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宫闱

    
    “堂主，人都在前院了。”
    恰逢此时楼萧从门外走进来。
    楼玉锦点头，就要吩咐刚才那伙计带林家人去看人。
    “堂主，我带林老板他们去吧。”楼萧自告奋勇的将活揽过去。
    自从汐颜将无意中发现的赵诚的秘密告诉楼玉锦后，青帮不仅产出了祸患，而且楼玉锦因立了大功，被提拔同时接手冯权的管辖区。
    这也是楼萧对林家人改观，心存感激的原因。
    楼玉锦看着眼前跳脱的楼萧，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烦，都十四五岁了，怎么还没有十岁的宴席稳重。
    他挥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前院很开阔，像一个大广场，没有后院那么精致，估计是用来集会之类的事用的。
    最前排陈列着桌椅板凳，下边站了一批衣衫褴褛，对，就是衣衫褴褛。
    扬州的富裕在整个神武国是当之无愧的，就连扬州的乞丐都过得不错，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面黄肌瘦，衣衫破旧。
    相反，扬州的乞丐都是些懒汉，偶尔有些孤儿和外地逃难的夹杂其中。
    扬州人大方，又信佛，自然就有些乐善好施，对于乞丐也是出手大方。说白了，就是不差钱，他们也不在乎那些乞丐是真穷还是假穷，只要嘴巴甜，说些吉利话，他们都会随手打赏些小钱。
    所以，扬州乞丐大多有容身之所，不会轻易饿肚子。
    而眼前的几十个人，那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他们只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还真不能怪楼玉锦没有照顾他们。
    实在是和社会制度有关系，他们是官奴，没有自由身。而且大多是百姓都会觉得他们是大奸大恶之徒，要不然就是他们的前主子是大奸大恶之人，觉得他们不值得可怜，而且民间大多觉得官奴晦气，接触他们会带来霉运。
    因此，这些官奴的处境和乞丐比起来还差很多。
    他们表情木讷，呆呆的看着楼萧领着林家人落座前排的椅子。
    又赶紧低下头，在古代直视主子是大不敬。有个妇人甚至捂住了小孩的眼睛。
    引得不知情的汐颜心里有些纳闷:他们有那么可怕吗？
    楼萧在楼玉锦面前那是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但是面对海赟的其他人，他是气势的很。
    特别是最近他们玉堂主管辖区扩大，又铲除了头号竞争对手，他的腰杆挺的更直了。
    码头上一般的小管事见了他都喊一声萧哥。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眼神犀利的看着下边，然后开始训话。
    “知道眼前这几位是谁吗？是干什么的吗？”
    下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摇头。
    汐颜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楼萧很满意他们的顺从，继续喊话:“他们是咱们玉堂主的朋友，海赟的贵客。”
    他夸张的站了起来，恭敬的朝林家几人做了一个隆重的介绍手势。
    下边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林家人，搞得林孝贤和林羽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敢，不敢，得玉堂主看的起，不敢妄称贵客。”林孝贤谦虚的说。
    “当的！当的！”楼萧朝下边的人说。
    然后转头贴近林孝贤，小声说:“林叔，您千万不能客气，以后您要管得住这些人，就要在他们面前拿出气势来，这样他们才会怕你，敬你！”
    林孝贤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这是楼萧在帮林家立威。
    楼萧干脆站起来，举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人。
    “你们给我挺好了，他们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都得老老实实的，勤勤恳恳的，兢兢业业的，好好给主家干活。”
    楼萧一边背着手冲下边喊话，一边拿眼睛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他们，目光所过之处，那些官奴都老实的低下了头。
    “记住，林家人都是海赟罩着的，都是咱们玉堂主罩着的，同他们作对，就是得罪玉堂主，听见了没！”
    下边赶紧恭敬的点头。
    汐颜暗道，没看出来，这小子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的，就是还不够稳重。
    “林老爷，请。”楼萧朝林孝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林孝贤左右看了一下，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事，没有准备啊。更何况林家已经好多年没有买下人了，家里的老人都很忠实，根本不用他经常管束。
    “舅父，您讲两句吧，关于海运的要求。”汐颜从旁提醒他。
    听了汐颜的提醒，林孝贤很快就找到了讲话的方向。关键是让他们明白他们需要干什么，再讲讲林家的规矩即可。
    林孝贤站起来，朝下边不急不缓的说到:“我们林家是经商的，一个月后就要开始跑海运了。需要招募一批水手和船员，玉堂主呢就向我推荐你们。
    我们林家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家，我们不在乎你们过去的身份。但是只要你们踏入了林家的门，就得忠于林家。若有背主的，绝不轻饶。
    你们现在可以选择退出，我会同玉堂主说，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继续你们现在的生活。
    要是选择跟随林家，就要在远洋船上好好干，不得偷奸耍滑，不得卖主求荣。当然，干的好就有奖励，我们林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只要我还当一天家主，就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
    好，现在就站好队，愿意跟随林家的站左边，不愿意的站右边。”
    下边人开始犹豫了，有胆大的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汐颜发现他们都朝中间的一个老者看去，那老人头发花白，常年暴露在码头烈日下的皮肤，黢黑和布满皱纹。其他人的皮肤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有女人包着头巾，就是那种海边劳作的妇女特有的宽大头巾，将整个脸都包进去，只余两只眼睛，还有部分松垮的围在脖子上。
    那老者明显就是这些人的核心了，其他人的都围绕着他。
    “你们尽管商讨，可以到院子另一头去，一刻钟后，再回到这里。但是那时就得左右站好。”
    林孝贤训话完毕后就坐回椅子，悠闲的喝着茶。
    汐颜暗暗给舅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说的真好，正和汐颜心意。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若是他们看不上林家小门小户，不愿意跟着林家干，林家绝不勉强他们。
    老者见久经世面，自然看的出林孝贤不是虚伪的糊弄他们，当真是让他们自己选择。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将所有人聚集到院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