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骄阳似火,成荫绿树遮挡不住光,驱散不了闷热。
从出门到现在,只走了小段路,江半就有些遭不住了,雪纺衫一片又一片的被汗水濡湿了,偶尔风吹过,才乘了少许清凉。
陈凌也相当尽责地用手给她扇风——虽说收效甚微,但总好过没有,他凉飕飕地道:“都说了开车,你不听,硬是要闲庭漫步,活受罪了吧?”
“我这不是看今儿个天气挺好的嘛,想着都好久没出来逛逛街什么的了,所以就干脆...哎,别提了,就两个字儿,后悔。”
“那要不现在打车吧?叫辆黄包车也行。”
“你别不是给晒昏头了吧?这儿哪来的黄包车?”
“...现代说法叫做摩的。”
“......”江半无语凝噎,道:“还是算了吧,不是马上快到了么?”
蒂凡尼珠宝店位处繁华笼罩的市区中央的塔椿街道,纵然天气炎热,此地段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稍显拥挤,使得空间更加闷了、更加让人难受了。
街道拐角开了家花店,青石板面的门口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盆栽与花卉,芬芳与绿意簇拥,成了道亮眼的风景线。
陈凌也留意到她多看了那些花儿几眼,笑问:“想要吗?”
江半正儿八经道:“我喜欢花,但我不会告诉你我想要花。我不想因为我想要花所以你送我花,而是想要因为你想要送我花而得到花,明白了吗?”
陈凌也被她这语速极快的绕口令给绕晕了,头顶一圈眩晕的星星,皱着眉、使劲分析着她方才嘴巴里迸出来的字眼所表达的意思。
见他一脸懵,江半哈哈大笑。
终于,他回过神,拉着她朝里走:“那你喜欢什么花?”
“绿玫瑰吧。”
对待绕口令和其他方面,陈凌也可能会比较迟钝,但对待情敌的所有小细节,他便跟装了雷达似的,反应极其灵敏,灵敏到江半自己都没察觉出话语有什么不对。
看一直他阴恻恻地盯着自己,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干嘛?”
他道:“绿玫瑰不是卫满喜欢的么?”
“......”
江半心想说你他妈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她一边惊讶又一边对他的小心眼表示迷醉了:“我也喜欢不行啊。”
“不行,你换一种,白玫瑰红玫瑰蓝玫瑰粉玫瑰都行,就是别绿的。”
“怕我绿你?”
他一边浏览店内的花卉一边轻笑:“你要是敢绿我,腿都给你打断了,你那个奸夫也别想活。”
“...你好凶。”
陈凌也揽过她的腰,摘了朵花别在她耳后,一边端量着一边慢条斯理道:“所以啊,不要出轨,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跟我相亲相爱,知道了吗?”
“万一你出轨了呢?”
“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我比你大吧,万一哪天你觉得我老了满脸皱纹了吸引不了你了,你喜欢上别人家更年轻更靓丽的小妹妹怎么办?”
其实人到中年,说没有一点年龄危机是不可能的,特别满大街放眼望去,一道道蓬勃的身影,一张张充满朝气的年轻脸庞,羡慕的同时,却也在不断地被提醒——
她已经不处于那个阶段了,她的芳华正一点点地随着岁月长河流逝,终将老去、死去。
“杞人忧天,你就是变成了伏地魔,我也会像贝拉一样爱你。”陈凌也将买的花束递给她,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宇宙也老了,一切都一样。”
江半轻笑:“希望我们老了也能这么可爱。”
......
俩人一道离开了花房,拐个弯儿,就到了蒂凡尼珠宝店。
玻璃展柜里一颗颗璀璨的钻戒,镶嵌在黑丝绒的幕布中央,像夜空中的星子,没有一朵浮云,没有一丝烟雾,繁星所折射的流光,宛若迷离的粉末,若影若现、交相辉映。
柜台小姐的推销简直是魔鬼,她绘声绘色道:“小姐,这枚决定适合您!您看看这材质、做工、还有这钻!保证您戴了下到阴曹地府,阎王爷见了都要问你是哪家的款式!”
“......”
江半汗颜,心道:你这嘴还真是开过光啊,这么积德。
她试戴了几枚,只觉得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实在倒霉得紧。
试戴到最后一枚观感不错的戒指时,她又挑中了旁的更显眼的,想摘了换时,却发现怎么使劲都无法将那圈圈从无名指的关节给弄出来。
还有比这更烦人的事么?难不成她命中注定这枚戒指了?
柜台小姐给她抹了点手霜,十分专业地转动着戒指,那戒指却存了心纠缠似的,一公分都没挪动。
江半和柜台小姐面面相觑,有些捉急了。
“怎么了?”陈凌也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便看到她一幅便秘的表情。
江半举起手扬了扬,无奈扶额:“卡住了。”
陈凌也一挑眉,轻笑了几声,托着她的手指,抽了纸巾细细地擦拭掉关节处的润滑手霜,而后,将她的无名指含进了自己嘴里。
起先是一阵温凉,逐而濡湿的热,舌腹的粗粝围裹,一分痒变成三分痒,酥麻被嚣张的、一点一点的牵引出来。
实在是个暧昧又放肆的举措。
连柜台小姐都瞪圆了眼睛,含着戏谑的小心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唇。
江半耳尖泛红,想缩回来,却被他箍的实在牢靠,只好小声道:“哪有这样的?能行——”
话没说完,她便察觉到戒指的松动,陈凌也薄唇衔着那枚戒指,挑眉懒散道:“怎么不能行?”
“......”你牛逼。
她想起曾经他还用嘴给她扣耳环呢,这人舌尖上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江半选完戒指打道回府,不经意间瞥见了手机界面的日期,才倏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问:“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陈凌也道:“是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就是0609,两天之后。
“姐姐要送我什么礼物呢?”
“送我给你行不行?”
“你已经是我的了,换个别的吧?”
“送你春宵一夜。”
“春宵一夜我也唾手可得,就没有特别一点的吗?”
“......”
江半犯难了。
每到这种特殊的日子,她是最不会选择惊喜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左思右想,才跑去买个哆啦A梦的公仔送给他了,挑礼物这种事情,真不适合交给她来做。
她问:“你想要什么?”
陈凌也道:“我喜欢你给我买东西,但不想因为是我告诉你我想要你才买给我。”
“......”
什么叫做反噬?这他妈就叫做反噬。
江半无奈扶额,对于刚才说出那段绕口令,悔地肠子都快青掉了,她说:“要不给你办一场生日派对吧?就在青旅的后院里,请一大堆狐朋狗友,弄点音乐啊BBQ啊什么的,夏天嘛,就该这么过。”
陈凌也倒是没有勉强她一定得准备什么惊喜礼物之类的,蹙眉思量了一番,点点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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