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琛的双目猩红的瞪着关叔。
这是威胁。
是没有选择的威胁。
他的双脚想要冲进去,但是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理智牵制住自己的双腿。
关叔见他长时间的没有动作,再一次开口:“五少爷的选择是对的,您可以放一百个心,二夫人她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五少爷您刚刚出院,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身子也一定很疲惫,不如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不用。”周沐琛拒绝:“我自己会走。”
“那我就不打扰五少爷。”关叔对他恭敬的微微低头。
周沐琛的双目最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门,强忍着心中的冲动,转身大步离开。
一直站在身后的周泽寅这次并没有跟着,他上前一步。
关叔再一次低头,恭敬道:“小老爷。”
还未三十的周泽寅很不适合这个称呼,但他是老爷子的儿子,辈分很高,所以家里人都会这样称呼他。
周泽寅看着他,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老爷,刚刚我已经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你以为你的这番说辞能打发我?如果你不说,那我就进去自己看。”周泽寅的脚已经迈动。
关叔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威胁不了他,只好一步挡住他,然后微微靠近,低声道:“二夫人自杀了。”
“什么?”周泽寅惊呼出声。
关叔跟着又道:“还好发现的及时,也已经做了紧急包扎,应该可以挺到医生赶来。”
“应该?就是还有危险?”他刚刚明明说的那么坚定。
“……”关叔突然不语。
周泽寅忽然的心急如焚,他想冲进去看看二嫂,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冲进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医生快点过来,所以他没有冲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二嫂为什么会自杀?”
“是佣人多嘴,说五少爷被老爷子惩罚的进了医院,差点就丢了命。”
“你调教的人怎么可能会多嘴跟二嫂说这样的话?”周泽寅不相信。
“人的确是我调教的,但……”关叔的话欲言又止。
周泽寅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
一定是其他的哥哥嫂嫂,他们总是看阿琛不顺眼,即便老爷子不待见他,他们也容不下他,而且这些哥哥嫂嫂的内心都有一种病,只要自己不开心,就会拿他们母子出气。
周泽寅温柔脸上露出了一些愤怒。
关叔从小看着他长大,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事。
“小老爷,您不要冲动。”
“我怎么可能不冲动?阿琛是我带回来的,我说过会保护他和他的母亲。”
“这不是您的错。”关叔劝说。
“这就是我的错。”周泽寅极其自责。
“小老爷……”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周泽寅说着,转身迈出脚。
关叔的眉头深深的蹙起。
这个小老爷是周家唯一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可是在这个而家里,有情有义,未必是件好事。
周泽寅大步走到老爷子的房门口。
“叩、叩、叩。”
“进来。”
周泽寅推门而入。
老爷子坐在茶桌旁,悠闲的喝着茶。
他一看到周泽寅,就展开脸上的笑容,真真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和蔼的说着:“你回来啦,快过来,帮我尝尝这茶怎么样。”
周泽寅走过去,但并没有帮他品茶,也没有坐在茶桌旁,而是站在老爷子的面前,低声问:“你知道二嫂自杀的事了?”
老爷子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冷了。
他依旧悠然的喝了口杯中的茶水,道:“知道又怎么样?”
“既然你知道了,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我不是叫人去请医生了。”老爷子放下茶杯。
“就只有这样?”周泽寅很不满意。
“不然还能怎么样?”老爷子反问。
周泽寅忍着徐徐上升的怒火,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态度,尽量平稳道:“是我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求你把他们母子留下,虽然你愿意救他们我很感激你,但是他们真的不适合留在周家,所以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放他们离开。”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锋利了起来。
“你虽然是周家的继承人,但周家现在还是我说的算,只要周家还是我说的算,我就不允许有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爸!”周泽寅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吼着叫他。
老爷子拿起新买来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倒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几年你经常会将公司里的事跟那个野种讲,你早就有心让他进周城,所以上一次你求我让他也参加南家的宴会。这些事我都清清楚楚,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阻止你吗?”
