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说道:“母后,你看辽国陈国公主的事情怎么处理为好呀?毕竟她怀了孟鸣的骨肉。”
刘娥说道:“官家,以后你应以国事为重,处理政事的时候,以朝廷利益为上,莫牵扯到个人感情。你是皇帝,是君父;孟鸣是命官,是臣子。耶律燕妮的事不是孟鸣的一家之私事,它是宋辽边关之战的导火索;我们当前应当通知辽国的使馆,把耶律燕妮交到辽国使臣的手中为好。”
赵祯连忙说道:“母后,儿臣以为不可,首先将耶律燕妮即使交到辽国人的手中,这场战争到时还是平息不了,耶律燕妮被劫持事件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再者孟鸣极可能对耶律燕妮怀孕的事不知情,也不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段让孟鸣就范的,而且孟鸣这个人平常有没有什么功利性,但是他这个人家庭观念极为深重,又是至情至性之人,他要是知道了耶律燕妮怀了他的孩子,定然不会允许耶律燕妮受到丁点儿伤害的。”
刘娥说道:“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就是将耶律燕妮交给辽国,他孟鸣还能捅破天不成?他不要忘了,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富贵荣华,都是拜朝廷所赐,皇家既能把他捧上天,也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赵祯一听急了,他抗声说道:“母后,你的话儿臣不敢苟同,孟鸣对于我大宋来说,居功甚伟,是不世之奇才,先是呈献祥瑞,解决了朝廷的饥荒问题;献言献策,解决各种国计民生的难题,让百姓乐业,天下富庶,军力强盛;他又今天的成就,是他自己的本事,可不是朝廷的赏赐得来的。若是朝廷随意打压他的话,他就有可能率家远遁而去的。要是这样的话,对大宋是个重大损失。”
刘娥听罢,就不客气地说道:“官家,倒是好见识,可你别忘了君臣之道,皇帝要学会驾驭臣子之权谋要术。既要施之以恩,也要打压震慑,有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赵祯也较上了劲,他争辩道:“孔子曰:“君视臣以礼,臣视君以忠.君礼臣忠。”
并且后来孟子告诉齐宣王说:“君主把臣下当手足,臣下就会把君主当腹心;君主把臣下当狗马,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一般不相干的人;君主把臣下当泥土草芥,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仇敌。”
再后来的魏征说过“人主十思”,其中有言:“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是劝皇帝勤勉政事,处置谨慎,不要怠惰;
“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是说“兼听则明”,放低身段,多听取臣下的意见;
“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是说“偏听则暗”,自己有倾向直臣,罢黜小人;
“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是说赏罚要按国家尺度实行,不因喜怒而有所偏颇。”
刘娥顿时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就见她坐在那里生闷气,但是她并没有示弱,两人都有些较劲的态势。
这时刘美向前说道:“官家、太后,莫要为辽国三公主的事儿伤了和气,太后和官家说得都有理,不过各人的出发点不同,太后就是从维护皇权的角度去说的,君臣之礼,一松一驰,君强则臣弱,君弱则臣强,所以要皇帝讲究驾驭平衡之术;官家的心思也是明君之义,和太后的想法相得益彰,互为参照,取长补短。”
他这一说,两人顿时就找到了一个台阶把两人的分歧掩盖下去了,但是两人不满的种子已经开始种下了,若有机会,便会破土发芽的。
两人再也没有谈如何处理耶律燕妮的事,这件事就搁置下来,表面看是赵祯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以后在朝堂上将经常受到刘娥的掣肘、压制,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由于随着赵祯的年龄日渐长大,他开始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所以不愿再忍受太后刘娥的耳提面命了,他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当然在后世的红朝,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所说的“青春叛逆期”。但是在皇家,这可是要上纲上线的大事,他这种行为就让刘娥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以为赵祯想要争班夺权,废除自己的垂帘听政的特权。
赵祯这时就起身向刘娥行了一礼,然后就告辞而去,刘娥看着他的背影,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凶光。
刘美察觉到了刘娥的凶厉之色,他就说道:“太后,太子今年十七岁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呀,要看您如何去引导了;您最好不要和官家对立,那样的话朝廷会陷入分裂之中,出现帝党和后党之争。将会给大宋带来不可逆转的重创。”
刘娥说道:“兄长,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是不是被孟鸣那小子迷惑了,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简直就是被他给洗了脑了。”
刘美笑道:“太后,龙虎山的张掌教曾经见过孟鸣,他对他的评价就是不世之奇才,可助大宋国运昌盛、开疆扩土,远迈汉唐。说是官家和朝廷应该视之为珍宝,不可打压怠慢。”
刘娥这时也说道:“兄长说得极是,自孟鸣入朝堂以来,我大宋的国势却是蒸蒸日上,在与辽夏的争端中,已经是率占上风了。我也知道孟鸣那小子居功甚伟,为人却是低调,不热衷权势。但是我心里就是绕不过那个坎儿。”
刘美当然知道刘娥心里想的是什么,刘娥就是权力欲比较旺,希望能够专权揽权,所以一旦赵祯开始威胁到她的权势,她就会心生警惕,一心想要维护自己的威势。
他也不再劝说她,说了这么多,再说下去只能引来她的反感和不满,他心里暗暗叹息,心想“点到为止、顺其自然”吧。
刘美此时就起身向刘娥告辞,她看着他的身影出神,她知道这世上真心为自己考虑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先皇真宗皇帝,一个就是这个男人刘美(前夫)了。
他也已经老迈了,只见他白发苍苍,笔直的腰板也佝偻了,步履也蹒跚了,她竟然一时感伤起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和刘美在一起的时光,那时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自己年轻时曾以卖唱为生,就是拨摇小鼓唱曲儿;其后她十四岁就嫁给了龚美,到后来她跟着龚美从四川来到京师讨生活,也是走江湖卖艺。
由于东京举家不易,龚美虽然是一个手艺不错的银匠,但是单靠他的手艺,也是常常揽不到活,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常常是入不敷出,有时吃了这顿就没了下顿。
所以她也经常出去街头卖艺,填补家用,由于她善于击鼗,又因才貌双全,当地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襄王赵恒此时还未娶妻,听说蜀地的女子大多美艳动人,便让家仆们为他留意一下。
赵恒的侍卫们都知道蜀女刘娥亭亭玉立,便前去打听龚美的意思;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此贫穷,养不活妻子,便愧疚不已,于是他便欲让刘娥改嫁。
龚美一听说襄王选夫人,便声称自己和刘娥是表兄妹,一心让刘娥进入襄王府想,不愿她再受自己拖累了。
赵恒于刘娥第一次见面时,刘娥年方15。俩人年龄相当,加上刘娥会音律,懂诗词,美艳不可方物,因此赵恒对刘娥一见钟情。
对于刘娥来说,她的命运随之改变了,妥妥地就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她的生活将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以后的路就此奠定了,最后成了后宫之主、天下之主的皇后。
她对刘美是心怀感激之情的,没有他的割爱和牺牲,就没有她的今天,所以她也提携了刘美,在真宗朝,他就历任昭州防御使、都虞侯,最后又任皇城司提辖至今,默默地做着自己的鹰犬眼线,看着朝堂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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