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军营,如常依旧,格外宁静祥和。
营帐内,葛胤趴在床榻上,因为背上有血淋淋的鞭伤而上身袒露。
“贯亭,你怎么不早说,原来你是故意而为之,想演一出戏揪出潜伏在我军营内的六空暗探,哎还让我往死里打....”一脸愧疚的杜藤站在床榻旁边,正眼不敢细瞧葛胤背上的鞭伤。
葛胤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但是精神奕奕,他欣然道:“若是事先告知你们,你们就不会施以重手,扈力钦他们就不会相信,那么这顿鞭刑我便白挨了。此次与扈力钦对战,我军死伤三千余人,又因代州沦陷与十万火山军被屠杀之事,让众军甚是愤恨,士气萎靡,长此以往下去对我军不利,所以此次立威一则让我军军心凝聚、士气昂扬,二则重申军纪、立威得令,三则揪出暗探,我军清明,四则.....”他顿了顿,讳莫如深道:“麻痹敌军,敌志乱萃,声....”
他怔然察觉到营帐外轻盈窸窣的脚步,话语骤然一顿,清澈的眼眸染上一丝笑意,一语成谶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云里雾里的杜藤不明其意,一头雾水,话锋一转问道:“那个六空派暗探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葛胤思忖道:“区区一名六空派弟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木壹兄,你代我对外宣称将此人处以生瘗之刑,刑罚由黄震席弟子执行,然后偷偷将此人放了....”
杜藤一听到这个“生瘗之刑”不禁悚然一惊,但又听葛胤后面之语,终于明白葛胤的心思,竖起大拇指,面上流露出对葛胤的佩服之色,道:“高,实在是高,生瘗之刑是大辽特有的刑罚,贯亭你对外宣称用辽刑对待暗探这是在像大辽挑衅,同时也让辽军予以震慑,对我军士气更是莫大的鼓舞。虽然你仁善泛滥、不忍杀之,但是你这个法子,于情于理都像极了你葛胤的为人处世,无愧于己啊。”
“什么狗屁为人,我看葛胤就是奸险小人罢了,敢利用本小姐...的同理心,替你传讯给扈力钦,结果害得人家的暗探被你揪出.......”唐苋早已按奈不住,气冲冲地擅自入内,兴师问罪道。
杜藤拦住唐苋,连忙劝道:“仙儿....我的好表妹呀,你这话说得不对了,表哥一定要好好批评你,不管你是不是丢了精魄,要换了从前,谁敢欺负葛胤,你肯定跟他死磕到底,不能因为自己认祖归宗了,就转头扈力钦的怀抱,扈力钦这家伙城府极深,早有心仪之人,我呸,他现在配不上那心仪之人。况且这个扈力钦曾经害得你与葛胤积怨加深,阴阳永隔....”
唐苋闻言甚是不悦,毫不留情面地上前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让杜藤俊俏的脸庞落下红彤彤的手掌印记,嗔道:“你才阴阳永隔,再胡说八道,别说你是我表哥,就算你是我亲哥,我都把你嘴巴撕烂,滚出去,不要影响本小姐算账。”
杜藤还是第一次见到唐苋这般泼辣蛮横
的样子,悚然一惊,大气不敢一出,捂着侧脸,委屈巴巴地转头看了一眼葛胤,谁知道葛胤一脸无奈地朝他一笑,手指指了指帐外,示意他回避,杜藤心领神会,扭头便走。
等杜藤离开后,唐苋疾步上前,抽出腰间的九曲回魂鞭,正准备抽向葛胤时,却瞥见葛胤背上那新旧交错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为之一震。
只听淡然不惧的葛胤娓娓道来道:“打吧,反正我早已被我的养父葛贤德打习惯了,近十七年的伤痕打在我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麻木了。你还记得当年你为了偷乾坤石与我共榻而眠吗?被我养父误会我们有所苟且,气得他用荆棘在我背上狠狠地打了二十下,皮开肉绽。”
葛胤缓缓坐起,慢慢伸手握住唐苋握鞭的柔荑,眸含款款深情,动情地说:“可是我不痛,因为那时候有你在我的身旁,也是这般紧握着我的手,温柔以待。”
唐苋怔然失色,怒气顿消,在葛胤的动情诉说中,脑子里浮现着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还记得记忆里,清俊少年在撕开身上与血肉黏连的单衣那一瞬间,止不住地发出惨叫声。
