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六位少年也皆是一身红衣,各拿灵器,同样夺目,给阿莼挣足了面子。
长忘目色不善的打量叶灵及面生的其他五位少年,半晌,似有明白。
叶灵大着胆子将长忘拦住,双手一拱:“得罪了,太子殿下回答我们六人的问题,才入门。”
长忘一听就知道屋内这帮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时至今日,只能听之任之,点点头:“你说。”
“敢问太子殿下,寒三小姐的缺点有哪些?”
屋内人:“……。”
上来就是送命题。
清筝憋笑:“谁出这个题?”
悲伤幽幽举起手。
屋外。
长忘满满的求生欲:“阿莼的缺点是不少……,但我都喜欢。”
屋内。
所有人酸成一片。
长忘向前走一步。
第二位少年拦住长忘:“敢问太子殿下,若寒三小姐过了门,你会遵守三从四德吗?”
屋内。
清筝差点笑出鼻涕:“这又是谁出的题?”
寒生哼声,算是自招。
屋外。
长忘沉吟片刻:“共勉吧。”
屋内。
惊恐的捂着嘴,一个大男人,未来国君,会为了阿莼三从四德。
听话的男人!
长忘又向前一步。
第三位少年拦住长忘:“敢问太子殿下,寒三小姐的三大爱好是什么?”
屋内。
清筝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我出的,我出的。”
这个问题很巧妙,若是爱好,涉及范围就很广了,三大爱好,俨然是有固定答案的。
一看就是非常了解阿莼的人所出。
屋外。
语气平淡的说出三个词:“喝美酒,逛花楼,……纳美男。”
长忘身后迎亲队伍略有不自在的四处张望,没听见,没听见。
再向前一步。
第四位少年拦住长忘:“敢问太子殿下,若寒三小姐与云阳山皇后同时掉水里了,您先救谁?”
屋内。
所有人:“……。”
寒晚阴侧侧的扭过头问寒音:“大姐,这题不会是你出的吧!”
把大家雷的外焦里嫩。
寒音还颇为自豪的扬言:“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在长忘心中,到底是母亲重要,还是媳妇重要吗?”
所有人:“……。”或许在场的人除了寒音不知道,阿莼与长忘的第一次过节,就是被丢进了水里。
果不其然。
屋外。
长忘说:“母后与阿莼都会游泳,不用救。”
再向前一步。
第五位少年拦住长忘:“敢问太子殿下,敢问太子殿下,敢问太子殿下……。”
屋内。
清筝:“怎么还卡壳儿了呢?”
寒晚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我的问题有点儿。”
清筝预感要完。
屋外。
第五位少年终于问出:“敢问太子殿下,在床上,寒三小姐喜欢什么姿势?”
长忘:“……。”鬼使神差的看了眼屋内。
屋内。
一屋子人笑到撕心裂肺。
屋外。
死寂好久。
长忘听不出情绪起伏的说:“躺着不动。”
屋内。
那么大的一帮人,姿势各异找支点的,笑到无声。
最后向前一步,房间门近在咫尺。
第六位少年拦住长忘:“敢问太子殿下,自今日起,您是谁?”
屋内。
狂笑已经渐渐收声,所有人都不知第六个问题出自于谁。
俨然不是阿莼,她问不出这深度。
自今天起,您是谁?
答案有很多。
比如,你的夫君,你的男人,未来的一方世界国主,是长忘,是初融,是……。
寒生喝了半盏茶,润润嗓子:“应该是母亲。”
屋外。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过,语气坚定:“自今日起,我是寒酥的人。”
屋内。
所有人,均都发出:“呜!!!哇!!!!”的怪叫。
阿莼带着红盖头,喉间似被火燎过,笑意再也抿不去。
最后一关了。
清筝忙把窗户关死。
寒晚在门内大喊:“姐夫,红包,红包拿来。”
长谣在门外喊:“不开门怎么给。”
清筝在门内喊:“门缝里。”
长庭在门外喊:“红包太大,塞不进去,快开门。”
咚!
