牛奋缓缓的走向两位亲人,心情愈发的沉重。
忽然,身前的篱笆外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一头很奇怪的畜生,破开篱笆墙,跳进了庭院之中。
这畜生长的像马,全身包裹着亮银色的铠甲,可是身材矮小,比驴大不了多少,走路的时候,精神倒是满抖擞的,蹄子撩的老高,头一点一点的。
这似马似驴的畜生后面,有个全身黝黑的人,拉着畜生的尾巴,浑浑噩噩的走着,手上还拿着一把花剑。
只是寻常人拿剑,都是手持剑柄,这个人倒好,手上拿的是剑尖。
花剑和普通的剑不同,除了剑柄之外,只有一个类似树枝的剑身。
剑尖极细,剑身极软,除了刺击以外,既不能砍,也不能劈。
属于玩起来挺爽,实用性却极差,军队里很少配置,也就那些个云游四方的游侠,喜欢拿这种武器。
因为帝国不允许擅自杀人,花剑只要拿捏的好,避开人体要害,是杀不死人的。
这种剑,如果握在一名剑术大家手里,舞起来是猎猎作响、熠熠生辉,可倒握在这人手中,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牛尾巴草,尾巴下垂,毫无美感。
可那人偏生觉得自己是个高手,一边甩动剑枝,一边大言不惭的喝道:“游侠堂吉诃德在此,谁敢做坏事!”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口齿有些生硬。
牛奋被逗乐了,朝黑脸剑客作了个揖:“你这话不对,不够气派。应该是:堂什么德,骑马游侠,谁敢生非,我就惹事。”
自称是堂吉诃德的黑脸剑客放开马尾,用手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牛奋的话。
可他这一摸之下,下巴的肤色立刻变白了许多,原来这黑色,不是他本来的面目,倒像是被烟灰熏黑的。
黑脸剑客默念了一遍牛奋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他满意的点点头,大声说道:“堂吉诃德,骑侠有码,我敢救谁,惹事生非。”
牛奋听的一脸黑线,正要去纠正剑客的话,却听身后慈祥的声音又起:“你别理他,他是个傻子。”
黑脸剑客不乐意了,也不知道他做了一个什么动作,整个人忽然就骑在马背上了,只是姿势有些怪,别人骑马都是两腿分开坐,他却是侧身坐着,就像坐在长凳上一样。
然后剑客将花剑举过头顶,像马鞭一样欢快的转着圈,对慈祥老人说道:“别以为你是神父我就怕你,告诉你,我堂吉诃德发起疯来,就连耶稣也敢揍。”
话音刚落,那匹马像是受了惊慌,前蹄一跪,将黑脸剑客摔了下来。
好一个黑脸剑客,在千钧一发之际,右手剑柄往地上一点,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如一只大鸟飞过牛奋的头顶,轻巧的落在老人的身前,手中的剑柄正对着老人的咽喉。
老人面色不变,就说了一个字,黑脸剑客立马消失在篱笆之外。
“滚!”
老人说完,朝牛奋歉意的一笑:“下次再遇到他,就说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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