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老人似乎很感兴趣,说道:“很好,继续说。”
独孤景问:“前辈也对琴归羽感兴趣?”
雪老人沉吟片刻说道:“寒风断柳不空剑,后面几句说来听听。”
独孤景答道:“寒风断柳不空箭,铁枪折扇伴芳菲,醉饮痴情琵琶曲,张狂剑雨雪中眠。前辈当年就已经独步天下,所以排在最后。”
雪老人淡淡道:“知道老夫排在最后一个还敢在墙外嘀嘀咕咕。”
独孤景面露尴尬之色。雪老人说道:“独步天下不敢说,毕竟这诗还差两句。”
独孤景奇道:“还差两句?不知差哪两句?”
雪老人摆摆手道:“江湖传说罢了,不必在意。”又道:“琴归羽虽然不在此列,但是世人皆认为琴归羽应当排在‘琵琶曲’与‘张狂’之间,老夫可不这么认为。”说着喝一口酒,吐出一口酒气继续道:“老夫认为,琴归羽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武功绝不会比老夫低多少,必然可以排在‘剑雨’之后,呵呵,不过花青那家伙好似并不乐意。”
“剑雨”花青,独孤景记得,中午在山庄大院中的主桌上,他是唯一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当然,若是眼前这个雪老人也去贺寿,必然也是在主桌。
雪老人问道:“今晚之事可是独孤泽指使的?”
独孤景摇头道:“并非如此。虽说琴归羽有心救我爷爷,但是以其为人,我爹爹还是难以相信,再加上听闻琴归羽在此处停留,所以晚辈瞒着爹爹偷偷过来查看,却见那座水阁竟然在打扫维修,感觉极为蹊跷。”
雪老人目露思索,独孤景特地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晚辈实力低微,还没进入飘渺楼就被前辈发现了。”
雪老人道了声“原来如此”挥手说道:“你们走吧。”
独孤景一愣,这是赶我们离开?当下说道:“晚辈不明白。”他本以为雪老人既然对琴归羽感兴趣,必然会想调查一番。
雪老人解释道:“我与琴归羽无冤无仇,如果能见面必然是要比试一下,但是现在琴归羽已经离去,此事也就作罢。你们两个小娃娃想做什么便去,老夫就当作没看见,走吧走吧。”
独孤景心中叹了口气,他的本意是希望雪老人能够帮忙前去调查一下后院水阁,没想到对方满足好奇心之后就立马撵人。不过好在对方似乎对玄武双匕也并不感兴趣,从见面开始就从未问过。
当下起身准备离去。
“小娃娃别走,我也要听故事。”
窗户“砰”的一声破碎,一个灰色身影闪进屋内并一把夺向雪老人手中酒碗,雪老人反应也极快,立马地缩了回去,但是灰衣身影另一只手却一把抓住了桌上的酒坛,空中一个挺身回到了窗边。
那灰色身影极快,独孤景目光几乎跟不上,此刻他停下才凝目看去,只见一人四五十的年纪身着灰衣灰白发须,倚靠在窗沿,一条腿耷拉着。
此刻这人正将刚抢的一坛酒往嘴里倒,嘴巴张的大大的,倒的虽快但是没有一滴酒撒在外面,喉咙中还能发出阵阵低吼声,像极了护食的野狗。这一坛酒就算往碗中倒也要倒上一会儿,但是在这人手中不过几个呼吸就喝了个干净。
这是杜汐儿人生第一次见到酒鬼投胎,极为震惊。
独孤景在杜汐儿耳边小声道:“这位是醉鬼成甚,诗句中的‘醉饮’便是他。”
“嗝——”成甚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赞道:“好酒。”说完看向雪老人手中的酒碗。
雪老人立马将酒一口喝干骂道:“没了没了,快滚。”
成甚揣着双手叫道:“我不信,快拿出来,不要当小气鬼。”
隔壁一个声音传来:“喂,老醉鬼,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不睡觉啦?”
又一人道:“醉鬼当然要喝酒啊,怪就怪雪老怪半夜还要喝酒。”
原来刚刚成甚破窗声将不少人都吸引过来。这让独孤景极为头疼,现在住在飘渺楼的哪一个不是高手,如果两人被发现了怕是就走不掉了。
又有一人声音传来,这声音极为狂妄:“姓成的赶紧给老子滚去别地喝去,别打扰老子睡觉,明天还有他奶奶的任务。”
又冒出一人回应道:“到底是你有任务还是他奶奶有任务?”