门被戳了个半人头的大洞。
寒音的脸探出来,笑眯眯道:“这样够不?”
门内门外所有人:“……。”
长谣无语凝咽的哆哆嗦嗦将好几包用红布包好的金块儿塞了进去。
知道来迎的事太子殿下,屋内的人一个个贪得无厌仿佛要把下辈子的口粮钱给要来。
万幸长忘的情绪向来控制很好,竟然没崩。
阿莼有点沉不住气了,踹了寒晚一脚。
寒晚立即会意,窃笑大喊:“差不多行了。”
长忘这才难于上青天的过了最后一道门。
因为在那年春的驻留时间过长,差点要耽搁良辰吉时。
所以,长忘都没细细欣赏阿莼今天的不一样,几步匆匆踏进,二话不说,抱起就走。
隔着金丝线与冰丝线织成的盖头,带着薄透,出门后才发现整个那年春,漫天飞花,错错落落拥挤的开满枝头,彩云落天边,四季颜色的花铺成一条出山门的路,踏着花,踏着叶,踏着白色零星的雪,仿佛写满浓情蜜意的眷恋。
热闹轰天的人群熙熙攘攘,毫无底线的喊叫,比战场的嘶吼还要可怕。
“赶紧走。”阿莼接连一个月休息不好,被人浪人海震的头晕,斜挂在长忘怀中,低低催促。
没听到长忘的回应,但足下的脚步明显加快许多。
终于上了由冰做的透明喜轿,四处挂满粉红的冰花,其内宽敞无比,长忘与阿莼一起坐了进去。
待两人落座。
由彩云牵扯,随风呼啸而去。
同时松了口气。
“昨夜你睡了没?”阿莼开口问。
“怎么可能睡,你也没睡?”长忘已经被折磨的有气无力。
“母亲拉着我哭了半宿,我也就算闭了闭眼。”
长忘牵过被染了丹寇的粉金色指甲,握了握:“受累了。”
阿莼还沉浸在抱怨中:“这亲成一会就够够的,以后谁提合离谁是王八蛋,我可不想再累第二会。”
长忘抓紧阿莼的手沉着声说:“你若敢提,就试试。”
想不到彩云竟比御风快,两人明明还没说几句话,还没仔细看看打量对方,就到了云阳山。
“好快!”
“有十名上神驱动祥云,能不快吗?”
千呼万唤使出来。
冰轿在空中停下,长忘将阿莼自轿中牵出脚踩彩云。
就在此时,冰轿嘭的裂成一道从天上连之云下的天梯。
一片惊呼。
璧人慢慢由天梯而下。
当阿莼稳稳落地,听到的第一声竟是,咯吱!
阿莼低头看去,雪?
明明是春季,哪儿来的雪?
再抬头,透过隐约的盖头望去,满山雪,飞满天,鹅毛大雪如被,山峦清风如墨,白宣上一笔洒就,俨然就是副山浓彩墨境画。
从胸口到身体迅速蔓开说不上来的麻痒混杂这震惊,什么情况。
她穿着如樱花倾绽的喜裙,重叠相错的宽带裙摆是淡色如彩虹般的艳丽,从肩到胸口以上再延至手腕处,是透明可看得出肉色,又如星辰,又如晨露般的薄纱,轻的,仿佛一触即化,四射的光芒,可以灼伤在场的每个人。
在目光中,同样一袭红袍的长忘牵着阿莼缓步走来,绝美无双的容颜犹如踏破苍穹的星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高贵清华。
一路上,多少规矩,她走马观花,按照流程应付,反正等夫妻对拜之时,已经麻木了,也不管有没有惊艳四座,只想赶紧结束。
就在阿莼与长忘同时抬头,听到最后礼成二字之后。
耳边落下一句只有她能听到的话:“阿莼,自此以后,我会折磨你生生世世。”
阿莼打趣:“殿下现在时时刻刻不忘占我便宜啊!”
