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殿中,孤单的人影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有些悲凉,若隐若现的烛光不停地在抖动,让整个房间也由衷变得有些昏沉。
窗棂外,阵阵晚风拂过,带来香气袅袅,沁人心脾。隐隐欲坠的星光下,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的鸟鸣声,“咕咕咕……”一声又一声,骇人至极。
“碧澜,碧澜。”卿瑶估计是坐的累了,亦或是烦了,急忙唤着。
靠在殿外栏杆上的碧澜,听到了卿瑶的呼唤,匆匆跑进殿中。
“公主,唤奴婢有何事?”碧澜先是向卿瑶行了一礼,后又询问说到。
“我真的是乏的不行了,可窗外聒噪的蝉鸣和鸟叫声,闹得我睡不安稳,你去弄弄吧。”卿瑶摸着青丝凌乱的额头,闭着眼难受地说。
“诺,奴婢这就去,请公主稍安等片刻。”说着,就往门外冲去。
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满是叽喳不停的庭院,变得安静可人,让人淡然,悠然,自然。
“终于安静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卿瑶挪了挪坐久坐酸了的身子轻轻说到。
突然,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碧澜踩着若有若无,小心翼翼的脚步,缓缓挪到倚梅殿中。
因殿里太黑的缘故,碧澜看的不清卿瑶睡没睡,只隐约看见床上刚才坐的身影,躺了下去,一动也不动,像是睡了,却又像不是。
“公主,公主。”她小声地叫着卿瑶,看看她究竟睡没睡。
银铃般的声音,纵是轻柔,可偌大的殿中,亦是回声四起,像是有人重复再重复。可即便是如此,那头的那个她,却没有一声的回应。
她暗自想:“定是睡了,那便好。我也可以睡个好觉了。”于是乎,蹑手蹑脚再次回到了床旁,轻轻睡去。
睡了么,不清楚,睡了亦或是没睡。
窗外的风声,再次微微吹了起来。榴花一摆一摆,左右舞动,像是羞涩的少女,开心的舞动飞扬。
一声鸡鸣划破长空,昭示着夜晚的离去,黎明的来临。
殿中的女子费力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她轻轻拍着额头,回想着昨日发生的种种,可脑袋不知是怎么了,越是费力想起,就越是想不起来。
“碧澜,碧澜,你在那里?”她左看右寻地呼着喊着,可声音似是掉进了无底洞,硬是没有结果,没有回应。
无底洞,无底洞,洞无底,情亦是无底,声音出不来,人自然也是逃不出。
“公主,你叫我?”门外传来声音,可屋内却无半点声音。奇怪,如果不是她,那是谁?
“碧澜,碧澜,快来,我,咳咳咳……”原来声音来自偏殿,原来声音出自于她。
碧澜突然想了起来,偏殿还有一个人,也躺了许久。她飞奔向那里跑去,不敢有一点怠慢。
她猛地推开了门,殿中床上坐了一个人,额头也是青丝凌乱,也是拍着头,脸色有些痛苦。
“姐姐,你怎么了?好些了么?”碧澜气喘吁吁,憋得通红的脸上,硬是吐出两句话,很是费力。
“我的头有点痛,可是,我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了?昨天,曾经,我经历了什么,做过什么?”她依然拍着头,闭着眼,面容狰狞地说到。
碧澜一直在倚梅殿里,不曾离开过,更没有跟她们去过那里,怎知她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啊,唯一所知,只知她昨日面容憔悴,心情苦痛,像是有过什么伤痛一般。
“我确实不知姐姐昨日究竟怎么了,不过,姐姐可能是太累了,吃酒吃的有些多了,醉了,以至于胸口烦闷,头有些痛。”碧澜说着将手放到清儿的太阳穴,温柔地按压着。
“可是,我却依稀记着发生过什么啊,但是,脑袋有些痛,着实想不起啊。”
“想不起就别想了,想多了难受的还是自己,有些事情,恐怕越清晰,越真实,就越疼,还是别太较真了吧。”碧澜一边轻轻按着,一边好言相劝着。清儿有些僵痛的头,缓解了些,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是啊,忘了就忘了吧,不再记起,也是一种解脱。”
“公主呢?我没去侍候公主,她,她可曾有些怪我?”清儿说的有点支吾,有点害怕。
“别担心,姐姐,有我呢,我早已禀告过公主,说你有些不适,怕不能去侍候公主了。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清儿很是激动,以至于碧澜还未曾说完她就打断了碧澜的话。
碧澜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呆滞了一会儿,复又开口说到。
“没想到,公主特别地体谅你,没说些什么,反而让你好好照顾身子,好好养病。”
“那就好,我这就起来,去侍候公主。”清儿着急找自己的衣服,准备赶快去侍候卿瑶。
她穿地有些费力,一看就是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姐姐,身子乏的话,就再躺会儿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公主还未起呢。”估计是看到清儿虚弱的不行,有些心疼了吧。碧澜将手放到了清儿的手上淡淡说到。
“公主未起才好啊,不然公主起了,我仍在这里躺着,倒显得我成了主子了,这不是存心羞辱公主么!碧澜……”
清儿将被碧澜压住的手抽了出来,转而又放到了那只曾放在她这只手上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说到。
“你应该知道,公主才是主子,我们都只是奴才,公主仁厚,善待于你我,善待于每个伺候她的人。可是那都是因为公主善良,脾性好,我们本来就是公主的侍女,职责就是要照顾公主的。若我们将公主对我们好当做是理所应当,并因此怠慢公主,才是大大的不应该啊。公主未曾因我昨日的失误而怪罪与我,我已经万分感谢公主了。若是今日再不早早去请罪的话,心里怎过得去啊。”
“姐姐,我懂了,原来我一直都错了,我错将公主对我们的好当做是理所应当,我早应该知道公主有恩于我们了。”碧澜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有些羞愧。
“没事,只要我们心里清楚,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现在,你还要阻止我么?”