周泽寅有不好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你跟那个野种说起公司的一个企划,第二天你就在会上完善了这个企划,提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让会议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时我就知道,帮助你的是那个野种。他虽然不配做我们周家的人,但却继承了周家的血统,有着一个很好的商业头脑,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对你们的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爷子说到此处,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
周泽寅明白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发现阿琛有利用价值,所以才会利用二嫂控制阿琛。”
“住口。”老爷子突然低吼,愤怒道:“不准你这么称呼她。”
周泽寅继续挑战他的威严:“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肯放他们母子离开。”
“他们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因为周家,他们这么多年在周家吃香的喝辣的,早就应该为周家付出一些。”
“二哥付出的还不够吗?”周泽寅突然低吼。
老爷子的表情僵住了。
老二……
老二他是个好孩子,在他们兄弟几个当中,他是最听话最乖的那一个,不论叫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的去做,从来都不会有半点怨言,而且都能完美的完成他交代好的所有的事,他一度还想让他做周家的下一任当家人,可是……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而忤逆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如果不是她,他的儿子就不会忤逆他,更不会死。
老爷子回过神,脸上的愤怒比刚刚更重了。
“我已经做了决定。”他突然道。
“什么决定?”周泽寅忽然的心慌。
老爷子低声道:“我会让人在后院建一个房子,然后让那个女人住进去。”
“你想干什么?”周泽寅紧张的问。
“我会让人好好的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做出今天这种事,我会让她好好的活着,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住在那里,如果那个野种想要见她,那就要乖乖的为我们周家做事。你不是一直都想让他进周城吗?明天就让他去公司报道。”
“爸,你不能这么做。”这太残忍了。
“我已经决定了。”老爷子非常坚定。
“爸,你……”
“出去吧。”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自己也站起身:“我累了,要睡一会,如果你还要替那个野种求情,我就让医生别那么急着救那个女人。”
“……”周泽寅不敢说话了。
老爷子走去床边,躺下。
周泽寅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好低着头离开这里。
他走出房门后,双脚又走去周沐琛的房间。他站在门口,伸手想要敲响房门,想要跟周沐琛道歉,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有的起因都因为他所谓的好心,可是他的手停在半空,久久的没有落下,最后他还是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好后悔。
他好自责。
他低落的坐在床边,想找人说说话,纾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拿出手机,打开电话薄,第一个就是南谙的名字。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查到的手机号码,很早以前就存好了,设成了第一个,但是他一直都没打过,从来都没有,这时他的手指不自觉的触碰着她的名字,温柔的就好像在抚摸着她的面颊,继而电话就这么拨通了过去。
彩铃只响了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南谙虽然平常一副拽拽的模样,但接电话的用语却是很得体。
一定又是南夫人教导的。
周泽寅一听到她的声音嘴角就暖暖的扬了起来。
“喂?说话?”南谙疑惑的又道。
周泽寅的心情越来越好。
“神经病吗?”南谙的礼数一下子就没了,烦躁道:“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周泽寅终于开口。
南谙只用了两秒就听出来了:“大叔?”
周泽寅稍稍有点郁闷:“我是比你大了十岁,但我还没到三十,你大可以叫我哥哥,泽寅哥,或者寅哥哥。”
“大叔,你恶不恶心。”南谙就是要这样叫他。
“是有点。”周泽寅竟然承认了,还打趣道:“果然还是叫我老公的好。”
南谙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泽寅听着挂断的嘀嘀声,嘴角的笑容还保持着。
真好。
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他就得到了安慰。
好想快点把她追到手,好想马上就跟她结婚。只要有她在身边,他这辈不论什么事都可以忍过去,只要有她在身边……
忽然。
他手中的手机响了。
他垂目一看,双目惊喜的的瞪大。
刚刚才挂了电话的南谙居然主动打了回来了?
