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新军截得的财物已全部经孟津由黄河水路运走。黄河中下游一直以来便是中原水运的重要渠道,此时虽是初春,河面已经解冻,水流并不湍急,因此由水路运输再好不过。
东面也传来消息,李自成军主力约五万人马已过了虎牢关,抵达偃师,离洛阳城还有一天的路程。另一只约一万人的部队由李岩为军师,百旺为大将绕开开封,直奔徐州而去。
听到消息,朱浩哈哈大笑道:“李自成狗急跳墙了,竟然去打徐州!”
“是啊,徐州铜墙铁壁,这一万人去了根本就是找死。”罗云曲也附和道。
“只是李岩此人需要严密注意,虽然徐州打不下来,也要防止他另辟蹊径,搞出别的花样来!”朱浩还是有些担心的道。
“属下认为有伯达镇守徐州,李岩怕是讨不到好处吧。”罗云曲小心翼翼的道。
“嗯,我军出发之前,我早已知会伯达,徐州离开封太近了,一定要坚守。希望伯达能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办吧。”朱浩想了想道。
“大帅,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周达问道。
“嗯,不能和李自成硬碰硬,现在还不是和他决战的时候,这样,老罗你还按照原来路线,经孟津回师徐州,周达将你的骑兵团化整为零,充分利用你部的机动性骚扰李自成,让他寝食难安。等李自成回到洛阳,你部便撤回开封。”朱浩想了想道。
“启山,我让你送的奏折怎样了?”朱浩对一边的杜启山道。
“禀大帅,十天前已经快马送往京师。现在估计朝廷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杜启山仍然一副阴沉的强调。
“好,功劳捞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启程,各自按计划行事。”
“是,大帅!”
是夜,洛阳城一夜未眠,罗云曲的部队押着三千多农民军俘虏往北而去,周达的骑兵则在补充给养后以营连为单位,向南潜入豫中山区,在李自成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
洛阳城北的官路上,星夜下,一支长长的队伍蜿蜒向北而行。
“大帅,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罗云曲向一起并马而行的朱浩问道。
“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们按照既定计划执行便是了,注意回到徐州不要伤了李岩。”
“这个我知道,但是您身边的人是不是少了点?”罗云曲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有亲卫队和情报处的人保护我足够了。”朱浩也有些感动。
偃师离洛阳不过一天多的路程,而李自成大军足足走了三天!到达洛阳后已经人困马乏。这当然是拜周达所赐。
接到朱浩吩咐的任务后,周达欢喜不已,骑兵战本来就是他所擅长的,这种骚扰战的勾当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前些日子在豫中山区翻滚了好几天,附近的地势极为熟悉,他充分发挥了骑兵的机动性,先派大部队将李自成的骑兵打的溃不成军,而后大军分成十几股,轮番骚扰、冲击农民军,遇上大规模的围剿便立刻逃之夭夭,把李自成折腾的够呛,白白损失了几千人马。
好不容易到达洛阳的李自成望着空荡荡的福王府忍不住暴跳如雷,怒骂朱浩卑鄙无耻。在牛金星等人的劝解下才缓解了情绪,想起李岩的嘱咐有些后悔,第二天便召集众将宣布,将以洛阳为暂时的重心,徐徐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派出大量探子,到处搜寻新军的情况,却没有什么收获,便不了了之。
却说朱浩带着几十名侍卫和特工沿着黄河一路向东,遇上小股的农民军探子便顺手歼灭,碰上大队的兵马则绕道而行,倒也有惊无险,一路上顺便考察中原的风土人情,走了五天才抵达郑州。这里已经出了李自成控制的范围。
郑州城在明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但因为横在洛阳和开封之间,战略位置颇为重要,只是目下中原混战,农民军和官军争夺激烈,通常是你来我走,闯军刚刚回师洛阳,官军又没有进驻,先前的朝廷官员降的降,跑的跑,这里便形成一个三不管的真空地带。
不过朱浩并没有趁机控制这里的想法,那样会把李自成的战略空间压缩不少,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大计不利。况且郑州地处中原,易攻难守,没什么实际价值。
朱浩一行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城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街上行人也很稀疏,三三两两的人也都行色匆匆,看着这几十个大汉目带警惕。
找了个酒楼坐下,刘茂宗便张罗着要酒要菜。酒楼老板一见来了这么多食客有喜有忧,怕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给钱,迟疑着不肯上菜。朱浩看出端倪,便叫李东先付了五十两银子,老板这才眉开眼笑的极力张罗。
众人走了好几天也没正经的吃顿饭,此刻个个都是狼吞虎咽。朱浩却是一边吃着菜一边打量着酒楼中为数不多的食客。