喜宴,阿莼是不能出席的,要待在洞房。
心疼她挨饿,早就在房中准备了精美的膳食,身边由寒晚伺候着,两人大快朵颐。
酒一杯一杯的干下去,姐妹俩竟然不分掺和的喝大了。
当夜晚降临,长忘好不容易应付完回到房间时,迎面的景象就是阿莼揭了盖头在给傻笑披头散发的寒晚梳小辫儿!
长忘:“.……。”
清筝:“.……。”
起风:“.……。”
好不容易将两人扯开,分别灌上醒酒汤,阿莼比寒晚酒量要好,悠悠转醒,对上剑眉星目。
清筝见气氛森然,直接麻利的将寒晚抱走了。
起风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的将门关上。
房中终于剩下两人。
迎上阿莼迷迷瞪瞪的脸颊红晕,今天第一次细细打量阿莼。
她梳了最简单的发髻,但却从耳边开始的绝大部份,全带满了由天地灵气汇聚的花,坚硬无比,却又娇弱无处。
看的让人无法不动心。
两手捧起目前看来乖顺的脸:“阿莼,为夫替你更衣?”
阿莼醉醺醺的张开手臂,大气的说:“来啊!脱!”
长忘忍着笑,耐着性子,将阿莼满头的发饰一一摘下,然后褪去一层又一层的嫁衣,终于仅剩下粉色的里衣。
不等长忘欣赏,玲珑有致的身躯就钻进了被窝。
其实,闹腾了一天,长忘也没了多余的心思,撑了月余的精神,在所有流程都走完之后,突然垮了下来,眼皮千斤重。
匆匆沐浴之后,也躺了下来。
醒酒汤估计是被神医下足了量,阿莼酒已经醒了多半。
转身侧身捉弄长忘说:“殿下,咱俩要不要先培养培养感情再睡一块儿?”
长忘也侧过身把阿莼余下的说完:“屏风外还有个床榻,阿莼可以去。”
话落后,两人不约而同噤声,静静的看着。
阿莼叹息:“长忘,你太好看了。”
原以为长忘也会说些赞美之词,却不曾想身上一沉,修长的身形压了上来,坏笑道:“那就多看一会儿吧。”
然后呼吸一阵急促,吻了上去。
温凉的手自腰开始向上如轻羽拂过,阿莼脑子里仅剩一根绷紧的弦,被干脆的扯断。
她竭力的仰起头,手在被褥上划动,想要呼吸,有感到吸不进一口真正可以活命的气。
一个迫不及待。
一个急不可耐。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
一整晚,他们好像落进无法挣脱的网,反反复复纠葛了不知多少次。
反正阿莼真正睡着时,隐约看到了天际放亮。
其实,最后,两人根本没有睡多久,因为清晨又要给长风万里还有皇后奉茶。
拖着残了步伐,终于把所有亲戚叫了个便,临近晚上,两人才算是耳根清净。
两人漫步在雪还为融化的路上。
阿莼早就想问:“长忘,我们成亲为何弄这么多雪。”
长忘说:“是师伯,他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昭告十方世界,你我天订的姻缘吧。”
比申首山排场还要宏伟壮观,给人视觉冲击不小,向来回去就要闭关养灵力去了。
不合时宜的,阿莼脚下一滑,突如其来地骚闪了一下腰。
“小心!”
立刻就倒入安全温暖的怀抱,风霜颠倒众生能令万千女子失色的笑雨雪的隐忍和淡然,干净似雪,却独属于她。
她抬头迎上星璀深邃的凤眸,如墨,轻轻一蘸,笔下生花。
行动迟缓,半晌才眨了眨眼睛。
我与十方世界的人格格不入,承蒙有你不弃。
若你敢天长,我必敢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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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去岁相思见在身,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落花时节不逢君,空捻空枝空倚门。空著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儿家字阿莼。
等闲烟雨送黄昏,谁是飞红旧主人?也作悠扬陌上尘,那年春,我与春风错一门。
——本文灵感出自发初覆眉的《空花集》,忆王孙《那年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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