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那位...第一序列么...”
老者目中深邃闪烁,心底不断沉吟,他在赌。
赌这个仙云道子,不是云州之人!
仙云道子所指点自己弟子的道法,实在深奥,自己钻研数日,得出的结果,是令人敬畏的!
那道法,竟有至尊法的气息!
显然,仙界两位至尊,不会无故显露人前,指点道法。
那么,指点此法的,便唯有那位,行走于世间的准至尊!
中州孟家麒麟子,孟凡!
据说那位麒麟子出生之日,便有至尊亲临,赐下第一序列之名!
先天道体,异象横生,资质妖孽,天赋近乎恐怖!
三岁结丹,四岁元婴,五岁炼神,七岁通法,九岁问道!
虽说后来孟家有异遮掩孟凡的消息,刻意将其淡出仙界众生视线,但却架不住人多眼杂。
偶有消息传出,至尊降临孟家,竟在与孟凡论道!
慢慢的,世人便认定,孟凡必定会成为仙界第三位至尊!
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来到云州这等偏僻之地?
这个问题,剑惊仙不知,但,自己弟子所掌握的道法,确实有至尊法气息!
那么,单凭这些而言,剑惊仙便认定,仙林道子,孟凡!
十有八九。
便是中州孟家,那位名震仙界的麒麟子!
孟凡!
今日,说什么,也要拜见这位,年轻的道子!
而此时,仙云道宫内,问道山巅虚空忽然一颤,一位白发长须,身着素白衣衫的老者,迈步走出。
老者神色淡然,看起来仙风道骨,但若细细察觉,老者目中深处,却是藏着一缕忧虑...
此人,正是仙云道宫之主,云苍。
“门外那个,可是云州第一道宫之主...你当真,不给人家留一丝面子么...”
望着山巅不远处槐树下那位洒脱不羁的少年,云苍目中闪过苦涩,声音有些无奈。
“对。”
孟凡淡淡瞟了云苍一眼,声音略显冰冷。
当初隐姓埋名离家出走的时候,便遇到了这么个老东西,出乎意料的是,这老东西自称能看透命局,非说自己是他的贵人!
说自己是什么仙云道宫的希望,自己再三表明不喜欲念争执,向往闲云野鹤。
可这老东西愣是发了一堆五雷轰顶,万箭穿心等待,乱七八糟的毒誓,跟自己保证了足足数个时辰!
说什么仙云道宫安静非凡,是上佳的清修之地...牛批吹的天花乱坠,说什么绝不会让人来打扰自己修行!
结果,自己来到这里三日不到,他仙云道宫的一代老祖,便从闭了百年死关的地底爬出来,一脸巴结的求自己指点。
仅仅如此的话,也就罢了。
可你宗门弟子把二代,三代老祖抬到自己面前,求自己指出一条生路,这就过分了。
都是皮包骨头,没多少活头的人了,安乐过去不好么?
说到底,毕竟是你们自家人,相互谋利,这个可以理解。
但是,你说你们一代老祖好好的,装什么逼?
拿我教他的术法指点剑惊仙的徒弟?企图拉拢剑惊仙?
还美曰其名,道子传法?
想必,之前那些来拜见的人,也定是收了你们仙云道宫什么好处,猜到了些东西,才非要拉着自己拜见!
孟凡看似淡然,心底却是很不爽。
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仙云道子是中州孟家孟凡的消息,便会被人证实。
到时候,自己跑哪儿去?
仙界数来数去,一共就这么几个州,离开了云州,自己还有安身之地?
隐姓埋名跑路一次也就够了,被人发现后,还想用第二次?
一想到在孟家的时候,那些什么天女,道子,成群结队的去孟家拜见自己,一来就是好几天,女的往自己身上蹭,男的动不动就是磕头求指教。
甚至一些低阶宗门,还想花高价瞻仰一眼自己的美貌。
更有不少吃的脑满肥肠的女人,举着大牌子喊着要做自己道侣...
