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龙吟

    
    谈论过后，宁羽站起身环顾了一圈，不仅看清了整个会场的样貌，还在馨梦宫左侧的一座高台发现了灰发老者的身影。
    他与另外一人同坐在最高位，巧的是那另外一人，宁羽也认识，正是当日率领三军挡在皇都境外的炎黄国左丞相，秦公越。
    在这两人的下方，有着五个座位，但只来了三人，且没有一个是他之前见过的。
    再往下，则是摆放着八个座位，这里宁羽倒是又见到了三个熟人，分别是神策天将李明宗，北殇天将宇文尧和飞凌天将张绍元。在他们的边上，还坐着一位身着黑铠的冷峻男子，估计就是那黑鹰军的统帅，黑鹰天将。
    这些人都是炎黄国当朝的一品大员，所以坐的位置极为醒目，几乎与十二公主公孙瑶平齐。
    剩下的一品散官，二品三品大员，皆位于他们之下，虽然没有上面的人那么威风，但也气派十足，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而在馨梦宫的右侧高台，入座的则是公孙嫡系和皇亲国戚。
    在那里，宁羽发现了之前出现在宗宝商会的八皇子，还有被他打得愤然离场的恭亲王之后，公孙笙。
    除了这些人以外，余下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和其他人那就只能和宁羽他们一样，挤在这观战台上，远远看着。
    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锣鼓声响起，一道身影腾空直上，来到了广场正中央。
    “感谢各位今日到来，共同庆贺十二公主的生辰。”
    老者身穿一袭紫袍，对着下方躬身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尚药局的天医令，薛正。奉陛下之命，此次的炼药大会，就由老朽来主持。”
    天医令，薛正。
    此人在洛京有着不小的名气，除了本身是一位三品炼药宗师外，还掌管着整个尚药局，权力不可谓不大，皇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他，可都苦于找不到门路。
    不过他虽然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但跟炎黄国炼药第一人孔牧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孔牧昔日掌管尚药局之时，无论修为还是炼药本领，皆在薛正之上，甚至他是唯一一个让炎黄国主破格提拔为从一品的天医令，地位不在八大统领之下。
    待到他受封大司徒之位后，身份地位更是直接凌驾于各位天将之上，只稍逊于炎黄国主和两位丞相。
    但在孔牧之后，那些尚药局新晋的天医令都没有他那样的独特待遇，于是这一职位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从二品。
    可这个时候，宁羽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向身旁的姜永问道：“二长老，姜氏专精于炼药之术，按理来说族内应该有不少人都能司职于尚药局才是，怎么感觉你们两方毫无联系？”
    甚至于连炼药大会的消息，都是在他传达之后，姜氏才知晓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二长老苦笑一声，解释道：“尚药局乃是公孙氏独自扶持建立的分支派系，与姜氏素来没有任何交流与瓜葛，数千年来都是如此。”
    “怎么这么古怪？”少年悄悄嘀咕了一声。
    边上的三长老叹息一声，补充道：“其实这当中，也有姜氏自身的原因。我们自小修习《神农典》，在炼药一道有着十足的自信和天生的傲气，往往会有些看不起其他流派，所以即使大哥他们在世时，姜氏也同尚药局没什么往来。”
    闻言，宁羽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难理解。
    “对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指了指馨梦宫的左边一侧的高台，开口问道：“那边的五个位子，坐的都是哪些人啊？”
    二长老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说道：“分别是位列三公的大司马，大司徒和大司空，还有一位是掌管皇族宗籍事务，撰写帝王谱系的宗人令。”
    这些都是炎黄国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不敢直视太久，收回目光后继续解释道：“不过大司马因为一些事去了边关，还未回来，现在在场的只有大司徒孔牧，大司空尚连台和宗人令。”
    宗人令主管皇族之事，与其说是臣子，更像一个国家的记录者和旁观者，行踪诡秘，高深莫测，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所以连其姓名也不知晓。
    这些身份的人排在八大统领之上，倒也说得通，不过听完之后，宁羽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他摸了摸脑袋，指着高台那边道：“那边明明有五个位子，二长老你怎么才只说了四个？”
    还有一个什么人，能够凌驾于八位天将，与三公和宗人令这样的大人物并列？