只听“砰”的一声,声音极为狂妄那人破窗而出,说话声音出现在了内院:“谁说话,给你爷爷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四周悄无声息,显然那人并不敢出声。
独孤景又在杜汐儿耳边小声道:“此人名为张宽,为人极为狂妄自大,外号‘张狂’,就是诗句中的‘张狂’,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他张狂不再叫本名了。”
杜汐儿根据介绍回想了一下,“醉饮痴情琵琶曲,张狂剑雨雪中眠”,这“醉饮”“张狂”“雪中眠”竟然都出现在这。不过这个张宽很明显只敢骂成甚,对于雪老人却是视而不见。
成甚对着张宽喊道:“我走,我走,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嘛。”说完砸吧着嘴意犹未尽的看了看雪老人,转身离开。
周围众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关窗躲开张宽的视线。
就在成甚要跳出窗户之时,杜汐儿开口道:“前辈且慢。”
成甚立马回头,脸上露出疑惑:“小娃娃你要请我喝酒嘛?”
杜汐儿摇摇头道:“晚辈没有酒,不过晚辈知道飘渺楼有好酒。”
本来听杜汐儿说没有酒神色落寞的成甚听闻“好酒”二字立马兴奋,冲过来抓向杜汐儿手臂,杜汐儿哪躲得过,被他一把抓住,好在对方手上没用力气只是普通的握着。
成甚问道:“在哪?女娃你带我去。”
没想到杜汐儿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在哪。”
成甚脸色一变:“你这个娃娃,拿老酒鬼寻开心啊?”说话间手上用力。
杜汐儿吃痛咬了下嘴唇,忍住痛说道:“那是乐正商收藏多年的好酒,我又如何知道藏在何处。”
独孤景立马上前双手抓着成甚的手说道:“前辈你想想,乐掌柜可是堂堂飘渺楼的老板,若说没有私藏谁能信。”
成甚虽说将信将疑但是手上也渐渐松开,口中道:“这等事情,乐正商自己不拿出来别人怎么知道。”
杜汐儿道:“那酒极烈,入口辛辣……”话未说完只见成甚双眼发光,雪老人知道每次他一听到“烈酒”二字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杜汐儿继续道:“……但是却不太能够察觉出,咽下后带着一股凉意从喉咙一直落入腹中,但是下一瞬间就感觉腹中极热,而且有暖意涌上来,直冲喉咙……”
成甚不停的咂着嘴,好像已经喝到了一般。
杜汐儿声音不停:“……此刻方才能发觉那入口的辛辣,但是却被冲上来的浓郁的香气冲淡,此刻再闻一闻那酒的清香,两种香气截然不同,但是混在一起……”说到这杜汐儿停顿一下才说:“回味无穷。”这些话自然是琴归羽跟乐正商聊天时所说。
成甚感觉自己口水已经流到地上了。
不同于成甚,雪老人平静得多,开口问道:“小娃娃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亲自品尝过一般。”
独孤景极为紧张,说道:“琴谷主中午时说的。”
成甚一愣看向独孤景:“琴归羽?你中午时在在乾和山庄见过琴归羽?”
雪老人缓缓说道:“是老夫告诉他的。”独孤景感激的看向雪老人。
成甚疑惑道:“你不是没去乾和山庄吗?”
雪老人怒道:“老夫听别人说的不行吗?”
成甚“哦”了一声,立马又道:“不对,不对啊,乐正商的酒琴归羽怎么喝的到的?”
独孤景说道:“前辈刚刚进来不是说想听故事吗?”
当下独孤景又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不过这次说的简化许多,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也导致纰漏也甚多,经不起仔细推敲,好在成甚一心想着的是确认是否真的有好酒,至于故事真假并不上心分辨。
听完,成甚笑嘻嘻问道:“那琴归羽有没有说这酒放在何处啊?”
独孤景刚要回答却被雪老人轻咳一声打断,独孤景立马闭嘴,雪老人接过话到:“这事你不问老夫,问这两个道听途说的小娃娃有什么用。”
成甚似乎忘了刚刚雪老人说此事是他听说来的,反而向着独孤景,说道:“去去去,你知道的哪有两个娃娃清楚,两人能为江湖大义夜闯飘渺楼调查琴归羽的线索,这才是江湖新秀武林的未来,你能吗?”
雪老人哑口无言。
成甚向着独孤景和杜汐儿二人到:“走走走,去我房里说,等找到了酒分你们一人一口。”说话间不待两人同意,就一手一个拽着两人打开房门去向自己房间。
临走独孤景担忧的回头看向雪老人,他之前并不了解雪老人为人,如今一见却是发现其人竟然如此好相处,被武功名气都小于自己的成甚多次挑衅也不生气,但是还是担忧自己和杜汐儿的事情会暴露,毕竟雪老人知道的有些多。
却见雪老人色平静,嘴唇微动,传音到:“放心,我与你爷爷相熟,只因多年前年轻气盛闹了些许不愉快,所以今日未去给他祝寿,却没想到……心中愧疚啊……”话到此便断了。
独孤景这才放下心来。
雪老人起身关上门,站在房中许久,最后自言自语道:“琴归羽的传人和独孤明的传人,呵呵,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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