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药理室内,陈熹正在按照书上的步骤一步一步的调制药剂。
临近的两只瓶子里都装好了净化后的水,陈熹小心点的捏住已经算好刻度的药匙,慢慢盛入药粉后再倒入瓶子里。
两种不同成色的瓶子在均匀摇动下冒出点点的气泡,红色的那瓶看起来生气旺盛,而褐色表现出的则是凝重沉稳。
陈熹又把两只瓶子的药水倒出一部分进行混合,在搅动一会后,最终出现的药剂颜色相当奇怪,残余转动的水波里似乎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小熹,你最近很勤快啊。”
“徐燃,你来了,你快过来帮我尝尝药剂的味道怎么样?”
徐燃打量了下她纯情无辜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瓶子那稍微有点粘稠的药液。
“你都看了好几天的书了,就不能专业点?刚制作完成的药剂连临床前实验的阶段都没有就直接要让我去试试?”
“这是调理血气的药剂,就算是制作失败了应该也没有影响吧。
再说这里也没有做实验的条件啊,而且你身子那么壮,喝错了也没关系吧........大概....”她看到徐燃望着自己的眼神,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徐燃扫了一眼两盒子盖好的药粉盒,目光又落在一旁的两支装有色彩的药剂瓶子,他大概就清楚了。
“这好像入门级别的药剂制作,拿两种药粉泡成药水再混合下就成了吗?你这做的什么玩意?”徐燃拿起药剂瓶仔细的观察,这就像是浑水里的掺进去的稀泥一样。
“不应该啊,我明明按照书上说明弄的,剂量和顺序也对着呢?”她的小脸皱成风干的果子,盯着瓶子左看右看。
“是不是少加点东西?”徐燃翻动书页,步骤说明里还要放入一味少量的药草。
陈熹听到后拍了下小脑瓜子,“对哦,还差一点月桂草,它可是最最最重要的缓和药物,我怎么给忘了呢!”她手忙脚乱的一阵忙活。
机械厂间的工作内,大叔经过几天的研究终于彻底搞清楚了手甲的全部秘密。
手甲确实出自帝国,而且是帝国几大军工业之一。手甲的制造材料相当复杂,是有数十种晶石与金属混合而成,核心也是存在的。
它的核心被支制成致密的薄膜,紧紧的贴在手甲内壳里,这是一种特别精巧的工艺。
大叔身为黑月商会机械制造工业的骨干,虽然商会与联邦的军工业合作的不多,但他还是知道一部分的。
一般情况下,载体武装的核心都是指甲大小左右,而且呈现圆形或者方形,这样更有利于躯壳的整体设计与打造,也更方便维护。
像徐燃的手甲这种,看似朴实无华,但实际使用起来,力量和技巧和寿命十分不错。
与之相应的事制作过程很耗费精力与物力,它更像是帝国某些官员或者监察机构等这种身份尊贵之人使用的。
大叔通知李总管把小姐请来,想让小姐看看是否有什么隐秘。
没过多久,黑月就过来了。她直接问道:“张叔,这是徐燃的手甲?”
“对,他前两天想让我维修一下,结果我就发现这玩意是帝国的产物。”
“帝国的产物,能不能确定是那一系别的?”
“目前还不清楚,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也就那几家工厂了。”
“徐燃知道了吗?”
“没有,之前他告诉我这手甲是他抢的,后来我就把他打发走了,让他过几天再来找我。”
“帝国这些年对于荒漠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怎么突然对荒漠感兴趣了呢?”她曼妙的身姿来回游荡在室内,脚下的鞋跟踩出轻微的哒哒声。
黑月身后的王伯忽然出声:“小姐,会不会是三年前的德钦城之战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不排除这个可能,帝国近年来似乎一直在研究基因异变的工程,他们不断的寻找在体质异于常人的个体,或许他们从荒漠里已经寻到徐燃的踪迹。”她的脸色渐渐凝重。
黑月蓦然想到了什么,她皎洁的面容立刻蒙上一层阴霾,“据说他们还在寻找从旧纪元古遗迹里残留下来的东西。他们明明拥有传承下来的警训,那里面的东西哪怕是我知晓了一丝一毫也难以接受,可他们现在竟然妄想继续研究,甚至是重启!”
说到最后黑月已经稍微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这些卑劣的蛆虫!”