一想到曾经那可怕的一幕幕,孟凡便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
安静当个仙二代不香?
世间任何一条道路,甚至修行,都要靠自身,而不是他人指点。
那些纳头来拜的人,心里就能一点acd数都没有?
“当真不见?”
云苍望着那目光深邃,遥望远方的孟凡,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芒,再度问道。
“不见。”
孟凡神色平淡,惜字如金。
跟这老东西多说一句话,都是罪过。
更何况,剑惊仙可是道尊境界,若是让他察觉到一丝到自己身上的至尊道意,在联想自己的先天道体,傻子都知道自己就是中州那个孟凡!
到时候那些吃的脑满肥肠想要爬上自己床榻的疯女人,定会不顾万千险阻前来云州!
届时,自己可就想哭都没地方哭了!
想到这里,孟凡望向云苍的目光,越发不善。
老东西,就是你牵的头!
等等...
忽然,孟凡目中深处精光一闪,脑海中灵光乍现!
若是,那剑惊仙所见孟凡,只是一个连仙境都不到的修士...
且,这个人,还只是个故弄玄虚的花架子!
那自己最近鹊起的名声,瞬间便会瓦解!
到时候,定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不再被世俗的仰慕所困扰!
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孟凡那深邃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甚至呼吸也隐隐有些加快!
望着那正欲转身离去的云苍,孟凡赶忙伸手唤道:
“等等!”
“孟小子,还有啥事儿?”
云苍侧了侧身,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这小子平时对谁都是一副都爱答不理的样子,此番将自己叫住,莫不是改主意了?
有点奇怪呐...
云苍心里暗暗思索着。
“这个人,我见了。”
孟凡没有解释,轻饮一口杯中酒水,淡淡开口。
“我这就去把人迎进来。”云苍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却是孟凡悠悠的声音,再度响起:
“让他自己敛去灵气,自行徒步上山,来见我。”
“可...这样会不会...”
“放心。”
在孟凡教唆下,云苍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今后你二人,便随本道子身侧吧。”
望着云苍远去的背影,想象着今日过后自己拿梦想中的平凡生活到来,孟凡便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不过,平凡归平凡,还是需要人照顾起居的嘛。
这才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仙二代,应该有的生活!
“跪谢公子!”
青漓与雪澜闻言,赶忙恭敬叩拜。
“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却是此时,那看上去颇为温和的庄文,目中不解闪过,对着孟凡抱拳一拜。
“你是想问,为何本公子从不见人,今日却是忽然应下,对否?”
孟凡轻饮一口葫芦中清酒,目中笑意流转,望着无尽的远方,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揶揄的笑容,似喃喃般自语:
“红尘琐事,最是扰人心忧。有时候,直面烦扰,便会没有烦扰。”
“你,懂么?”
一口清酒入喉,滚入腹中,顿时化作一道恐怖无比的禁制,将先天道体的气息死死封禁。
“是以凡俗之心,问道么…”
望着那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寻常无比的少年,庄文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芒,喃喃自语之际,好似抓住了冥冥中一条至关重要的因果!
体内修为避障,更是隐隐出现些许松动!周身隐隐有仙蕴散出,似要突破!
但,又好似身处迷雾之中,实难看清那条冥冥中的丝线!
“公子一语,竟让庄文师兄获益匪浅!”
“公子,竟有如此大能!!”
青漓与雪澜察觉到庄文的异状,心底也是震惊无比,公子那句看似寻常的话语中,竟是蕴含着无尽哲理!
跟着这位公子,日后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思之如此,二人望向孟凡的目光,越发虔诚…
“你二人也是,修者即便超脱凡俗,仍需以一颗凡心向道。”
“你二人修为不过通法之境,想必,也到了问道边缘,这段时日,倒不妨压下境界,好生感悟凡尘执念,以此问道。”
孟凡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神色的细微变化,目中洒脱之意流转间,清朗的声音淡淡传出。
虽说看上去,孟凡仿若一位天涯浪子,但没人知晓的是,他心底已然笑出了猪叫。
感悟吧,尽情感悟吧!