    此时，姜永露出了一脸尴尬的表情，伸出手指挠了挠额头，最后还是无奈道：“……剩下那一个，我也不知道。”
    “炎黄国中，有这样的存在吗？”三长老也纳闷了。
    除了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和宗人令之外，还有什么人的地位能超越八大统领，受封正一品？
    坐在最边上的五长老摸了摸下巴，陷入回忆道：“在很早以前，我好像听族中一些长辈提到过。”
    听到五长老这样一说，宁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一个答案。
    “他们怎么说？”
    谁料五长老最后摊了摊手，摇头道：“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我那时候又小，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宁羽一个踉跄，险些整个头栽倒在地。
    “算了，不谈这个，比赛要开始了。”
    高空当中，天医令薛正讲完冗长的贺词之后，终于来到了此次的正题。
    “这次炼药大会，参赛者共有五十人，整个赛制分三个阶段。”
    “第一场，比试药材提炼的速度。尚药局会提供给每人十种同样的三级药材，唯有全部提炼完毕，方才算过关，但要注意的是，排名最后的二十人，无论最终是否成功提炼，都会被淘汰。”
    “第二场，比试炼药的功底。届时我会展示一份‘紫纹丹’的丹方，炼药师的功力越深厚，最终炼制出的纹路就越多，规则还是跟一样，排名靠后的二十名将会被淘汰。”
    “第三场，剩下的十人进行最终角逐，尚药局会提供任何所需的药材，规定参赛者需要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代表自身最高造诣的丹药，最后的结果，由包括我在内的尚药局八位三品炼药师判决。”
    薛正稍稍一顿，向下环视了一圈众人后，接着开口道：“优胜者的奖励，想必大家也已知晓，正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燃汐果！”
    此话一出，广场中站着的年轻炼药师们眼神都变得炽热了许多，胸口火热，战意升腾。
    “一号高台，尚药局，卫铭。”
    “二号高台，草香斋，周舒若。”
    “三号高台，黎王府，瞿化文。”
    “四号高台……”
    被叫到之后，那一位位年轻炼药师跃然而起，陆续跳上属于自己高台。
    “二十四号高台，越秀坊，虞丘敏。”
    “二十五号高台……嗯？”
    突然，当参赛号码报到二十五之时，薛正停住了，捏着手中的名录眉头紧锁，半天没有下文。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停了？”
    底下的人抬头望了望，又将视线转向身边的其他人，满脸的疑惑不解。
    天空中，薛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开口接着宣读道：“姜氏一族，姜钰儿。”
    “什么！”
    “姜氏？”
    下方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闹哄哄的，现场就像一锅烧开了的粥。
    然而少女一脸清冷，丝毫没有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目光，一个翻身高高跃起，稳稳落在了高台上。
    天空中的薛正继续宣布着，当号码来到四十之时，他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
    “四十号高台，司徒府，晏启。”
    话音落下之后，观战台上的姜氏三位长老瞪圆了眼，瞬间都有些坐不住了。
    “晏启？”
    “怎么会是他！”
    五长老脸色阴沉，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边上的宁羽一脸诧异，开口询问道：“这个晏启，很厉害吗？”
    二长老点点头，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神情相当凝重。
    “他是洛京最为杰出的年轻炼药师之一，且还是孔牧的弟子。”
    闻言，宁羽不由得张大了嘴，先不提什么杰出年轻炼药师，光“孔牧弟子”这一个身份就足够吓人了！
    二长老拳头紧握，接着道：“我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据说在拜师孔牧之后，他的炼药技艺又有了飞跃般的提升，炼制二品上级丹药，几乎有十成的把握。”
    “什么？！”这一下，可是将宁羽给真的吓住了。
    炼制二品上级丹药，都有将近十成的把握？
    那岂不是意味着，即便姜钰儿成功炼制出了二品上级丹药，也还得去跟他较量最后的品质？
    “司徒府不是向来对这些炼药大会不感兴趣的吗，怎么偏偏在这次跑来搅局！”五长老气得捶胸顿足。
    听到这话，宁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细思恐极的念头。
    难道，是因为屈子阵？
    “别急，也不一定就输。”三长老出声安慰道。
    “这个晏启毕竟没有修炼到灵宗，不可能炼制出三品丹药，只要钰儿正常发挥，成功炼制出二品上级丹药，那就能有一拼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