一个坐在角落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一副文士打扮,清俊矍铄,气度不凡。一人一扇,一壶小酒,一叠素菜,独自小酌,好不自在,只是身着的灰布长袍有些污渍,显得有些邋遢。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酒,好菜!”那文士忽然开口吟道,目光瞥向朱浩,眼带笑意。
朱浩暗觉好笑,古人净搞这套神秘,看来此人自比为姜太公、诸葛亮了。
“这位先生,独乐不如众乐,在下做东,请过来一起小饮一杯如何?”朱浩笑道。
“呵呵,好啊,在下囊中羞涩,正在发愁如何结账,便有贵人相邀,此等便宜如何不占?”说罢乐呵呵的摇着扇子起身坐到朱浩桌上,一点也不外道。
朱浩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可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文雅,不知道是否有真才实学?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大餐,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一直无人能解,如果先生能解,先生的酒钱我自然包了。”
“哦?原来这顿饭我还不定能吃得起?公子有何困扰尽管说来听听。”文士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笑吟吟的道。
“唉!说起来都是家丑,我家是一个名门大族,有无数财产和佣人。奈何现任族长无能,致使强盗入侵,家丁作乱,我虽说有心拨乱反正,却不知从何入手,先生可否赐教?”朱浩淡淡的道。
“这有何难?我送你四个字,自强不息!”那文士一脸平静的道。
朱浩神情微变,不动声色的问道:“先生的四个字确是金玉良言,不知该如何做呢,请先生指教。”
“一件旧物,如不能修补而用,不如弃之而用新物,此谓先破而后立。同时有几个敌人,那不妨远交近攻,驱虎吞狼,公子以为如何?”
“先生之言善哉!在下受教了。”朱浩察觉此人的想法跟自己有些不谋而合,确实有才之人,起身肃然施礼道。
“好说,好说,我早看出公子乃礼贤下士之人了。”那文士连忙回礼道。
“先生怕是在此等我很久了吧,以至于囊中羞涩,无钱付酒资,哈哈。”朱浩取笑道。
“这个,居然被你看穿了,公子果然人中之龙啊,呵呵。”那文士被朱浩点破,也不懊恼,摸着肚皮笑道。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在下王朗,字开儒。”
“既然先生在此久候,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可否随我到家中闲住,咱们谈经论道?”朱浩向他发出邀请。
“某正有此意。”王朗肃然道。
“多谢先生,启山你们都过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位大才。”朱浩叫过来一边的杜启山、李东、刘方泽等人。
“这为先生名王朗,字开儒,自今天起就是咱们的,咱们的顾问。”朱浩一时间不知道给王朗安排什么职务,想到后世的顾问一职便情急生智道。
一帮人纷纷向王朗问好,唬得他连忙回礼。
“少爷,这顾问是个什么官职?”李东傻了吧唧的问道,其他人包括王朗也一脸求证的望着他。
“顾问,顾名思义,就是时常被问的意思,也就是主要头领身边的智囊,打今天开始王先生便是我身边的首席智囊了,呵呵。”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都觉得“顾问”也算不上什么要职,只是既然大帅尊重人家,咱也跟着办就是了。只有身在其中的王朗听了朱浩的解释后一脸激动,他是饱学之士,熟悉政史,自然知道智囊的意思,放在朝堂上,可能官职不大,却是皇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位置,能影响统治者的政策,权力极大。虽然他不是贪恋权位之人,但一身所学能用之于国也是毕生所求。
当下整理了一下有些脏兮兮的长袍,对着朱浩一揖到地,肃然道:“承蒙大帅器重,王朗必定倾尽一生所学,辅佐大帅建功立业。”
“先生请起。”朱浩连忙扶起他来,正容道:“先生之心我已知晓,日后必不会亏待。但有一点先生错了,不是辅佐我建功立业,而是帮助我打破这个腐朽的世界,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使得民富国强。我若贪图功名利禄,便不会建新军行新政了。”
“是,是我错了,而且错的心服口服!大帅在上,请再受我一拜!”说着便要下跪,朱浩一时没拦住,便由的他去了。
自此朱浩的阵营里又多了一位智谋之士,只是这位才高八斗的王先生性格古怪。若干年后天下一统,这位当时的第一智囊不顾朱浩的多番挽留,离职辞官,飘然而去,留下了千古美名,这都是后话了。
朱浩得了一位贤士,自是欢喜的不得了,每日都要遇王朗谈上几个时辰,经常是废寝忘食,王朗学贯古今,甚至对西方文化也不是一无所知,身上老式书生那种死板教条的东西很少,思想颇为开明,深得朱浩之心。
而王朗听了朱浩在徐州实行新政的一些措施和想法后也频频鼓掌赞叹,认为朱浩必是一代明主,坚定了跟随之心。
数日后,朱浩对一干心腹发布了一项命令:政事问王夫之,外事问王朗。自此大帅府的人都知道,除大帅外,徐州之事皆有二王决断。王夫之和王朗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始终对他忠心耿耿,为以后新国家的建立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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