把你们大把的时光都留在感悟凡尘执念上!
在过几月,乃至数年,你二人修为无成之时,世人也就知晓仙云道子不过是浪得虚名!根本不通什么点化世人之法!
到时候,我就能安安心心过平凡的生活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罢,望着那渐渐陷入沉思的二人,孟凡目中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缓缓抬手,葫芦倒酒。
没入口中,翻滚入腹。
数道恐怖无比的阵法禁制出现,将丹田处的本名道兵死死封禁后,又伪造了一份寻常的上等资质,再则掩去自身天赋,加固修为封禁。
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与一位寻常的天骄再无区别后,孟凡还有些不放心。
一口清酒入腹,瞬间化作一股堪比始境初期的威压,藏于体内,才略微送了口气。
半仙修为,保命的始境底牌,上等资质,我看谁,还敢说我是中州孟家麒麟子!
我看谁,还敢说我必成仙界第三位至尊!
我看谁,放着那些妖孽般的天骄不喜欢,来扰我一个半步仙境的小修士!
哼哼…
心底逾越的孟凡不免有些飘飘然,一时兴起,将葫芦中清酒尽数饮尽。
只是,饮完之后不久,忽觉眼前一阵恍惚,脑海意识也是有些朦朦胧胧。
“半仙之境,难抵仙酿香醇…”
略微思索,孟凡已然明悟其中因果,洒脱一笑,任由朦胧之意流淌全身,不多时,便已然沉沉睡去。
至于剑惊仙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敬,一怒之下活劈了自己,孟凡一点都不担心。
自己如今显露于世人之前的,不过是那对道法,堪比恐怖的领悟力,创造力。
而仙云道宫,又在自己这等造诣下,获益匪浅。
虽说如今的仙云道宫没落,但架不住那几代老祖修了自己的法,纷纷焕发了第二春,隐隐有恢复全盛的趋势。
甚至宫主云苍,也是在自己指点之下,修为再上一层,隐隐有达到始境后期的迹象。
以那老东西的性格,自己如今便是仙云道宫的香饽饽,捧在手心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岂能放任一个道尊,将自己斩了?
再者说,至尊仙界数十万年难见的先天道体,是区区一个道尊说斩就斩的?
今日剑惊仙登山面见仙云道子一事,必定会是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收场。
自己的春天,也要来临了呐…
抱着对即将到来的惬意生活的期待,孟凡睡得很安详…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便是一夜…
仙云道宫,议事大殿。
四道苍老的身影,静坐于大殿之内,没有一人说话,气氛不免有些诡异。
而四人神色,皆不相同,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惊仙,离去了么...”
忽然,坐于上首的一位瘦弱枯骨的老者,目中忽然亮起一抹幽光,周身一股恐怖无比的气息隐隐流淌间,仿若金铁摩擦般的沙哑声音,缓缓传出。
此人,正是仙云道宫一代老祖。
“昨夜登山后,见了孟凡一个时辰,不知谈论了些什么。”
而这时,一位看上去仙风道骨,白发长须的老者,目中迟疑闪过,声音恭敬传出。
“只知,是连夜走的...”
“似乎,得到了什么感悟...”
云苍有些不确定,声音带些迟疑。
“这位道子,不简单。”
云苍身旁一位瘫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虚弱的声音响起。
“是在,警告我们么...”
而这时,另一位瘫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老者,也随之目露苦涩,缓缓开口。
这二人,正是已然行将木就,被孟凡救回一口气的二代,三代老祖。
“不。”
而这时,上首的一代老祖开口了,目中深邃之芒流淌,沉默许久。
“这位道子此举,必定有其深意。”
一代老祖声音沙哑,缓慢,却好似带有某种奇异的韵律,一时间,整个大殿再度沉寂下来。
前些日子,自己等人以道子之法拉拢他人,道子闭门不见,此番却是忽然同意见人,说其中没有些许深意,场中几人都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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