周泽寅惊了两秒后,匆忙的接通。
“喂?”他那么兴奋。
“大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你又调查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变态。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变态的事了?”南谙一通抱怨。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一切。”周泽寅深情道。
南谙明显的一身鸡皮疙瘩:“你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可以呀。”周泽寅竟然同意了,现在他心情好的什么都可以随着她。
“果然是个变态,我马上就换手机号码。”南谙后悔打回去了,正要挂断电话。
“小谙。”周泽寅忽然叫她。
“干嘛?”南谙没有好气的回应。
“我做错了一件事。”他沉沉道。
“你也知道你不应该这么变态的追求人了?看来你还有得救。”南谙感慨。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南谙虽然这么问,但语气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原本以为我是在帮人,可是刚刚我才发现,原来我做的那些事竟然害了他。害他被利用,害他被威胁,害他变的那么悲惨,但我却无力再帮他。”周泽阎深沉的说着。
“然后呢?”南谙依旧没有兴趣的问。
“我本来想去找他道歉,但是走到他门口的时候,我却退缩了。”
“然后呢?”南谙又这样问。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电话给了你。”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周泽寅讽刺的说着。
“……”南谙在手机里沉默了几秒,突然大骂:“你是笨蛋吗?脑袋被人踢了,还是被门挤了?这么简单的事也来咨询本小姐?本小姐可是很忙的,没时间跟你这个变态大叔做心理辅导,我挂了,拜拜。”
“等等。”周泽寅又叫住她,并慌忙道:“你说简单?你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南谙的声音那么骄傲。
“什么办法?”周泽寅问。
“那可不能白白告诉你,你要是答应我不再纠缠我,不再让我嫁给你,从此在我的眼前消失,那我就告诉你。”
“那不行。”周泽寅想都不想就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拜拜了您内。”南谙又要挂断电话。
周泽寅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马上道:“昨天有个朋友给了我两张演奏会的票,就是后天剧院的那场演奏会,我听说你半个月前就找人帮你买这张票,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弄到手,所以……”
“你买到了?”南谙震惊的问。
“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真的?你真的有票?”
“要我拍照给你吗?我可以送给合影给你。”
“不用不用,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南谙声音兴奋,但言语还是那么失礼,可她又非常识相道:“我可以告诉你解决的办法,但你要把票给我,买给我也行。”
“可以,那我就让给你一张。”
“一张?不行,我要两张。”南谙贪心。
“你想跟擎轩一起去?”
“对呀。”
周泽寅的脸上露出嫉妒的表情:“他根本就不喜欢大提琴演奏,你跟他去他也听不明白。”
“那我也不想跟你去。”南谙特别的直接。
周泽寅脸上的嫉妒越来越重。
南谙可不想跟他继续这么聊下去:“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要是不给我两张,那……”她的声音忽然迟疑,但最后还是咬咬牙,狠狠心道:“那就算了。”
周泽寅当然是不愿意,可是他想到周沐琛。
他郁闷的叹了口气,最后妥协:“好,我答应你。”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成交。”南谙开心的说完,就告诉他:“其实这件事真的很简单,你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无力帮他,不就是因为你没本事吗?你如果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权利,就不可能帮助不了他,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强大自己,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你。而且我觉得你应该跟你这个朋友说清楚,毕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们之间要建立绝对的信任,不能因为误解而产生误会,更不能被人钻了空子,你们应该合力一致对外,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总能敌得过一个诸葛亮。”
周泽寅不自觉的笑了。
他豁然开朗了。
没错。
想要帮助周沐琛,就一定要强大自己,强的可以压住老爷子,这样就行了。而且周沐琛那么聪明,他自己还是周家的继承人,两个人联手,总能解决这个问题。
还真是被她这个小丫头给说中了。
不过周泽寅还是不想将两张票都给她,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你说三个臭皮匠?可我们只有两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大,也是有限的,危危险险还算能搏上一搏,但成功的几率并不是百分之一百,所以你这不算是一个好主意,只能是一半的好主意,我只能给你一张票。”
“我就知道你会耍赖。”一切都在南谙的掌握之中,她特别得意道:“虽然我很讨厌你,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更不想嫁给你,但你既然给了我两张这么宝贵的门票,我当然也要出一份力了。有我南谙帮你,再加上你们这两臭皮匠,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你要帮我?”周泽寅惊喜。
“只帮你这一次。”南谙大度。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言既出。”他学着她刚刚的样子。
“驷马难追。”南谙果断接上。
“明天我就把票给你送过,等我需要你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吧,那我就先不换号了。”南谙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谢谢你。”周泽寅真的很感谢她。
“客气客气,日行一善,消灾解难。我挂了,记得我的票,两张。”她最后提醒。
“好。”
电话挂断,周泽寅嘴角的温柔变的有些邪恶。
她倒是真能帮上他们。
只要她嫁给他,他就可以凭借南家的力量,死死的压住老爷子。
果然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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