大叔与王伯始终保持着沉默,上层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操心的,无论事关利益还是弊害。
“关于手甲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是,小姐。”
“对了,去把徐公子请来。”
徐燃还在药理室内帮着陈熹做实验的时候,没想到王伯亲自过来了,看来黑月像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
几天不见,不知道黑月对他的态度如何了,徐燃倒是想让她摆起来大小姐的架子,用不着这样亲近的过分。
还是那件屋子,王伯关上门就出去了,徐燃反觉得他他要是还在,黑月估计就没那么放纵。
“好看吗?”黑月主动出声,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
灰色的连衣长裙从丰满的胸部一顺而下,将纤细的腰部完全盖住,又蔓延至大腿的中部以上。
大腿的中部以下的部分被一层像是溪水流过鹅卵石润感的轻纱半遮半掩的藏着,仅剩下光润的脚踝浅浅的探出。而背部仅被少数的布料遮住,其余的部分像是白皙如玉。
整体的装束本就无可挑剔,再配上她那完美的容颜只觉得像是星宇中的神明降临人间。
“好看。”徐燃淡淡的回复道。
“你不要对人家那么冷淡嘛!”她几乎贴在徐燃的身上,柔腻的声音几乎能把人的骨头给融化掉。
“黑月,我并不喜欢你这样,我始终认为能给带来更多利益的人才是最坚实的盟友,我现在还算欠着你呢。”徐燃推开她,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反正你也欠了一点了,无所谓多欠些。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还对我如此冷淡呢?”她紧跟着坐在徐燃的身边。
“我更倾向于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但这仅建立在双方实力等同的情况下。”
“陈熹那个小丫头片子呢?她能带给你什么?”
“她的血不错,能帮我恢复伤势。”
“你把她杀掉,喝我的血好不好?”黑月妩媚一笑,似乎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不,我留着她有用,她会给我带来惊喜。”
“惊喜?哦,原来你喜欢纯情可爱的类型,我现在就去换身装扮!”她恍然的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黑月,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好,因为我不会重视,更不会回报,只会觉得麻烦!”
徐燃拉住她,两双眼睛凌空交汇在一起,徐燃的眼眸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它无息无声的流向黑月眼中蔓延过来的火光。
火光不敌水势,逐渐被覆灭掉了,残存的灰烬还在顽抗,发出阵阵低微的吱吖声,像是无声的哭诉。
徐燃没有再看她,“你叫我来不是尽说这些废话吧?”
“不是,你的手甲来历不凡,据我推断,可能会有乾墟之外的人在找你。”黑月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乾墟之外?我记忆里我连古域都没有出去过,那些人找我做什么?是来寻仇?”
“手甲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他们更看重你的资质,或者说血脉!”
“血脉?”
“对,你还如此年轻境界就已经到了中位血族的巅峰,三年前的德钦城之战想必是他们得到了你的消息。现在搜寻你估计是想研究你身体里的秘密。”
“他们来自哪里?”
“帝国。”
“那你呢?
“联邦,乾墟东部接壤的联邦。”
“帝国很强?”
“整体实力与联邦差不多,但他们更残暴,比起法制,更倾向于武力。”
“你觉得我会怕帝国的人吗?”
“我当然清楚你不怕他们,但他们会给你添麻烦的,很大的麻烦!”
“所以需要你的庇护?”
“不是,你不了解他们,更不了解这个世界,我只想保护你。”
黑月的声线由高到低,像是一首起伏婉转的乐曲,最后逐渐缓和温柔。
“乾墟很大也很贫瘠,但乾墟外的世界很辽阔,也很有趣。当你走出乾墟的时候,我想陪在你的身边。”
黑月突如其来的温情让徐燃说不出话,他讨厌情感。情感这种东西,他在荒漠里见过太多,有抛弃,也有执着。他讨厌它不能像利益那样成效显著,或者是弊端一般影响深刻。
比起情感,他更想行走于光暗之间,不用逾越,也不用退缩,只是纯粹的直面生存或死亡。
“黑月,谢谢你。可惜我承载不了希望,任何希望,包括你的,我的。
因为承载希望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我只想轻松的走过去,经过很多人都身边。仅想做一名单纯的看客,去看过不同的风景。”徐燃轻轻的说道,语气轻的像是害怕震惊扰到空气。
“这不像你,不像随意杀戮的你,不像是屠城的你。”
“因为荒漠就是这样,强就生存,弱就死活,逻辑简单,弱者可没人在乎他们。
但人性是复杂的,开心与难过要么在心里,要么在脸上,但时常很不统一。
比如你,明明难过,却强撑着微笑。如果你不对我这么用心,就不会难过。有所期待,才会有所失望。”
“人性!你没有了”黑月脸上的表情复杂到徐燃已经辨认不出了。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究竟是抛弃了,还是磨灭了呢?
“在荒漠,有天性就足够了。”徐燃转身离开,他已经表明过真意了。
“时间会照亮我的真心!”身后传来的声音坚定有力,徐燃本想再回复一声“时间会腐朽一切”,可他又闭口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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