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洛儿都听说了原委。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没有人再知道当年的事了。当时量刑,三司还旁敲侧击探过父王口风。”司贤手中旋着茶杯,“此事一出,有人说他大义灭亲,是谷悍之福,也有人因此忌惮,诚惶诚恐。”
“我同你一样。并不因此觉得舒坦。但若果司家能因此被人敬畏,或许对峥儿和朝廷来说,是件好事。”
司贤说完复看向姜玲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有宽慰之意。
“那家里其他孩子呢?生父杀母,又是一场冤孽。”想到孩子,她于心不忍。
赵莳曦为司秦生下的孩子,年纪最大的,也有十六岁了。
再想想司晃,才六岁。若不是因着对司秦的爱,赵莳曦又怎么会舍得高龄产子,面对临盆的危险。
想来,战争是荒唐,妒恨又何尝不是呢。
司秦对姜玲珑的宠爱和疼惜,多半源于对洛依依的眷恋和亏欠。
赵莳曦恨了一辈子,也演了一辈子,努力将自己活成司秦喜欢的样子。到头来却比不上原配在外头生的一个野孩子。
中孚殿一夜无主,廉如守在殿内,想到今夜杜先生和明王终于款曲相通,忍不住便偷笑出来。
“这更深雾重的,怎么就你在殿里呆着,”翠荷送完太后回来,寻中孚殿内外不见明王身影,不得问,“大王呢?”
“回姑姑话,”廉如赶忙作揖,“明王大人交代,今夜自有归处。”
“这什么话。”翠荷本就看廉如不顺,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实在太过通透,瞧着让人难以藏下秘密,与这幽深的乾坤宫格格不入,望着就令人生厌,“你日日伴驾左右,怎可让大王一人在深夜独行?”她说着就要出殿去找。
“姑姑且留步。”廉如赶忙快步阻下,怕给先生横生枝节。
“你一个下人,竟敢拦我。”翠荷喝道,刚要走,却被廉如口中送出的三个字绊住了脚步。
“式微堂。”
廉如澄澈的声音入耳,说者不过是一时情急,听者却是心头一紧,袖中暗自留下一手。
“姑姑您事务繁忙,定是不会记得每次拜访时为您看茶的小侍。”廉如本是想卖个人情,一个出身乾坤宫的姑娘家每年会避人耳目地来堂里几次,必是不想他人知晓,“您近日操劳,还是早些歇息,廉如便自不会多说。”他语气算不上是威胁,但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却不知再转身时,翠荷已换上另一副面目。
“我在堂里,几时喝过茶?”
她目露笑意,掩着杀机,袖中银针在指尖流转,步步逼近。
“你这个小伙,眼力和记性,倒是精巧。”
翠荷嘴角扬笑,音色却沉着,她一步步地逼,廉如却咫尺未退,仿佛不知大祸将至。
“姑姑莫急。”廉如闪着一双鹿眼,从颈项里掏出一串琉璃念珠亮在翠荷眼前,“您还是先将袖内的器物收好,利器伤人,总还是危险的。”
翠荷定睛一瞧,即刻便认出了那串珠子,狐疑道,“这念珠,你从何处得来?”
“入宫前杜大人赠给我傍身的,”廉如又将珠串收好,“大人说,这串念珠只要给式微堂的人见了,对方必不会留难。”他不好意思地向翠荷抿了抿嘴,挠了挠脑袋,才又舒缓一笑。
“杜若?”翠荷皱眉一忖,这念珠是堂主的随身物件,她自然是熟悉,只是奇怪为何会跑去杜家二公子手上,以堂主的身手,断不会是被生抢。莫不是被杜若使了什么手段,骗去的?但眼下念珠在这小鹿男手里,她也不便妄加揣测,决定还是之后找机会问一问堂主为好。
翠荷再见这小子一脸傻样,睨了眼,心里毕竟有几份不快,不过是一介男侍,杜若竟能将念珠相赠,又思来想去这其中隐情,更是没好气地哼了声,便悻悻走了。
三月草长,四月萤飞,五月却是又雾又雨,捉摸不定。晨光未亮,杜若便在伏宿怀里睁眼,见他正撑颐望着自己,想是一夜没睡,眉眼一弯,柔声笑了。
“不累?”他将寝被往伏宿身上扯了扯,怕他肩头受冻,自己倒是起身去窗边里衣外衣,一件件穿了起来。
“先生这是要去哪儿?”伏宿见状自是心里紧张,一下坐起,生怕他走,更是手足无措,在被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去哪?”他竟随口一声轻笑,“同你回中孚殿,可好?”
“诶?这,不,”伏宿见他一反常态,更是慌乱,舌头一打结,连个完整的句子都难吐出来。
“一阵也该上朝了。”杜若依旧是不疾不徐地温言,自己三两件长袍很快整装,便提着伏宿的衣物配饰帮他穿戴起来,“醒醒气,得先回中孚殿换朝服才行。”他见伏宿眼神中三分惊讶七分困惑,便舍不得再捉弄,“我们先回殿里,再去上朝。我和你一起。”
于是当廉如半梦半醒听见动静从案上起身时,他见着的,是一个从三七惊惑转为十分欣喜的六道明王,和伴君身侧笑意盈盈的六道国师。
赤裸裸的新婚燕尔啊。
伏宿侧目看杜先生的眼神都甜得黏糊。他赶忙识相地请安想走,却是被杜若叫住了,问他在宫里可还习惯,若是要回国师府随时都可,倘若有别的愿景,也但说无妨。
“一阵也该上朝了。”杜若依旧是不疾不徐地温言,自己三两件长袍很快整装,便提着伏宿的衣物配饰帮他穿戴起来,“醒醒气,得先回中孚殿换朝服才行。”他见伏宿眼神中三分惊讶七分困惑,便舍不得再捉弄,“我们先回殿里,再去上朝。我和你一起。”
于是当廉如半梦半醒听见动静从案上起身时,他见着的,是一个从三七惊惑转为十分欣喜的六道明王,和伴君身侧笑意盈盈的六道国师。
赤裸裸的新婚燕尔啊。
伏宿侧目看杜先生的眼神都甜得黏糊。他赶忙识相地请安想走,却是被杜若叫住了,问他在宫里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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