“可,,”碧澜像是被什么给塞住了一般,久久不能言语。
“可是我如今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对么?”清儿知道碧澜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将被她卡在喉咙里的话,复述了出来。
“对,就是如此。可尽管我们要好好照顾公主,可若是身子都扶风弱柳一般,倒不是给公主添麻烦么?所以,还是先要珍重自己的。”
“不,公主为上,若是怠慢了公主,万死也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何况我如今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快走吧。”眼眸里盈满的珠光,有些似悬滴雨水坠落之势。
“好,好,我们这就去照顾公主。”
“嗯。”
那一刻,那一张如画一般的脸上,眉眼弯弯,笑颜如花,再无水波盈盈。
时间很快,快的让人害怕,不知不觉之间,就一瞬而逝。
“公主,你醒了。”看着睡眼朦胧,有些晕晕乎的美人,碧澜和清儿几乎异口同声说出。
“你们怎么会在如此,我的头有些痛,你们昨日是谁照料的我。为何我什么都不记了。到底怎么了?”
卿瑶扶着额头,抓着她们两个人的手,艰难说到。
“我……”碧澜轻轻说到。
卿瑶迅速并激动地握住了碧澜的手,以至于碧澜都被其惊了一下。
“碧澜,那你说我昨日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片空白,全是模糊。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刚才握住的手愈发的紧了起来,眼眶之中也同样噙满了泪水,仿佛很是痛苦。
那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记起来伤了他人亦害了自己。或许,一场误会,忘了也就不再是误会了,姐妹还是姐妹,故人仍是故人。
“公主,奴婢只记得昨日您有些累,有些痛苦,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实在是不清也不楚啊,还请公主恕罪。。”碧澜急忙将被卿瑶握紧的手慌忙抽出,将双手放于腹钱,跪于地上,神色有些害怕。
可她应该知道卿瑶不会怎么样她的,她也应该知道卿瑶没有生她气。
“好吧,算了。扶我起来,替我更衣吧,去找皇帝哥哥。”
“诺。”
清儿和碧澜将卿瑶缓缓扶起,扶到铜镜之前,照着曾经一样的形式,一样的动作,娴熟地操练着,只见青丝缓缓上升又垂下,玉指一动又一动,一个绝色佳人亭亭坐于镜前,甚是迷人。
“我这样好看么?”卿瑶抚摸着满是樱桃红般粉嫩的的脸颊,不自信地问到。
“公主自然是美的,若是这天下公主敢称第二,怕也是无人再敢称第一了?”碧澜跪在一旁,将早已备好的雪玉蚕丝面纱双手奉上,这个宫里,除了一些贴身的侍女和与卿瑶极其亲近的人,怕再是无人见过其真容了。自那一年翠陵园梦魇一事之后,此后一旦外出,卿瑶必要覆上面纱,无人知道其因由,只知从那时起,公主的眉眼之处变得有些不同,因是公主的原因,众人也不敢乱嚼舌根,但也不仅仅如此,都认为是女大十八变,谁又能会想那么多啊。
“公主,戴上吧,虽是去见陛下,却仍要碰见许多人,莫要忘了那年得道高人所说。一旦见人,必要覆上面纱,非亲近之人,绝不能以真容示人,不然必有灾祸上身。”清儿搂着公主,细细说到。
所有人都认为是因为公主太美的缘故,怕成为各国挑起祸乱的理由,像妲己,褒姒一般成为红颜祸水,故因此戴上面纱,可除凌枫与隐士以外再无任何人,知其中另有隐情。
“嗯,给我吧。”卿瑶拿过碧澜手中的面纱,轻轻覆于脸颊之上,
“走吧。”她淡淡说到,不知其喜悲。
“碧澜,带上纸伞,随我一起去吧。”卿瑶背着身子对碧澜说到,看不清脸,分辨不清神色。
奇怪,往日卿瑶总是与清儿一起,什么事都带上她,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竟会叫上碧澜。是心里那层怨恨还未解开么,还是故装作失忆。
“碧澜,好好照顾公主啊。”清儿很是严肃地说到。
“姐姐放心,我自会好好照顾公主的。”碧澜向清儿行了一礼,很是认真地说到。
“别再说了,走吧。”卿瑶有些不耐烦地说到。
“姐姐,那我和公主就先走了啊,你多保重。”碧澜左手拿着油纸伞,右手扶着卿瑶,不时回头向清儿那个的方向看看,彼时的情景和那个夜晚太像了,或许,只是时间地点不同罢了,感觉会有些不同。那个夜晚,也是这两个人,碧澜也是这样不时回头看看清儿,而清儿也是在碧澜每次回头的同时,一样强颜欢笑看着她。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久的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长的时间。
清儿此时的心里是怎么样,估计谁也不是很清楚的吧。
天边一朵云飘过,不知会遮住谁心中的烈日,带来凉爽,带来惬意。
一朵烟云,遮不住所有心情,断了联系,碎了心。
我来的时候你在哪?
如果你不在,请和我联系,
别等我忘了你以后,
才回过头来找我。
那时,
我们必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因为,
陌路人,再不会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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