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出鱼肚白,才堪堪能够看得见,三人就已经上马出发。
又是日出时分,还未完全离开地平线,三人来到了离州城外。
城门口有乾和山庄的家丁,身着麻布衣服,为前来吊丧之人引路。
见到家丁,独孤景勒马停下不再前进,身旁阿瑶与杜汐儿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阿瑶不解地问道。
“家中的家丁,靠近就会被认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想去,他现在应该跪在灵堂前,身穿丧服,斩衰三年。
下马,往前踱了几步却又停下。
“我陪你去。”杜汐儿将他的样子看在眼中,也翻身下马来到他身边。
“不行。”阿瑶拦住了他们俩,“如果之前的推测没有错,那么现在离州城四面埋伏,不仅是独孤公子,你们俩任何一人只要露面,必定无法全身而退。”
“是的,不能冒这个险,一切就都拜托前辈了。”独孤景再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让阿瑶进城准备些干粮以及路上所需之物,自己和琴姑娘只在城外等候。
不过阿瑶的苗族装扮还是容易惹人注意,所以一行人绕到城南,找了农家借了身衣物给阿瑶换上,这才进城,而独孤景与杜汐儿就在农家等候。
阿瑶一时半刻也不会返回,杜汐儿便继续给独孤景讲授《武林秘录》第一章,片刻后就在院中过招演示。
还好这里就是离州城外,农家对习武之人也都见怪不怪,虽然不时会投来目光,但是也不至于感到害怕。
有事可做时,时间总是很快。
很快一个半时辰便过去,阿瑶终于返回,农家假意客套留饭,三人拜谢拒绝,上马离去。
路上阿瑶突然开口问道:“武痴和鬼门门主没有死?”
武痴与鬼门门主当年都冒充剑客进入了绝回谷,按照杜汐儿所言,若是他们没有违反绝回谷的规矩,那么琴谷主自然没有杀他们,此事阿瑶也是知道的。
那她为何突然发问?
独孤景疑惑地看过去,却发现阿瑶正看向杜汐儿。
“是。”杜汐儿点头。
阿瑶有些无耐,她问这个并不是想向杜汐儿求证,她自然知道当年那些人大都没有死。
只是今日进入离州城,无意中听到有人谈论此事,留心打听之下,没想到此消息已经流传甚广。
“当时为了打听消息,但是有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在鬼门关用的这些消息换取。”
杜汐儿将多日之前在通宝坊中问消息之事详细说了一遍,之前为了快速将事情讲完,都是用“在通宝坊问得消息”一语带过。
此刻听到消息被传开,杜汐儿心中也有些担忧。
“有没有影响暂时还说不清,我也不知道你师傅对整个江湖隐瞒此事的原因何在。不过还好传言只提到武痴与鬼门门主两人,说不定会被人当作谣言,过几日便会平息。”
三人不再说话,埋头赶路。
由于通宝坊问得的消息称,乐正商一行人坐的是马车离去,所以三人往后数日都是一路走一路打听,但是却没有一点消息。
不知是否是因为三人出发迟了五日,无论向何人询问,都是毫无印象。
马不停蹄连日追赶,马匹劳累难以支撑就以马换马,又过了数日早已经到了南唐地界,依旧毫无线索。
按理来说,一行五人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而且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空箭丰休,伴芳菲乐正商,张狂张宽,一个不知身份但是美貌女子,一共四人,而且再加上一个不能动弹的琴归羽,怎么可能隐藏了行踪?
“这里面那个女子很有可能是琵琶曲段和玉,此人擅长易容术,可改变容貌而且难辨真假,所以他们一定依靠易容术隐藏了行踪。”独孤景猜测道。随即想起在客栈中段和玉还脱衣引诱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阿瑶想了想,摇头道:“再怎么易容都是五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如果段和玉还是保持女相,四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们为了让琴谷主无法逃脱,必然是下了毒,不然以琴谷主的身手早就脱困。四个人带着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人,太过惹人注意。”
“他们莫非知道我们在追赶?竟然如此用心隐藏。”
“哼,想必自己也知道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直没有说话的杜汐儿开口道:“通宝坊的乞丐曾说,乐正商与其他几人押送我师父之事不日便会传遍江湖,以着几人的身份,难免会有人好奇。”
独孤景点头:“不错,能让丰休,乐正商,张狂,段和玉四人同时押送之人,少不得又是吸引无数人关注。”
“之事不知道他们带我师父去江南到底所为何事?”