秀美少女目睹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浓稠的血水还从它那儿流淌而下,一颗原本狠辣决然的心肠瞬间柔软了,她情不自禁地为他拭去血渍,新伤之处隐约可见旧疤。
每一次的触碰伤口都会引起清俊少年身子疼痛挣扎的颤栗。
只见那清俊少年紧攥被褥,几欲痛到要撕裂被褥,她将秀掌紧紧握住清俊少年的手,让独自忍受痛苦的少年感受一丝温暖。
第一次的携手相握,两两凝望的少年少女,情深不知几许。
画面与情愫一样温暖依旧,慢慢从心间蔓延而生,温暖的手掌依旧如最初时那般紧紧相握,柔软的心此刻在两颗心间狂跳不止。
为什么凝望之下的眼眸里只倒映着对方深情的容颜,因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放下腐朽的矜持与陈规,他把握当下的温存,第一次动情地去亲吻自己深爱的女子。
浅浅的一吻,是试探,也是温柔的体现。
对于唐苋而言,这一吻给予她的是意料之外的触电之感,一股电流在红唇蜻蜓点水下传达了炙热的爱意,却急速地蔓延全身。
芳心乱颤、小鹿乱撞感油然而生。
在当他浅吻下的试探没有得到任何抵触与拒绝时,毫无顾忌的他深情地吻下去,盼望着得到爱人的回应。
唇瓣的温存却被颜染潮红、心花怒放的唐苋强行挣开了,她轻抿酥麻柔软的唇瓣,极力调整泛滥的心潮狂浪,平
时牙尖嘴利的自己在此刻舌头变得笨拙起来,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迅速占据,葛胤难得的主动与正式情感的举动是打破过去的固执,以及对曾经爱恋的珍惜。
“你无赖,你无耻,堂堂儒生葛胤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声声怒娇嗔叱责从娇羞不已的唐苋樱口中陆续蹦出,但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在嘴角轻轻扬起,甜蜜的羞涩感在心田散开,羞怒交加的唐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暧昧到甜蜜的尴尬气氛。
葛胤一眼便看穿了唐苋的心事,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不解风情的懵懂少年,他选择了人类最原始的方式去表达内心的情愫,选择做#爱情里最勇敢的破壁者。
他舒展手臂温柔地环抱住背对自己羞涩的心爱女子,贴着她的耳垂,用轻如羽毛的气息动情道:“我说过,不管你是萧虹仙,还是唐苋,我都愿意执手相看两不厌,以前把清誉仁义忠孝这些虚名看得太重了,都不知去珍惜所爱。为了所谓的父亲恨了你三年,为了所谓的忠义,结果被先帝贬谪,为了所谓的礼义廉耻,不敢去拥抱心爱的女子....为了这些我失去了太多太多,请容我任性最后一次,等我与扈力钦做个最终了断后,我愿意与你隐居,不问世俗恩怨,只问今生你我,可好?”
这听得令人耳红心颊热、砰然心动的话语倒是让唐苋第一次这般放松自我,肆意徜徉在爱情蜜海里。
可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亦真亦幻,令唐苋不禁忐忑不安,她总觉得此刻触手可及的情感是属于那个叫萧虹仙的女孩,是萧虹仙通过七年的隐忍与牺牲换来的。
她这么轻易所得的情感只会给她带来一种偷窃般的负罪感,虽然她曾经是萧虹仙,但是萧虹仙对她而言又非常陌生,就如同当初唐苋初见葛胤时的那种情感一样,即便如今的她对葛胤发生了一丝情感的变异。
滋生的情愫让她看不透、道不清这份情由何处起。
最终唐苋还是选择无情地推开身后拥抱自己的破壁者,选择将孤寂的背影留给了他。
那位破壁者没有被拒绝的怨怼与愤懑,依旧用宠溺的眸光静静地凝望着那一抹窈窕背影。
岁月静好,愿我的初心可以融化你的无情,破开你心中的壁垒,学会拥抱与亲吻来表达心中情愫。
十日后,宋军营帐。
“贯亭,你这背上的鞭伤涂了唐苋那丫头向扈力钦讨要的药膏,虽然有所起效,但是你的精神头儿大不如从前,成天疲倦困怠。”杜藤皱眉担忧道,他心下一咯噔,怀疑道:“定是唐苋的药膏下了药,才导致如此,哎你不知道这个药是我那古灵精怪妹妹要来的,还是从那个狡猾无比、城府极深的扈力钦手中拿到,你都不担心这是毒药就往后背涂,还要不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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