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中的人

    
    “有人引动了时光之河……”
    抬起头，审判长的目光越过空间与时间，注视着时光的旅人。
    浑身绽放着银光的女子于时空的夹缝中穿梭，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见耶和华一面，告诉他自己还是爱他的。
    “唉，哪怕你是时间之神也不能随便扰乱时光。”
    苍老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不论是空间还是时间。
    女子被空间锁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散！”
    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缭绕着女子的时光之河彻底散开。
    周围的空间开始塌缩，整片空间疯狂的折叠，女子不甘地望着天空。
    “连他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吗…………”
    一切归于沉寂。
    审判长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恢复正常的怀表，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阳台。
    关上门，书房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萨托斯，没想到你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审判长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黑暗中的金色双眸，也渐渐化为了血红。
    “是时候清理一下无量天了。”
    审判长的身影于房内消失，不一会儿，在大陆的另一端，一群天理的信徒死在了自己信仰的神像之前。
    在宇宙的另一端。
    女子消失之时，浑身燃烧着圣焰的耶和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是你吗，泫？”
    回头，耶和华的目光望着东方，在星河彼端，一名黑白发色的女子闭着眼，安然的在一片被折叠的空间中沉睡。
    见此，耶和华似乎松了口气，额头上的一处圣剑与翅膀的纹理愈加清晰。
    圣焰愈烧愈烈，几乎包裹住了全身，无边的光明之力注入法阵。
    哪怕在克鲁的拼命反抗下，法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只是耶和华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淡。
    在凌湚几人的感知里，耶和华的气息越来越强，可生命波动越来越弱。
    在凌湚的死灵领域的感知之中，耶和华的灵魂强度也越来越弱，变得几乎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凌湚停止了徒劳的攻击，就是自己冲破这颗球，也救不回耶和华。
    灵魂已然开始消散，纵使天理主神之一的道一在场，也救不回来。
    “小家伙，接着！”
    耶和华回来过头甩了一柄雕刻着光明之翼的圣剑。
    圣剑毫无阻碍的穿过法阵落入凌湚手中，看着手中之物，凌湚似乎明白了什么。
    圣焰燃烧，耶和华的生命气息变得越来越弱，几乎消散。
    “I am not God, not Jehovah, I am just a person, a person who survived the catastrophe that destroyed the starry sky.”（我不是神，不是耶和华，我只是一个人，一个在毁灭星空的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
    黑雾在海洋沸腾着，可不论它怎么撞击，法阵依旧缓慢却又稳定的下降。
    “האם אתה משוגע, הקריב את עצמך למען כוכב לכת”（你疯了吗，为了这个星球牺牲自己）
    黑雾翻涌，沙哑的声音于其中传出。
    “This is the mission and responsibility.”（这是使命，也是责任。）
    圣焰滔天，整个欧罗巴大陆的人都看见了，一个棕发男人的背影，只身对抗远古之神的男人。
    一个所有教徒都熟悉的男人，上帝·耶和华。
    教皇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站在广场上，苍老的脸庞之上布满了泪水。
    “My lord, please forgive us for not being able to help you.  You saved us again, but you have never asked us for thousands of years.  We believe in you, we love you.  Please forgive us for another request, give up Blue Star, give up us, we are not worthy of being saved...”（上帝，请原谅我们无法为您提供帮助。 您再次拯救了我们，但数千年来从未问过我们。 我们相信您，我们爱您。 请原谅我们另一个请求，放弃蓝星，放弃我们，我们不值得被拯救...）
    教皇摘下了头上的皇冦，看着手中的权杕，教皇叹了口气，将其交给了身后的传教士。
    “Clement, do what a pope should do today, don"t continue to be a coward.”
    教皇从贴身的口袋中抽出了一柄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的匕首。
    拉起自己的袖子，对准自己的静脉划了下去。
    “嘶——”
    教皇疼的倒吸了一口气，本来就满是皱褶的脸完全皱在了一起。
    带着金色的血液从手臂上流下，教皇拿着一柄缭绕银光的羽毛笔蘸上血，于虚空之中描绘着什么。
    一道火焰幕布出现在耶和华的面前，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耶和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除了星系毁灭的那一次，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
    抬起头，望着星空，突兀的出现了一名黑袍男子。
    “失礼了。”黑袍男子对着耶和华鞠了一躬。
    “没事，这是你的职责所在。”耶和华摆了摆手，“麻烦等一会，我交待点事。”
    “您请便。”男子点了点头。
    封印已经完全下降，彻底压制了克苏鲁。
    耶和华转过身，看着凌湚这几个小家伙，挥手，十几朵金银双色的圣焰飘到他们几人面前。
    “这是我的本源之火，收下吧，换个身份，换个世界，离开无量天吧。”
    耶和华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就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只剩一团白金色的火焰燃烧着。
    “My lord, please forgive my incompetence.”（我的主啊，请原谅我的无能）
    教皇对着空中的那一团圣焰跪了下去，泪水就没有停过。
    神陨，教灭。
    金银双色的本源魂焰多数飘到了泫落的面前，少部分白金色的本源圣焰飘到了凯拉面前。
    在凌湚面前的只有一朵黑金色，散发着寂灭之力的黑焰。
    而洛无尘的的面前则是一朵银色的圣焰。
    凌湚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黑焰，里面传出一阵熟悉的灵魂波动，独属于死海古卷的波动。
    耶和华的黑焰缓缓的飞到凌湚的额头前，缓缓地融入了凌湚的身体。
    原本星阳境的修为开始缓慢的下降，直到星辉境才停下。
    凌湚没有伤心，他可以感受到无穷的天地之力于自己的身体中奔涌。
    独属于耶和华的知识也悉数融入。
    在辉光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层次，哪怕是神明也无法触及的天地规则的尽头。
    “谢谢……”
    凌湚将十二翼天使圣剑收了起来，剑与天之翼，这是家族的族徽啊！
    凌湚看着面前燃烧的圣焰，眼角流下了泪水，耶和华的气息让自己熟悉那是因为，他是自己父亲啊……
    上帝的孩子却拥有着魔鬼的力量，可悲又可笑！
    双手之上，死亡与复生同存，光与暗的神明，这是他的遗愿吗……
    回过头，金银双色的魂火泫落已悉数吸收，修为不增反降。
    凌湚知道，那是力量被提纯压缩后的结果。
    凌湚摇了摇头，一个闪烁回到了自己的诊所，看着周围的一切，凌湚的心中泛起一丝不舍。
    人熟悉了一个环境是真的会不想离开啊。
    “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一阵笑声从药物储藏室从传来，是洛克的声音，凌湚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出诊所，天空中的圣焰已经开始消散，点点的寒星点缀在夜空中，回想这三年，犹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天使大哥哥，我们该走了。”凯拉看着凌湚，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们几人也继承了耶和华的知识和记忆，知道了耶和华对于凌湚来说意味着什么。
    “走吧，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泫落走上前拍了拍凌湚的肩膀。
    吸收了魂焰的泫落，气息更加沉稳了。
    如果说以前他是一柄直指苍穹的剑，那现在则是一柄归鞘的剑。
    “是啊，什么也改变不了……”凌湚摇了摇头，看着手背上的圣剑与天之翼的烙印，心中只剩悲戚。
    “可是，我们又能去哪呢……”
    攥紧了手中的徽章，那是天理下属星系议员的徽章。
    “欠的太多了。”
    星光灿烂，几名少年少女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