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带血的彩虹

    
    初秋的太阳虽然离了远了，但照在走廊里还是比在教室里温暖，有几个同学就搬着凳子在走廊里看报纸晒太阳，这幅久违了的图像让唐大树感到很温馨。
    整个90年代的校园没有南方社会的那种快节奏，当然相应地经济条件差了点，但让人感觉到很幸福。想想后世工作期间，虽然能够挥霍的钱多了些，但始终感觉活得没意义。
    本地发行量最大的《运河晚报》是唐大树在校期间最喜欢的报刊之一，最早三角钱一份，可以传遍整个班级。或许它分量够大且费用不高，也或许那个时代信息量并没有后世那样大且快，又或许是那个时代的人普遍有一种文学细胞或文艺精神，总之同学们都喜欢它。
    走过窗户看里面，“八朵金花”来了五位：沈静、李凭、张莉莉、方晓芳、徐霞，坐教室的人数比男生都多。好像只要自己在周末进教室都能感觉到女生的学习积极性比男生高多了，这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高职五年八位女生能够一直都挤占成绩排行榜的前列。
    唐大树心情愉悦，和正看着体育版起劲的班长于晓刚打招呼说：“小钢炮，待会报纸看完给我留下来。”倒不是对体育版情有独钟，而是它的背面是小说连载，它曾出现过几部很有水准的，让唐大树很期待过。
    教室里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现在的唐大树在班上绝大多数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影响力，自从他那次和老外的交流光芒四射之后，至少几位女生看他都带着点崇拜。
    注意到沈静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默不作声地低头翻她的书。这妮子今天在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浅绿色翻领毛衣，衬衫的圆边领口镶着黑线，很有种民国范，就像后世看到的林徽因最美人间四月天的照片。唐大树很喜欢林徽因，这妮子打扮起来很有味道呢。
    不过，她好像真的对自己有意见了，虽然在开始看到自己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马上就恢复了漠然。之所以很自觉把事揽在身上，是因为在昨天晚自习的间歇中，她和别人说话都还是带笑的，对着自己就一直是这样。这可不好，哥没事还想撩她玩呢，再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老是和自己别扭自然不好，得想个法子化解掉。
    对沈静的性格，恐怕唐大树比她自己都了解，绝对是善良温柔型、不记仇的。所以，他还没坐下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她。
    “啊，你这么早就来啦？”
    沈静：“嗯。”
    “咋没出去玩？”
    沈静：“嗯。”
    “早饭吃了吗？”
    沈静：“嗯。”
    “咋了？老嗯嗯，你就没话跟我说吗？”
    沈静：“嗯。”
    哟呵，还真有故事，不过打死唐大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有句话说“你永远也不能叫醒一个装傻的人”，对沈静这样其实算内向型的女生，一味强顶有时并不是好选项，需要的时候必须另辟奚径。他缓缓靠近她，“哎，这两天你有点反常哎。”
    沈静很嫌弃地向旁边让了让，“你才反常！”
    唐大树又猫上前一点，小声说：“你这么反常，不会是那个又来了吧？”
    “什么？”
    “那个呀”，唐大树挤眉弄眼地示意。
    沈静突然明白了，脸色马上涨得通红：“你要死呀！”
    纯真的校园时代，后世看来很自然的东西现在都是禁忌，像生理期、关于两性的话题等等，哪怕是有心听但也是没胆讲，更不像唐大树这样直接摆在台面上的。当然，更亲密的事他们已经发生过，不过上次只是个例外，通常情况下沈静对这种事还是相当含蓄的。
    作弄了沈静，唐大树心情大好，“我不是怕你成哑巴了吗？所以试试你，还好。”他拍拍胸脯，“吓死宝宝了。”
    虽然两人是嘀嘀咕咕，但沈静还是心虚地看了眼后边。还好，因为窗边有太阳，几个女生都坐到窗口看书。只有李凭似乎心不在焉地在后面翻书，两人的交谈好像对她完全没影响。
    刚才那一声肯定惊动了所有人，毕竟教室里很空旷，而且沈静声调也比平时高出不少，连唐大树都吓了一跳。但是所有抬头的人都很默契地只看了一下，又仿佛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要好好感谢淳朴的同学们，他们对于同班男女之间异乎常人的交往往往抱以极为宽容的心态，除了个别人、个别对。当然，沈静平时人缘很好也可能是一个重要因素。
    被沈静一吓，唐大树低调了一会，然后便又出幺蛾子了。
    “沈静，我前天布置的制图作业还没完成，你待会拿给我参考参考啊。”
    “不行，你自己做！”
    “哎，不要总是对我忽冷忽热，那样的话我怕感冒。”
    沈静仍然对他不理不睬，但是脸色已经不再那么僵硬，看来烈女怕郎缠是对的。
    “完了，连你也不理我了，我成狗不理了。”唐大树慨叹。
    沈静忍不住逗乐了，啐他一句：“你脸皮可真厚。”在唐大树不懈的攻击下，再冰冷的心也会软化，再说想想也没有什么过节----有些事是讲不出口的。她的笑意再度涌上脸颊，笑靥如花。
    “脸厚总比脸丑好。”唐大树得意地冒出一句唐氏妙语。也许是自信心膨胀吧，他现在感觉越来越放得开，随之人的精神面貌也开始提升。
    “哎，说真的，制图作业给我看看。”
    “说了你自己做！”
    关于制图作业，还真不是唐大树临时起意用来搭讪的由头。之前立体几何没学好，连带着对三视图的理解就有点吃力了，现在也没兴趣重新努力。这才刚开始，到以后专业课时画电动机的轴侧图、减速机的剖面图等不是要命了？这也是他需要在学习上笨鸟先飞、另奚别径的原因，总之是天生的和专业犯冲。
    “我真的做不出来，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把我喜欢的自学考试完成。再说，抄你的作业，我没有心理负担。”
    “那我还要感谢你啦？”
    “那倒不用，‘抄袭是隆重的赞美’。你就给我个机会赞美你，好吗？”
    “刷”，沈静不满地把一件东西掷在唐大树手里。哈，制图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