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喜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进了县城。他沙场的沙子也很快打开了销路。
这里说的“打开”就是字面的意思。
田家喜看好的工地,就一定要把沙子送进去,如果不行,他就和对方交流一下,交流的对象包括不仅限于,包工头,施工单位,甚至是工程甲方。
能开沙场的,又有几个是老实人?他找人家工地的人交流,结果当然是断了别的沙场的财源,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人家别的沙场就不免找他交流一下。
这个时候,就是发挥田家喜特长的时候了,不管输赢,也先不管原因,只要是有架打,那他就是高兴的!当然他也是赢多输少。其中不免受伤,最严重的一回断了的肋骨都怼在他肝脏上了,大夫说,如果人家再用力一点,断骨划破肝脏,他就大出血死了。
他有一点好,认赌服输,打不过,就打不过了,也不和人家供应河沙的工地过不去了,他再找别的工地送沙子就是了。他也不记仇,打完拉到。好像他打个架就像参加个比赛一样。
他还有超值服务,他送沙子的工地,有什么事情他都接了!
曾经有个工地,遭了贼,丢了不少钢筋。那东西在八十年代值钱是一回事儿,关键是没有地方买!太难买了!
田家喜答应工地的甲方帮着打听,甚至找了辉哥帮忙,可就是没有消息!
小县城,又是一批钢筋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点消息没有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次事儿后面有故事!
田家喜也不是警察,工地也没有给他钱让他看场子,他做到这样也就完事了,可是他在一次送沙子的过程中,意外在另一个工地发现了这批钢筋。为什么他能发现?因为这批钢筋是人家甲方从外省进来的!钢筋上的花纹和本地的不一样!
田家喜二话不说,带着人直接把钢筋装车,拎着从卡车上拽出来的大砍刀,谁拦着砍谁!民工是来干活的,也不是来战斗的,更不是来玩命的,当然没人真往上冲,于是田家喜真的把钢筋给人家送回去了。
过了没几天,田家喜就被劫了。当时县城江湖有四霸。南门小老头,北街魏大个,西城白猴子,东镇朱老歪。田家喜这几年在县城没有和他们对上,原因很多,第一个就是田家喜就做自己的生意,卖卖沙子,这买卖人家看不上眼。第二个就是导师有人找他们出头的,那也是别的沙场的,给的价儿不高不说,他们也犯不上惹一个以打架为乐的疯子。第三个就是实力最强的南门小老头是辉哥的朋友,具体说就是在辉哥的高利贷买卖里占股,一些小来小去的事情,小老头说句话也就完事了。这些事儿田家喜都够呛都知道。
可是这次,小老头虽然没有参与,但是田家喜也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他是确实踢到铁板上了。钢筋的事儿,恐怕他惹了个大祸。
确实是惹了个大祸。偷钢筋的这伙儿小贼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收钢筋的乙方是县城下属一个镇子的建筑站。当然也是被私人承包的,承包建筑站的人叫池老四,那可是在县城大名鼎鼎的人物,出狱以后就做了正行,不再管江湖事。就连沙子都没找道上人那些沙场,而是在田家喜找上门来的时候,让田家喜的沙场送的。
田家喜虽然打架,但是他真不是道上人,道上的恩怨,纷争,甚至是利益他都从来不沾。
这次池老四接了县上的轻工局新办公楼的项目,他是真当正经事办的,这个大楼盖完,他就可以自己去注册建筑公司了。可是工程做到半拉,说好的钢筋没了,抢了他钢筋的那位他又惹不起,于是情急之下,他就琢磨,别人抢我的,我也抢别人的不就玩了吗?于是他在县里精挑细选,选中了后来他找人偷的那家工地。
那家工地的建筑公司是市里的,施工队是川蜀省的,就连钢筋都是外省的。一看就好欺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这其实就是他自己作死了,一直在小地方,一点眼界都没有,八十年代,能弄到外省的钢材指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连县领导都不敢动这个工地!!
可是这个老痞子不知道啊!还以为人家是外地来的软柿子呢。
他想的挺好,可惜啊,他费劲儿偷来的钢筋,又被爱管闲事的田家喜给生生抢回去了。
这他就不能忍了,他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他要是有一点办法还能干做贼这事儿?怎么这个田家喜就不理解我一下呢,你管什么闲事儿呢?还有那边的工地,你不就丢了点钢筋吗,你不是外省认识人吗,再弄就是了,怎么还和田家喜这个疯子说了呢?你没看警察都不管这个桉子吗?怎么我做点正行生意就这么难呢?行,当好人难,都不让我当好人是吧,我不当了!
于是他就找到了四霸,必须要教训田家喜,不然我在县城一点脸面都没有了!这人在道上辈分高,当时也是很讲义气的。这四霸全都欠他人情,加上他又出了不菲的价格,这才有了这次对田家喜的伏击。
虽然他找的四个人只到了三个。但是看田家喜的毫无准备的样子,小老头肯定没把消息告诉他。
田家喜看路被几十人堵住了。就下了车,并且告诉跟他一起来送沙子的村里人赶紧走,没他们事儿。
然后他在卡车副驾驶座下面,抽出了一把砍刀一段钢筋就冲着几十人冲了过去。
这几十人可不是街上的普通街熘子,都是经过事儿,见过血的,他们虽然也听过田家喜的名声,但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头铁,居然主动往上冲!
一阵血战过后,魏大个右膝盖被钢筋打碎。朱老歪左眼被捅瞎,只有白猴子一直躲在后面没有受伤。而带来的几十个打手也几乎伤了三分之一。
田家喜则浑身浴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这个时候,街角的一辆蓝鸟轿车开了过来,池老四下车,对着田家喜说道:“城里和乡下不一样,进城吃饭,就得守着城里的规矩,你得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管惹不起的人的闲事儿,那就是找死!”
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田家喜能做的只有用尽力气抬起右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池老四的皮鞋。
ps:这么多笔墨写田家喜,一来是情节需要,二来是讲讲那个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是有江湖的。田家喜是有原型的(与桉子无关),老人家现在在精灵国,身体很好,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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