独孤景也不明白,只能看向阿瑶。
“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阿瑶挠了挠头,见杜汐儿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仔细想了想才又说道,“抓琴谷主,只可能是两件事,要么寻仇,要么为了武功。既然他们不是为了寻仇,那自然就是为了绝回谷的武功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若是为了武功秘籍,那么琴谷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杜汐儿听了此话,心中也暗暗放了心。
阿瑶看了一眼独孤景,见他没有反应,便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两人想必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如果对方为了武功秘籍,又为了防止琴谷主突然发难出现意外,想必会直接将其打残,断其经脉。
毕竟只要不死,就能口述武功秘籍。
阿瑶双眸含着痛楚看向远处,她心中的焦虑其实并不比杜汐儿少,只是她藏得很好,独孤景与杜汐儿都没有发现。
咬了咬嘴唇,阿瑶弯腰揉着马的脖子道:“歇息好了么?那我们上路了!”
说罢“驾”的一声策马前行,独孤景与杜汐儿连忙跟上。
三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可能走了水路,相比马车,水路更加安全。但是如果对方真的走了水路,那就无法从水路追赶,而且不知道对方会从何处上岸。不过好在水路较慢,只要从陆路追赶,必然能够早一步到达杭州,到时便可早做安排。
一路行来,三人发现逐渐出现了山地,地势渐高。
知晓这是靠近了庐山,果然没过多久三人到得庐山脚下。
庐山东偎蚺城、彭蠡湖,南靠滕王阁,前朝更有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流传甚广,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引无数人争相前往揽胜。
若是三人身上无事,倒也是难得的游览之所在。
但是这日三人只嫌庐山碍事,绕道又太远,于山脚村落中休息之时,便找了人家询问过山道路。
却没想到是三人错怪了庐山。
原来这几日三人赶路时发现有山地,所以一直沿着山脚平整之处行走,走到此处一路略微偏向北方,所以才一直到了庐山脚下。其实三人若是不偏北而是提前往东南行走,便能直接绕过庐山到达彭蠡湖边,到时坐船过去边可。
而现在则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则是往南绕过庐山,到达彭蠡湖,坐船过湖。
另一条路则是继续往北,北方是长江,坐渡船可过此段。此段路若是一直乘船,可直接顺流而下直达南唐国的京都,江宁府。
三人商议之下,选择向北。
一者因为三人走错了路,已经偏向了北方,二者既然无论如何都需要乘船,那就选择更快的一天路。
问清方向,三人也不再停留,直接沿着山脚向北而去,日暮时分到得江边。
水面粼粼,日落的余辉洒下。
渔船返岸,一股股鱼腥味传来。
四下询问,天色已晚,自然无人愿意接客,三人没有办法只能在渔村中过夜。
提前找好渡船,定好时间后,三人便来到村中唯一提供住宿的客栈中住下,依旧是两间房,阿瑶与杜汐儿同一间。
今日是三人赶路以来休息的最早的一次,天色暗淡但是还未入夜。前几日都是连夜赶路,甚至有两次因为黑暗不辨方向又未找到村落,直接在野外和衣而睡。
饭后三人少有的闲聊了片刻,都不约而同的暂时不提日后之事,而后沐浴更衣,舒舒服服的躺入被褥中休息。
独孤景闭目良久,困意袭来,就在将要睡去之时,突然被一个沉闷的声音吵醒,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吵醒一个半寐半醒之人。
想必是哪家渔民还未休息,可能在修补自家渔船吧,为了明日……独孤景打了个呵欠,翻个身继续睡觉。
隐约中耳边传来嘈杂声,甚至有些惨叫声,感觉不对的独孤景猛地睁开双目,抓起一旁的外衣套在身上,同时也将玄武双匕揣入怀中。
打开房门,门外是杜汐儿与阿瑶,杜汐儿举着手做敲门状。
“出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辰?”
独孤景自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而且在他感觉中好像已经睡去许久。
“这才刚躺下不到一个时辰。”杜汐儿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担心你这边出现意外,所以过来查看。”
“那出去看看。”
独孤景当先向外走去,透过大开的客栈大门,能够隐约察觉外面点燃了一些火把,有些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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